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星之所在

星之所在

每個能去霍格莫德的周末,哈利都會去極光二手書店上面的那個小閣樓。

他大部分時間都跟羅恩和赫敏一起來,在閣樓裏跟小天狼星消磨一個上午,然後去吃午飯,下午再随便去哪兒逛逛。

赫敏有時候寧願呆在圖書館裏學習,羅恩則偶爾會被弗雷德和喬治叫走,但哈利除非被斯內普惡意關禁閉,是一定會來見小天狼星的。

九月下旬,他們有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時候,赫敏給小天狼星帶去了一枚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的徽章,然後問他認不認識什麽會對這個組織感興趣的“贊助人”。

小天狼星覺得挺有趣,但他顯然沒把這當成什麽正經事。羅恩取笑了她幾句,小天狼星和哈利也跟着笑了好一會兒,直到赫敏怒氣沖沖地摔門離開,他們才互相對視着,露出了有點愧疚的表情。

當天晚上小天狼星把這枚徽章拿給伊薇特看的時候,她倒沒有對此發表什麽觀點,只是頗有興趣地将徽章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然後問小天狼星,是不是就是這個小姑娘,每次來都翻她書櫃裏的書。

她似乎認為,如果這女孩被分在拉文克勞,将來會有很了不得的成就。

不過小天狼星對此不以為然——伊芙對她學院的忠誠偶爾會使她變得盲目和狂熱,在他看來,只有格蘭芬多才會讓人的能力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而像赫敏這樣又聰明又勇敢的小女巫,有一天無疑會成為獅院的驕傲。

後來他們就此吵了一架。到底誰的學院更好,這是目前唯一能讓這兩個人拌起嘴來的話題了。

十月末,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師生抵達了霍格沃茨。

霍格莫德的旅館都被訂滿了,街道上多了不少異國來客。他們并非全都是來自歐洲的高加索人種,也有北美的因紐特游牧巫師、非洲的苦行巫師,甚至遙遠東方的古老秘術家族。

他們有的滿臉刺青,有的在身體上穿了很多巨大的金屬環飾,也有的嚴密地裹在兜帽和面紗之中,總之不是英國巫師眼中正統的打扮。

再加上哈利送信過來,說自己的名字不知被誰投進火焰杯,莫名其妙成了霍格沃茨的勇士。小天狼星因此變得神經兮兮的,看誰都覺得可疑,看誰都好像對他教子心懷不軌。

哈利不來的時候,伊薇特一幻影移形去倫敦上班,他就化身成阿尼馬格斯在街上巡邏,到處聞聞嗅嗅,試圖找到黑魔法的痕跡,或是某個居心叵測之人。

時間一久,他沒找出個食死徒,倒是讓村子裏的人都眼熟了這條大黑狗。

Advertisement

進入十一月的第一個周末,哈利是自己來看小天狼星的。

這孩子看上去苦惱極了,因為大家都認定他是為了出風頭,而自己把名字投進了火焰杯。那個讨厭的麗塔·斯基特在《預言家日報》上不遺餘力地胡編亂造......羅恩也在為此跟他冷戰......海格培育出來一種叫做炸尾螺的危險物種,随時都可能使神奇動物保護課的學生受傷,讓他自己也受到魔法部的處罰......特裏勞妮每次見到他都言之鑿鑿地認定他會慘遭橫死......格蘭芬多的大多數學生也寧願去支持塞德裏克......

