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曹生是真的走了,姚璐璐一個人回的家。回到家,打開門,黑洞洞的屋子裏都是夏日的悶熱和潮濕,她開始想念前幾天有人在家裏等她的滋味了。她換上拖鞋,打開燈,把空調打開。坐到客廳的沙發上,看見茶幾上還留着下午的茶水和水果。沒有心情收拾,她把手裏的咖啡放在茶幾上,把包丢在沙發上後,一個人窩在沙發裏,腦袋裏一片空白。
“叮鈴鈴,叮鈴鈴。”手機鈴響了,姚璐璐從口袋裏掏出,看見來電顯示是錢青。
“喂,幹嘛呀。“她接通電話,按下了免提,把手機丢在一旁。她覺得她現在連拿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了。
錢青是估算着這個時候姚璐璐應該到家了,她有意打個電話來詢問今日‘戰況’。“璐璐啊,今晚還順利嗎?阿姨的心情還好嗎?”她的意思是,姚媽媽有沒有揍姚璐璐。
姚璐璐沒有心情管她媽的心情,她悶悶地回答說:“順利啊,我媽還行。”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覺得曹生這樣一走了之連再見都沒有,真的很讓人接受不了。腦子裏不斷地重現她和他在咖啡館門口的那些對話,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短短3分鐘人就消失了。至少,應該等她出來說句再見吧。
“阿姨反常啊,正常情況下你應該只剩屍骨,現在半死不活才對。”錢青對姚媽媽的手段非常了解,摯友今天竟然逃過了魔爪,真是奇了怪了。不過這不是她這通電話的重點,她對姚璐璐金屋藏嬌的曹先生非常感興趣。“你說你,藏了這麽一個絕品在家裏也不和我說,不當我是你朋友。”
這金屋藏嬌說的好聽,人家都回去了,她藏不成了。“我不是今天和你交代清楚了嘛,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你。你說你,還要追問我什麽呢?”她現在那麽難過,需要的是安慰,不是錢青的八卦打探。心中暗暗嘆氣,只能說時運不濟,遇上這麽個倒黴愛情。
“噢喲,你還不高興了。幹嘛啦,我又不是來挖牆腳的呀。就是關心關心你,你把我當什麽人了?”錢青聽電話那頭半死不活的腔調很是不滿,“再說了,沒有我錢青兩肋插刀鼎力相助。讓你媽看到你和男人同居,你媽不得把你皮剝了?”
道理也是,沒有錢青,姚璐璐肯定是死啦死啦地。“我錯了,少女,我只是有點累了。你要不要睡覺啊?現在十點半了。”她實在是沒心情和錢青打嘴仗,就連說話都覺得像是被抽幹力氣一樣。
錢青感覺到似乎是有事情發生,但是姚璐璐并不打算說。她倒也不是真的生氣,不過就是裝裝樣子。心裏擔心,便提了一嘴說:“明天周末呀,晚上到濱江公園那邊的酒吧喝一杯伐?有live音樂聽的。”
“好,明天來。”姚璐璐看着空蕩蕩的屋子,裏面都是她和曹生的回憶。她覺得要是周六一個人待一天,恐怕她會悲傷而死。出去走走也好,聽錢青插科打诨倒也能調節心情。失戀嘛,她又不是沒有經驗,熬一熬就過去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去睡覺,把今天的煩惱都丢掉。
曹生記得自己在咖啡館門口等姚璐璐,不過是一個轉身,周遭的一切就都天翻地覆了。他站在戰壕裏,周圍都是死去的弟兄,他無處落腳,炮聲和槍擊聲不斷地提醒他這裏是戰場。周圍景象恐怖似煉獄,8月悶熱的夜晚好像是被烈火燒着了一般,他的精神不斷被觸動,理智與瘋狂在交雜。
不容遲疑,他果斷地抄起地上的槍,趴在戰壕裏,對着對面的來的敵軍就是一頓猛開。他雖然只有一個人,可身旁的靈魂叫他不敢停下。對方的猛烈的攻勢讓他完全無法招架,子彈貼着頭皮飛嘯而過,肩甲上的血窟窿他毫無感覺。他渾身都是血污地趴在戰壕裏,不知這絕望之地裏是否會開出希望的鮮花?生死一線,他的槍膛裏只剩下最後一顆子彈了,他在想,或許是到了陪伴着他的弟兄們長眠于此的時候了。砰!一聲劇烈的轟炸聲讓他的腦子裏快速閃過許多過去的種種,最後一切歸于平靜。
1937年8月26日,天剛亮,楊奇從戰壕裏醒過來。耳邊嗡嗡地都是蒼蠅的聲音,一股又腥臭又腐敗的氣味在他的周身飄蕩。他眨巴眨巴眼睛,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眼前的景象和昨天一樣,完全沒有變。他從戰壕裏爬起來,趴在泥土堆上向外看,外頭只有躺着的,其他什麽都沒有。
“操!”他把在耳邊飛舞的蒼蠅趕走,“特麽的,一天了都沒人來?”他推了一把昨天那司機,說:“別睡了,醒醒!這特麽的再等下去就是等着狗日的來幹掉我們。”他不打算等援軍了,得自己想辦法。可是這一推,就像是推到了棉花堆上,一點兒回響都沒有。楊奇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他抓着人的領子就往自己身邊拉,“醒醒!醒醒!莫不是死了?”視線下移,看到對方的胸口猩紅一片。他趕緊把人衣裳扒開,一個不大的搶眼顯眼地出現在對方的肺部。
這是被打穿了肺葉,血流了一天一夜硬生生熬死了。楊奇松開手,他把人平躺着放在戰壕裏,順帶給人把衣服褲子都整理好。他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的心情到底是什麽樣兒的,他看着平躺在地上的人,嘆了一口氣,就又從地上撿了一個頭盔給他戴上,“兄弟,我盡力了。昨天多有得罪,你且擔待些。”說完,他便抄起手邊的大槍,貓下身子,順着戰壕向北邊的方向走。
天快要亮透,楊奇加快腳步,以免撞上收拾戰場的敵軍。走到一處隐蔽的拐彎點,腳下踢到了一個人,直接将他絆了個狗吃屎。他爬起來想要轉頭罵兩句,可當看到這絆他的人的面孔之時,他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诶唷!我的曹少爺呀!您怎麽在這兒啊!”楊奇以為曹生跑了,可沒想到能在戰壕裏瞧見他。這滿頭滿臉的血,要不是那件髒了的白襯衫,他還真不能認出他。他連忙将人抱在懷裏,用衣角給他把臉上的血擦了。他用力地拍打曹生的臉,不停地給他掐人中,“醒醒啊喂!你快些醒醒!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麽和你爹交代啊!”
手掌觸及的是一片溫熱,相比較那司機冰涼的肌膚觸感,楊奇覺得老天總算是有點善心了。可任憑他怎麽晃動,怎麽掐,人就是不醒。他看對方身上都是血,又瞧見天色逐漸要亮透,心一橫将人背起,咬牙向前走。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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