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魏雲海和魏昶晖夫婦會極力反對這是在魏庭之意料之中的,他們就算跑到老爺子跟前搭臺唱戲他也不會太意外,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個時候人格切換了。

魏庭之的人格分裂在魏家是一個絕不容外洩的秘密,知情的人不會超過兩只手,這是魏老爺子的授意,也是魏庭之自己的意思。

魏庭之是一個精神病人這件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傳出去的,而保守一個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在這之前不是沒有發生過猝不及防的人格切換,往近說六月初就有一次。而在這其中最猝不及防的當屬六年前深秋的某一天魏庭之忽然“性情大變”,當時第一個發現到不對勁的人就是林羨。

林羨作為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他太清楚這對雙胞胎截然不同的性格,更不用說在發現魏庭之出現人格分裂時,他與魏庭之還處在永遠失去魏泓之的悲痛中無法掙脫。

七年前魏泓之意外慘死對當時還未成年的魏庭之來說打擊無疑是巨大的,亦是無法接受的,但誰也沒想到他與衆不同的思念方式竟就此催生出了與魏泓之極其相似的第二人格。

仿佛這個世界在跟所有思念魏泓之的人開了個玩笑,用誰也想不到的方式讓魏泓之繼續“活着”。

但毫無疑問的是這種方式并不被魏庭之所接受,他不僅不接受,還深深厭惡着那個假冒僞劣的副人格,盡管這個副人格正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

在經歷多次各種原因下滋生自厭情緒而忽然發生人格切換後,魏庭之對第二人格的厭惡也越積越深,已經到了多次尋找抹殺第二人格方法的地步,個中種種複雜的矛盾到了今天俨然激化至不可調解。

春生便是副人格在如此境地下遇見的一線生機。他單純善良,富有同情心與同理心,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足夠幹淨,幹淨得或許有希望成為緩和他和魏庭之矛盾的“橋梁”。

男人帶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春生,讓春生依賴他,離不開他,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春生。

于是當初所有好的不好的預想都在這一事實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無力掌控魏庭之的人生這是他一早就意識到的,不管是家族關系錯綜複雜的魏家,還是利益有多方牽扯的天榮,副人格從未想過要奪取魏庭之身體成為唯一支配者,他的願望是共存,但這是魏庭之的人格不可能接受的。

可眼下春生的出現或許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什麽,尤其是魏庭之為了他選擇和魏雲海這一家撕破臉皮,這放在以前根本是難以想象的。

可以說魏庭之對春生的在意程度遠遠超出了男人的想象,要知道當初他選擇接近春生時可以說根本沒有抱什麽期待,只不過是利用了魏庭之對自己的厭惡和防備,讓春生這個幹淨的第三人得以出現在他們中間,以打破維持了數年的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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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現在事情已然朝着一個他從未想過的方向疾馳而去,誰也沒辦法回頭。與此滋生出來的複雜與不安讓男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後悔當日的決定。

林羨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沉默不語的人,溫聲道:“庭之的意思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驚動老爺子。”

男人點頭,“那我今天就不能出面了,否則一定會被看出來。”

他無法模仿魏庭之,因為他并不了解他,以前人格切換,在他得以暫時支配這具身體的時間裏他更多是一個人待着,直到魏庭之回來。對他們來說遇見春生失去下落的那次才是意外,也是他茫然不安下意外撞見的,能救贖他的人。

“以庭之的性格來說他選擇不見倒是很合理。”林羨道:“那在魏雲海和魏昶晖夫婦離開以前,你先不要随意走動。”

男人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點頭應下。

春生回來的消息穎穎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只是她一直找不到機會見見他,問一句為什麽不告而別。

此時見他和以前一樣,活潑得像一只小鹿從走廊跑過,穎穎又驚又喜,連忙放下擦到一半的花瓶追上去。

“春生!”

聽到有人叫他春生停下腳步回頭,一看是穎穎提着裙擺追來,他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開心地迎上去,“穎穎!”

兩人在一扇窗戶前相會,穎穎拉着春生的手臂把他從頭到腳看一遍,确認他沒事才重重松一口氣,然後皺眉拍他的肩膀,不輕不重的一下,“你知道我聽說你跑不見的時候有多害怕嗎?你知道你不告而別,連我也什麽都不說,我有多傷心嗎?我多怕你路上出什麽事,被人.販.子拐賣了!”

春生揉着肩膀給她賠笑臉,“對不起穎穎,你別生我的氣。”

穎穎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下次不許再這樣了,大家都很擔心你。”

“嗯嗯。”春生用力點頭。

“你現在要到哪兒去?”

“我去以前的房間拿泡泡機。”春生說着回頭指了一下。

“以前的房間?”穎穎奇怪地看着他,“那你現在住在哪裏?”