獨自一人憋悶了好幾天,只有來到教父面前才能毫無顧慮地抒發委屈,可憐的哈利激動地在小閣樓裏走來走去,滔滔不絕地聲讨了愚蠢的同學、記者和羅恩有兩個小時,才覺得心裏好受一點了。

其間小天狼星壓根沒找到插嘴的機會。

臨近中午,哈利終于漸漸平靜下來,随即就感到自己又渴又餓又疲勞。

早在他的演講才剛發表了半個小時的那會兒,小天狼星就怕他說話說得嗓子疼,因此去洗幹淨了自己的陶瓷杯,給他倒了一杯加了蜂蜜和薄荷的接骨木花露。

如果哈利沒被三強争霸賽的事擾得心煩意亂,或者如果赫敏在這裏,也許就會注意到這個陶瓷杯上不僅畫着他教父的狗頭,還标着他教父的名字,最底下甚至有個落款,簽着一個女性的名字——“來自伊芙”。

但他太累了,所以什麽也顧不得,只是把剩下的冰涼飲料一口喝幹淨,然後沒精打采地把陶瓷杯還給小天狼星。

“我得去找赫敏了,”哈利疲憊地說,“我答應她吃過午飯要跟她複習13世紀到14世紀維京魔法的發展和演變。唉,但願第一個項目用不着我知道第一位大地精領主的封地是在設得蘭還是在赫布裏底群島。”

“是奧克尼島。”小天狼星告訴他。

“是嗎?”哈利愁眉苦臉地說,“好吧,至少現在我知道了。”

小天狼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又抓了一大把氣泡爆炸糖塞到他口袋裏,然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問:“你的魔杖是什麽樣的?”

“冬青木,鳳凰尾羽,11英寸。”哈利說,“怎麽了?”

“沒什麽。”小天狼星說,“我認識一個人,也許能幫你算一下是不是會在三強争霸賽中遇到生命危險。”

“我一點都不信任占蔔學。”哈利不感興趣地說。他一想到特裏勞妮的大眼鏡,甚至控制不住地在臉上浮現出厭惡的表情。

“是占星學。”小天狼星糾正他。

“我一點都不信任占星學。”哈利立刻流利地改口。

小天狼星笑了起來。

“占星是一門很嚴謹的科學。”他說,“是建立在天體運行的客觀基礎之上、更為精準也更加宏大的學科,很大程度上參考繼承了馬人對星相的理解和鑽研,可以說是至今以來最可靠的預言形式了。”

“反正,如果按照特裏勞妮的水晶球來看,”哈利沉着臉說,“我上學期就該橫死街頭了。”

“那不一樣。”小天狼星說,“水晶球占蔔、茶葉占蔔和錢幣占蔔,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天賦和靈氣,不是誰都做得好的。但天文占蔔就不同了,推演星圖依靠的是經過歷史考驗的理論和大量的精細計算,就像施放一個複雜的魔咒,只要每個步驟都是準确的,你就能推算出咒語會産生怎樣的結果。”

哈利狐疑地盯着他,好像不明白他的教父什麽時候變得對占星學這麽富有見解了。小天狼星看起來也不像是會對虛無缥缈的預言和星相産生興趣的那種人。

小天狼星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他咧開嘴笑了一下,指了指那直達天花板的書櫃。

“我實在沒事做的時候,偶爾也會看幾頁。”他這麽解釋說。

哈利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但他要煩心的事已經夠多了,所以不打算把這件事也放在心上。

無論小天狼星所說的占星是否比特裏勞妮的預言更加準确可信,都無法改變任何事——等他回到學校,還是要獨自一人面對大多數同學的敵意、面對滿是謠言的報道,和不願意相信他的羅恩。

未來有什麽好知道的?要是能改變過去,他倒是還能提得起一點興趣。

**********

晚上伊薇特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書桌上多了一張從沒見過的羊皮紙。

紙上寫着哈利·波特的生日,他父母的生日,他魔杖的材質和長度,甚至還包括了他的血型和頭發的長度。字跡工工整整的,和小天狼星平時寫信或者留便簽時的潦草字體大不一樣。

羊皮紙旁邊散落着十二個約有指甲大的寶石碎塊,那是伊薇特做研究時才用的同心象限水晶硬片,每一片都是不同的材質和大小,代表着不同的天體信标。

這些水晶硬片的随機分布可以作為計算個人星圖的參考數值之一,所以小天狼星把這套儀器從抽屜裏翻了出來,在哈利臨走時叫他随手撒到了桌上,又用咒語把它們固定住了,以确保它們不會被風吹離原本的位置。

