第21章
第21章
魏家是一個很大的家族,因為魏老爺子年輕時流連花叢,來者不拒,結婚了都沒能讓他消停下來。在家睡老婆,出門在外就睡漂亮女人,是個精力旺盛得如同種馬一般的男人。
在他五十歲以前,他睡過的女人兩只手都數不過來,而在這其中除了結發妻子還有五個女人接連為他生過孩子,最大的兒子63歲那年去世了,最小的兒子和他最大的孫子只差5歲。
早些時候一大家子人還住在一塊,那時魏家的傭人是現在的兩倍不止,但自從七年前魏泓之去世後,生性淡漠薄情的魏庭之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住得好好的非是要搬出去,還是要搬去遙遠的挪威。
魏老爺子平時最疼愛的就是老三魏琛家的這一對雙胞胎,兩個孩子他從小養在身邊,覺得兄弟倆比一般孩子聰慧,模樣更是整個魏家再找不出第二個的好。
七年前老爺子眼瞅着兩個孩子一個慘死,還有一個竟然要離家搬去那麽遠的地方,急得老淚縱橫,拉着魏庭之一再追問才問出了原因,原來竟是他覺得家裏人太多了吵得慌。
老爺子二話不說,當即就把那些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全都趕了出去,連傭人都遣走了大半。
魏老爺子千方百計地順着魏庭之,連魏泓之生前所持有的天榮股份也一并給了他,讓他成為天榮集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董事會成員,就怕他有一點不順心拖起行李箱就走。
老爺子偏心孫子偏心到這種地步,其他魏家人看在眼裏也是敢怒不敢言,當面見着魏庭之就算是硬擠那也得擠出個笑臉來。
春生在魏家私宅住了這麽多天,一次也沒見過這位魏家老爺子,只從穎穎那兒大概聽說了一些,知道這裏還住了一位83歲的老人,是魏庭之的爺爺,平時很少出來,大多數時候他都在房間裏喝茶下棋。
再過幾天就是這位長壽老爺爺的生日,到時候幾乎所有魏家人都會回來,為了那一天,整個魏家上下所有傭人都變得非常忙碌,春生見穎穎忙得暈頭轉向的就想幫幫她,但是魏庭之要他打掃整理的房間他還沒有做好。于是他每天擦書架擦得很不開心,因為他既想做好魏庭之要他做的事,也很想去幫幫穎穎。
他自己偷偷不開心了兩天,小心翼翼地藏着脾氣沒讓人發現,就想快些把這些書架擦好,他好快點去幫穎穎做事。
而這天,魏庭之很有心血來潮的嫌疑,他從書房忙完出來走到樓梯口時忽然往三樓方向看了眼,想起某個人,很突然地決定将休息喝下午茶的時間往後推一些,走上了臺階。
推開門前他心裏想着要突擊檢查春生有沒有認真做事,沒想到他進門第一眼就看到春生背對着他踩在梯子上,站得高高的。
這兩層樓的高度春生站在上面好像一點也不怕,太裏面的地方他夠不着還敢踮腳去擦,但魏庭之在下面看得膽戰心驚,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站在木梯子上的身影,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忽然出聲驚吓到他。
春生完全沒有發現魏庭之來了,他還在非常努力地擦書架最頂上的衛生死角,他發現這裏的灰塵特別多,可能是因為不容易被看見所以之前打掃的傭人偷懶把這塊地方給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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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生拿手裏的抹布擦一次就能擦出一大塊灰,所以他常常爬上梯子沒一會兒就得下來把抹布丢桶裏洗幹淨再重新爬上去。
在又一次把抹布擦得髒兮兮的,春生扶着木梯子往下爬,剛站穩就聽見有人叫他。
“春生。”
春生微微一怔,因為他聽出了這是魏庭之的聲音,急忙丢下手裏的抹布走出遮擋視野的書架,然後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魏庭之。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敢走過去,因為魏庭之的心情好像很不好,臉色看着很陰沉。
“過來。”
春生不敢不聽話,鼓起勇氣朝他走去,走到近前了卻沒敢擡頭看他的臉,只敢低頭看腳尖,聽着那道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為什麽爬那麽高?”
春生疑惑地擡起臉,對上魏庭之的眼神了才明白過來他只在問自己爬樓梯的事,恍然般啊了一聲,指了指那高到幾乎快貼上天花板的書架,“那上面好髒,有好多灰塵。”
魏庭之上下掃了他一眼,似乎是嘆了一聲,“這裏不用你了,回房間去。”
春生不解,“啊?可是我還沒有擦好。”
“不用你擦,我會叫其他人來。”
“哦,那我可以去幫穎穎嗎?”
魏庭之記得那個叫穎穎的女傭,因為只有她和春生的關系不錯,“你要幫她什麽?”
“穎穎有好多工作,我想幫她擦樓梯洗被子。”
“既然你也知道那是她的工作,那就應該她自己完成。”
春生不怎麽情願地垂下眼,“穎穎是我的好朋友,而且她是女孩子。”
女傭穎穎是他來到這裏後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就算知道那些活都是穎穎的工作,但他還是想去給她幫忙,要不然她一個人做那麽多事情太辛苦了。
可魏庭之不為所動,“是女孩子又怎麽樣?”
春生低頭摳手指,理不直氣不壯但很堅定,“我想幫幫穎穎。”
“那你怎麽不想着幫幫我?”