“魏先生的房間。”

春生從來沒有告訴她晚晚的事情,他不喜歡和別人說他和晚晚的事。

穎穎驚訝至極地捂嘴,震驚得說不出話。

春生着急回去拿泡泡機然後再去書房找晚晚,便和穎穎揮手告別。

他腳步匆匆地往原來住過的房間跑,成功拿到泡泡機便原路返回。

他心裏記着要去書房找晚晚,回去的時候東繞西繞走的捷徑,但沒想到竟然正好迎面撞上了準備上樓梯的一行人,當中有兩個人是他見過且深刻記得的。

看見是春生,魏昶晖夫婦臉拉得很長,冷若冰霜地掃了他一眼,而走在最前面的魏雲海則當他是空氣,連一絲餘光都不曾分給他。

春生被他們吓得大氣也不敢出,抱着泡泡機呆呆地站在巨大的花瓶邊,怔怔地看着他們上樓直到再也看不見。

半晌,春生才敢上樓梯,跑到魏庭之的書房前敲門。

房門一打開春生便迫不及待地撲向男人,驚慌失措跟他說自己在上樓梯的時候遇到了說他是小偷的人。

男人已經從林羨那裏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有些心疼地撫摸春生發白的臉頰,“不怕。”

春生不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麽的,只是一看到魏昶晖他們就想起那天的事情,頓時連玩泡泡機的心情都沒有了。

他情緒低落地撫摸手裏的泡泡機,男人為了哄他便提出要和他玩游戲。

春生睜着大眼睛看他,問:“我們玩什麽呀?猜數字嗎?井字棋嗎?”

“你想玩什麽?”

“井字棋。”

“那我們就玩井字棋。”

男人拿出一張A4紙和兩支寫字筆,因為書房裏只有一張桌子和椅子,春生只能坐到他大腿上。

兩人加兩支筆,不一會兒就把一張白紙塗塗畫畫寫得滿滿的。

男人偏頭看着春生專注的側臉,輕聲問他,“春生,你喜歡魏先生嗎?”

春生握着筆在井字格上畫下一個圓圓的圈,然後才一臉認真思考的表情,回答:“一點點喜歡。”

“為什麽是一點點?”

春生捏着筆好像覺得很苦惱,“魏先生對我有時候很好,有時候又不好。”

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他很會記得別人對自己的好,所以他只是随便一想就能想到幾件魏庭之對自己好的事情,比如星星燈,泡泡機,教訓欺負他的小男孩們。

可也有不好的事情他不想記得還總也忘不掉,所以他決定他只有一點點喜歡魏先生。

“那我呢?”

男人放下手裏的筆,輕輕捏住春生的下巴,把他的臉轉過來面對自己,漆黑如潭的眼眸深不見底,只有極深處藏着一點不安和不明顯的嫉妒,“那我呢?”

春生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視線,嗓音輕軟,“晚晚是我的家人,我一定會好喜歡好喜歡你的。”

“只是家人嗎?”

男人不滿足地想要更多,貪得無厭地希望自己能占據春生的整個世界,想要春生給自己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定位,想要無論是誰在他心裏都無法越過自己。

但春生并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在他的世界裏家人是最珍貴的,所以他沒有回答男人的話,只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對上這樣一雙單純的眼睛,男人多少心思都難以啓齒,連他對春生産生的最天然的欲.望都像亵渎一般。

可就算是亵渎男人也不想再忍耐了,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去猶豫不決,他當下所有的時間都是從主人格那裏偷來的,是遲早要被搶回去的,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就在這一分鐘裏。

他把春生重新看向A4紙的臉和視線捧回來,在春生疑惑的眼神裏輕輕貼過去,含住那片肉感豐盈的嘴唇。

春生不是第一次跟他接吻了,只是上一次他記得是玩游戲輸了的懲罰,可這次他們玩的游戲沒有定懲罰啊。

春生腦袋往後退,不知所措地摸着自己的嘴唇,疑惑地看着男人,“我們沒有說輸了有懲罰呀。”

“嗯。”

男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春生被吻得微紅的嘴唇看,忽然伸手捧起他的臉更用力地吻上去。

春生被他吻得脖子都仰起來,不明顯的喉結因為吞咽的動作而上下滑動。

兩人的姿勢也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春生從坐在他腿上變成了面向他跨坐,乖順地低着頭讓男人仰臉吻他。

滿足與不安在男人心口.交織堆積着,搭出搖搖欲墜的高臺,然後在某個時刻随着驟然斷開的意識轟然倒塌。

春生迷迷糊糊地被吸着舌頭,沒有發現他抱着的人眼神變了,深潭般漆黑的眼眸由極短的茫然轉瞬變得冰冷,正無聲注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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