布置下這些的男人正趴在床上翻她的書,還一本正經地用手指一個詞一個詞地劃過書頁上的字,頭也不擡地認真閱讀,做出一副不是他放上去、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的模樣。

伊薇特把那張寫着哈利·波特個人信息的紙拿在手裏甩了甩。

羊皮紙抖動時發出輕柔的“沙沙”聲。小天狼星耳朵一動,這回就沒法裝不知道了。他合上手裏的書,和妻子對視,臉上露出了有點尴尬的表情。

“你介意嗎?”他問,頓了頓,又接着說,“不是我疑神疑鬼,但是,伊芙,你得承認,這個時期太危險了。現在哈利又被選為霍格沃茨的勇士!”

“之一。”伊薇特提醒他。

“勇士之一,沒錯。正因如此——”小天狼星說,“把他名字放進去的那個人一定是別有用心。你自己也說了,在世界杯剛出了那樣的亂子之後又重開三強争霸賽,沒有比這更愚蠢的決定了。”

“你得知道,親愛的,”伊薇特再次抖了抖手裏的羊皮紙條,說,“掌握這種算法的人,如果放在兩千多年前的希臘,可是會被人當做神使或者大祭司來供奉的。你讓我用來推演一個男孩會不會贏得一場無關緊要的游戲?”

“哈利不是普通的孩子。”小天狼星說,“他是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這也不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游戲。”

“對于整個人類歷史的進程來說,這就是一場無關緊要的游戲。”伊薇特這樣回答他。

“既然你這麽認為——”小天狼星剛想說“那就算了”,卻看到伊芙已經坐直了身體,鋪開一張空白的羊皮紙,并開始在紙上寫下一些等式。

小天狼星及時閉上了嘴。

他注視着自己這位出身拉文克勞的妻子,看着她将紙條上的信息和散落在桌面上的水晶硬片的位置轉換成對應的數值和變量,逐一謄抄在草紙上,然後又頗有興致地挑了一下眉梢。

“雖然無關緊要,”伊薇特愉快地告訴他,“但我還挺喜歡這個算法的。你要過來看看嗎?論證缪塞昂天體浮橋理論的那個部分,我知道一個小技巧,不需要參考瘋人-懷茲曼表格就能判斷出星環停滞率用多久才能達到解析值,你肯定會覺得很有意思。”

“......”

小天狼星婉拒了她的邀請。

那張空白羊皮紙被她寫滿了三分之一的時候,伊薇特從她常背的那個帆布包裏又翻出來一個小型的器械。

“近天體和星軌模拟儀盤”,她是這麽叫它的。那個小儀器由許多交疊的金屬環形和數十枚水滴般大小的銀色小球構成,她用魔杖一點,那些不知道代表着什麽的環形和球體就像是活過來似的,平穩而極有條理地緩慢運轉起來。

她讓它懸浮在右手邊的半空中,又指揮小天狼星在書桌邊放了幾個鏡子,使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反射幾次,最終保持在一個微妙的、恰到好處的角度。

小天狼星索性拖過來一張椅子,坐在伊薇特旁邊看她的演算。

她偶爾會皺起眉,長久地盯着那個緩慢運行的小儀器,然後在某一時刻突然舉起羽毛筆,用敏捷、精準而輕柔的動作撥動其中一條環形金屬或幾個銀色小球,使它們停留在讓她滿意的位置。

那時她就會露出舒心又餍足的表情。對于一位年逾三十、并受人尊重的學者來講,這樣的表情幾乎可以算的上有些孩子氣了。

倘若察覺到小天狼星注視着自己的目光,她甚至會轉過頭來看他一眼,得意地對他眨一下眼睛,即使他完全不懂得她之前的舉動到底有怎樣的用意。

伊薇特用完了一張六寸的羊皮紙,又新拿了張空白的寫滿了四分之三,才總算停下了筆。

她還是像學生時代那樣,習慣在關鍵的數值和結果上畫一個圈。小天狼星探頭去讀那幾個數字、範圍和表格,随即就意識到,即使把結果攤開在他眼前,他也無法從中解讀出任何含義。