春生飛快地擡眼偷瞟魏庭之,好像在看他的臉色,然後道:“那我繼續擦櫃子。”
“不用你擦。”
春生都被他弄暈了,不明白魏庭之這到底是要他幫忙還是不要他幫忙,“那我,那我……”
魏庭之沒什麽好臉色地掃了他一眼,“過來。”
春生只好跟着他一起走。
從三樓到二樓,春生又一次被要求坐在沙發上等着,但這次他不是一個人,魏庭之坐在另一側的沙發,面無表情地喝着傭人送來的紅茶。
春生有些坐立難安,屁股像有針紮似的,總是扭來扭去。
魏庭之看不過去,蹙眉說他,“坐好。”
春生表情委屈地安靜下來,沒再敢亂動了。
過了一會兒,女傭穎穎走了過來,她剛才應該是在做事,腰上還系着一條黑色的圍裙。
忽然被魏庭之叫過來,穎穎也是一頭霧水,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表情難掩忐忑。
“魏先生。”
魏庭之放下紅茶杯掃了她一眼,“你最近在忙什麽?”
穎穎被問得一怔,再開口緊張得差點咬到舌頭,“我,我在打掃衛生,清洗地毯和窗簾。”
“辛苦嗎?”
“不,不辛苦。”穎穎猛搖頭。
“如果你覺得辛苦我可以給你派個助理。”
穎穎一怔,“啊?”
魏庭之下巴一擡,示意她看一旁因為她來了顯得很開心,還自以為沒被看見在偷偷和她打招呼的春生,“就這個,他給你當助理。”
穎穎表情茫然不解,想不通這位魏先生是怎麽想的,為什麽突然要給作為宅裏傭人的她找個助理?還是一開始以魏先生朋友的身份住進這裏的春生?
魏庭之叫她來好像就只是為了說這件事,并沒有打算聽聽她或者春生的意見,“雖然不聰明,但人還算是勤快。”
“好了,去吧。”這句話魏庭之是對春生說的。
他這麽說了,春生就知道這是可以讓他給穎穎幫忙的意思,特別開心地走向穎穎,“我可以給你幫忙了!”
魏庭之在這穎穎不好說什麽,只對他笑了笑,等帶着他走到沒人的地方了才蹙着眉問他,“你跟魏先生說什麽了?怎麽你在那間房待得好好的突然讓你來幹這些重活了?”
春生撓撓頭,“沒說什麽呀,魏先生不讓我擦櫃子了,我看你很辛苦所以就問魏先生我能不能來幫你,魏先生一開始好像是有點不高興,但是後來好像就沒有不高興了。”
“真是這樣?”穎穎問完見春生點頭才勉強放心下來,“我看魏先生剛才的樣子好像也不是生氣。”
“嗯嗯!”
穎穎輕輕一嘆,“謝謝你了春生,如果你可以幫我就太好了,我洗地毯洗得腰都快斷了。”
“我來幫你!”
“那我們走吧。”
魏家人因為魏老爺子的生日要回來,以宅裏老傭人的經驗肯定一大早先把孩子送過來,然後其他人再陸陸續續地到達。
這樣的場合聚會肯定少不了要喝酒,如果是那些老爺們喝醉酒了,很大的可能會留下來過夜,老爺們不走這些少爺們估計也會留下來,住進過去他們曾在這裏住過的房間裏。
雖然說這些平時根本沒有人住的房間傭人都會好好打掃,但平時打掃和有人要回來住了,細致程度不同,很多平時不會拆出來洗的比如床單、枕頭、被子、地毯、窗簾、沙發等等,都需要傭人拆出來清洗。
清洗完了之後還要布置,要給宅子的宴會廳和後方的大型泳池準備出過生日的氣氛,不能是惹魏庭之厭煩的氣球彩帶,但也要突出魏老爺子想要的那種熱鬧。
于是這幾天私宅上下就找不出一個閑人,每一個人都忙得腳步匆匆,而春生也投入到了傭人們這股緊張的氣氛當中,跟着忙進忙出。
魏庭之健身完出來或者是從書房忙完出來時常能看到他的身影,看他像個陀螺似地轉,還去問過老傭人。
“有這麽忙嗎?”
老傭人這幾天都累瘦了,但魏庭之一點也沒看出來,只見她滿臉疲憊地說是忙,但是能忙得過來。
魏庭之沒再說什麽。
隔天,他去書房的時候遠遠就發現門邊放了一樣東西,走過去再一看就發現是好幾顆車厘子,還拿一張紙巾墊着,像怕弄髒了。
整座宅子,能幹出這種事的只有一個人,魏庭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春生幹的。
但他只是掃了眼那幾顆車厘子,沒有打算撿起來,冷漠地開門進屋。
最後是來找他的林羨發現了,把車厘子給他撿起來,笑着說,“這是春生給你的吧?”
魏庭之看也沒看那幾顆車厘子,“知道是給我的你為什麽要動?”
“我是幫你拿進來。”
“我可沒拜托過你這種事。”
林羨笑了笑,拈起一顆車厘子,“這應該是廚房給他準備的果盤裏的吧。”
“不是。”
“嗯?”
“大概率是廚房挑剩的,因為太小了擺不上桌,他估計是剛好在場所以被分到了幾顆。”
林羨有些驚訝,“你怎麽知道是這樣的?”
“我猜的。”
林羨仔細看了看那幾顆車厘子,個頭确實是小了點,“那他幹嘛不自己吃?”
魏庭之神色始終淡淡的,“他嘗過了,發現很甜才給我送來。”
“你怎麽知道?”
“猜的,他就是這種人。”
:那你猜得還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