“很明顯了,對吧?”伊薇特說,指着第一張羊皮紙上被圈起來的【不一致】這個短句,說,“致幻軸線兩側的常态系數不同,所以我們只能認定一個新的頑固周期——我們都知道,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是啊,說得沒錯。”小天狼星贊同道,又虛心請教她,“如果用正常人能聽懂的語言來說呢?”

伊薇特抿起嘴笑起來。

“認定一個新的頑固周期,意味着原有的頑固周期必須要先抵達末端值,按照目前魔法天文學中最權威的解讀方法,簡單來說,就是終末與結束。”

她輕聲細語地解釋道。

“如果在定位點代入的是國家的數值,就意味着政權的傾頹瓦解;如果代入的是戰亂年代的數值,就意味着紛争即将結束、和平就要降臨;而對現在這種情況來講——”

她的食指在寫着哈利·波特生日的那張紙上輕輕地敲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但小天狼星也明白了。

“死亡。”他語氣沉重地低聲說。

“完全正确。”伊薇特點了一下頭,頓了頓,又說,“我預設的月亮周期,是從博德羅米昂月到薩爾格裏昂月——我比較習慣希臘歷法——也就是到三強争霸賽結束為止。考慮到咒語獨立場的截斷區域……”

她指着羊皮紙上簡單畫出來的一個表格,又示意小天狼星去看那些在陽光下靜靜反射出光彩的水晶硬片,繼續用那種似乎很有道理、但就是讓人沒法聽懂的語言接着解釋說:

“殘骸星雲的退行速度按魔杖杖芯的相對比率遞減,在1,306到1,421個循環之內就能達到狂熱期。你再看這裏,星位一、星位四和星位十一的信标之間形成了彌瑪斯之縫,也就是說,冥王星和亞歷山大紊流之間唯一的泰坦也超過了驅逐極限,在18世紀的烏拉諾斯實驗之後我們就能确認,這意味着海爾蒙特奇跡牆的完全瓦解。”

“意思是?”

“三姐妹星雲的斷口就暴露在大暗斑漩渦的輻射中了呀!”伊薇特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說,“即使不考慮木星環的防線,只要奧伯龍的構想是成立的,幽靈星團飄帶就一定會吸納到至少一顆母體恒星,不是嗎?”

她瞧見小天狼星的表情,又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了通用占蔔學中更直白的說法,于是又補充了一句:“意思是,肯定會有人在這場三強争霸賽中死去。”

“……你就不能直接說這一句嗎?”小天狼星苦惱地揪了揪頭發。

伊薇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把過程講得詳細一點,怎麽能讓你知道這個結論是可靠的?”

小天狼星其實覺得她講得再詳細也沒用。她就算把寫滿的那一張半羊皮紙上的每一步計算都講給他聽,他還是認為有最後這一句話就足夠了。不過他沒這麽跟她說。

“肯定會有人在三強争霸賽中死去。”他只是喃喃地重複着。

伊薇特“嗯”了一聲。

“不是第一個項目,也會是第二個、第三個項目;不是參賽的勇士,也會是裁判、學生,甚至也許會是魔法部的官員和報社的記者。”她不甚在意地說,“不過,非要打賭的話,我肯定會把錢押在參賽者的身上。”

“是啊,是啊。”小天狼星滿臉擔憂地低聲說,“三強争霸賽的勇士面臨的風險最直接,也最致命……哈利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小的一個,會是哈利嗎?”

“你肯定不喜歡聽這個答案。”伊薇特流暢地回答說,“但是,那男孩的同位決定點,在塔爾塔洛斯離散星位圖上看,幾乎很少有和冥王星的衍射範圍不相交的地方。用簡單直白一點的占蔔學的語言講,他幾乎是從出生起就一直被死亡的陰影籠罩着——他自己、他的敵人、他的親人和朋友,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影響。”

小天狼星沉着臉沒說話,不知道因為想到了什麽,他的神情陰郁得可怕。

“戰争時期,人人都差不多這樣。”伊薇特放緩了語氣安慰他,又嘆息了一聲,說,“你看,就算我推演出來一個結果,也沒什麽用處,鄧布利多教授又怎麽會對此絲毫不加防備呢?”

“即使如此,”小天狼星神情凝重地說,“我們也必須得跟校長說一聲。”

“我可以抽時間去找他談談。”伊薇特答應道。

“如果能讓哈利用不着參加三強争霸賽,那就最好了。”

“和那個沒有關系。”伊薇特笑了一下,平淡地說,“星星們都已經走到了它們該在的位置,那男孩的星圖也是一樣。無論你是否喜歡……”

她再次用食指敲了一下那張寫着哈利·波特生日的羊皮紙,聲音冷靜得近乎殘酷:“命運已經镌寫在星軌中,誰也改變不了——相信我,我嘗試過,沒人比我更清楚這件事了。”

小天狼星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她提起命運時,語氣還和往常一樣淡漠,而在說到嘗試這個詞時,嗓音卻變得幹澀起來,表情也變得空洞而飄忽,像是沒有實體的鬼魂,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任何落腳之處。

小天狼星注視着她,伊薇特卻沒有和他對視,只是神情恍惚地用手指摩挲着寫滿字的羊皮紙的邊沿,眼神落在虛空中,好像什麽都看着,也好像什麽都沒看。

他很少見到伊芙露出這樣茫然、脆弱而無助的表情。她似乎永遠是那麽冷靜而理智,連哭泣時也只是會鎮定地默默抹掉臉頰上的淚水,從來也不會失态。

小天狼星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是什麽樣的人,才會那樣篤定地斷言命運無法被改變呢?一定是與命運抗争過的人吧。

在我所未知的歲月中,你究竟與之搏鬥了多久、痛苦了多久?從霍格沃茨到希臘,從希臘到神秘事物司——從1978年新年淩晨的鐘塔,一直到極光二手書店的這個小閣樓,你曾多少次觸碰過希望,又有多少次被現實打回谷底呢?你在探知星辰和命運的路上走得比誰都要遠,只是為了追尋一個不可能存在的答案嗎?

你無數次陷入絕境、又無數次掙脫出來,然後又決然奔向下一個總會隕落的希望,就在這樣無休止的循環中,獨自一人戰鬥着、奔跑着,直到現在嗎?

你要有多少勇氣,才能有這樣源源不絕的力量啊?

小天狼星心中突然升起巨大的擔憂,奇怪的是,這種擔憂和他一直記挂的教子無關,和伏地魔無關,和他自己也無關。

他就是在這時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的确是伊芙的阿喀琉斯之踵,是她唯一的人性和弱點。如果她沒有遇到他,也許就會是冷酷而堅不可摧的女武神,不會為任何事駐足停留,但倘若把他從她的生命中挖走——

小天狼星不由得用力握住伊薇特的手。

她打了個冷戰,這才猛地回過神,好像剛從一個夢裏醒過來。她看到小天狼星的眼睛,就習慣性地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疲憊的笑。

“你在這兒啊。”她輕聲說,伸出沒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去觸碰小天狼星的臉頰,如夢似幻地重複道,“你還在這裏。”

小天狼星捉住她覆蓋在自己臉上的那只柔軟的手,把那只手放在唇邊,反複親吻。

“跟我保證你會好好活下去。”他低低地、央求似地跟她說,“即使我不在了,你也必須……伊芙,跟我保證。”

伊薇特驚訝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就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孩子氣的傻話。她把手從小天狼星掌心裏抽出來,責備地輕輕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我當然會好好活着。”她微笑着,平靜而篤定地說,“一直到活不下去為止,我都會好好活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