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番外

番外

2017年10月1日,現實中的葉思存去參加了李月松的婚禮。現實中的李月松并不是基督教徒,而是回族,信仰□□教。

葉思存從卓石那裏聽到李月松結婚的消息。但卓石只說他是國慶期間結婚,沒說具體哪天。葉思存再問,卓石怎麽都不說。

蘇橋鎮很小,回族數量不多,所以但凡是回族,幾乎都認識。卓石不說,葉思存也可以找別的朋友打聽。不僅可以打聽,還可以借着朋友的關系一起去參加婚禮。

仔細想來,葉思存已經有七年沒見過李月松了。兩年前在卓石的朋友圈見過李月松和他女朋友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看不太真切。所以李月松現在是個什麽樣子,葉思存一點都不知道。

出門前葉思存仔細研究梳理發型,穿上早就準備好的定制西裝,臉上的妝恨不得用放大鏡和聚光燈觀察清楚有沒有什麽瑕疵。從開始捯饬到出門,整整花了一個多小時。

老媽問葉思存:“你是要去參加婚禮還是相親?”

“婚禮上有心上人。嘿嘿。”葉思存回答着,滿臉的開心。

葉思存乘朋友的車來到婚禮。婚禮在李月松家裏舉行,而不是酒店。回族的習俗和漢族不太一樣。新郎要在家裏等新娘自己上門。

但随着自由思想的發展,回族的姑娘也不甘願自己來,所以姑娘放出話:“如果新郎不來接,我就不下樓。”

李月松只得去接,卓石陪着一起。

婚禮當天不像是兩個相愛的人的完美儀式,更像是一場戰争。李月松家中父母不同意李月松去接,半路把他叫回來。

就在李月松開車到家的時候,葉思存剛好下車。

車窗開着,李月松跟葉思存通過車窗有一瞬間的眼神接觸,恍惚之間,葉思存差點沒認出他,他樣子變了太多,比高中時候黑了點,胖了點,但還是那副禁欲隐忍的模樣。

車停在葉思存前面一段距離,李月松和卓石一起下車,卓石剛下車就在說:“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他怎麽來了。”

葉思存走近,跟李月松簡單招手打了個招呼,李月松就進家門了。卓石咬牙切齒對葉思存說:“你還挺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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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思存明白,對于李月松結婚這件事,不能指望卓石告訴他。就在國慶節的前幾天,卓石還打電話試探葉思存,問他買上票了沒有,什麽時候回來。好在葉思存心裏明白,說是國慶節的票太難搶,現在還沒買到,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不過說的倒也是實話。

人既然來了,又是婚禮的場合,份子錢自然是要給的。可是葉思存不想給,在他看來,份子錢屬于對新人的一份祝願,葉思存不想祝願,如果非要給,要麽給520,要麽給233,實在是不想給個整數,在喜單上埋沒于衆多名字之中,一點特色都沒有。

可是在婚禮上挑事兒,實在不道德。

“你們是什麽關系啊?”記錄喜單的老師傅問。

“初戀情人。”葉思存很想這麽回答,但還是憋回去了,淡淡地說:“高中同學。”

葉思存說着把錢遞過去:“葉思存。樹葉的葉,思想的思,存在的存。”

“啊,詩經裏那個思存。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老師傅笑得很慈祥。

“對,念念不忘的意思。”葉思存瞥了一眼李月松,李月松趕緊走開了。

距離新娘來還有一段時間,葉思存去看兩人的結婚照,照片上的女孩子挺漂亮,葉思存客套地贊美幾句,但還是覺得她沒有自己女裝好看。

沒想到的是,李月松進來了,面對面的接觸,葉思存沒有想過。太久沒有見到,葉思存面對李月松的時候,心裏只剩了開心。

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能進你家門真是太好了。你的父母很親切地歡迎我,你的朋友竊竊私語說:“那就是葉思存。”他們讨論的,是本不應該出現在婚禮上的,那個對你特別的存在。

真的太好了,你見到我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心虛,說明你即便是結婚了,還是沒辦法坦然地面對我。

“我的傘呢?”李月松跟葉思存說的第一話。

葉思存還在懵的狀态中,思考兩秒想起來,當初兩人約好,等李月松結婚的時候,葉思存不上份子,只送傘。可是沒出息的葉思存沒有帶來。他太期待見到李月松,以至于,什麽都忘了。

葉思存忙說:“我現在回家拿。”

李月松笑笑說:“不用了,留着吧。”

李月松的笑跟高中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只是笑得比高中時候多了。不只是對葉思存一個人笑了,他會對婚禮上的每個人笑。成人社會代表禮貌的微笑,維護着每個人的面子。

“之前卓石給你發我的視頻,你回了個什麽?”李月松開玩笑的質問語氣。

葉思存狠狠盯了卓石一眼,卓石一臉冤枉道:“不是我給他看的,是他自己搶的。”

回族的婚禮要辦好幾天,今天這一場是迎接新娘進門,只有一些親近的親戚朋友,之前還辦了幾場,會邀請遠一點的同學朋友。所以葉思存今天出現在這裏,大家都不認識他,還是以同學的身份,就有不少長輩問葉思存朋友的媽媽,這個人是誰。

之前的一場,卓石拍了小視頻發給葉思存看,拍的全景,裏面好幾個人。當時葉思存正在戲園子裏,看關雲長古城戰張翼德,正看得興起。戲園子裏信號又弱,葉思存點了好幾次沒點開,以為是卓石朋友的婚禮,就問這誰。

卓石遲遲沒有回答,葉思存猛然想到李月松的婚禮就在這幾天,便找了個信號好點的地方,點開來看。距離太遠了,模糊看出是李月松。一身藍底紫格紋西裝,配紫色襯衫。西裝不太合身,全景拍下來顯得他特別像一個穿了別人的衣服局外人。葉思存想都沒想就回了句:“小白?怎麽挫成這樣了?”

這會兒見着小白了,卻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葉思存不好意思地笑笑。李月松說:“我比那會兒胖了四十斤。”

“那會兒”是指跟葉思存同桌的時候。

“也高了點。”葉思存說着用手在空中比劃,“那會兒你比我高這麽多,現在比我高這麽多。”李月松舊時的模樣一直留在他心裏,今天那個舊版本終于更新了。

“你好像也高了。”李月松有一點尴尬。

葉思存心想,李月松這句話一定是瞎掰的。因為太多年沒見了,葉思存這幾年一厘米都沒長,他還可以用自己的身高記錄李月松的身高,而李月松已經長高了不少,怎麽能用變量去衡量判斷呢?

新郎有很多事要忙,很快出去了。

卓石嘆了口氣說:“他對你的喜歡,肯定是有的。但民族擺在這裏,他家又是個大家族,哎……”

“在別人的婚禮上,說這個不太好吧。”葉思存笑着說。其實高中畢業之後,葉思存就對李月松沒有什麽名分上的幻想了。

卓石無奈搖搖頭,出去幫忙了。

新娘上門了,有人吆喝着讓大家出去迎接新娘。

葉思存朋友的媽媽從盤子裏抓了一把喜糖塞給葉思存,壞壞地說:“往新娘臉上扔。”

葉思存接過喜糖,卻不忍心下手。說不上來是因為姑娘漂亮,還是因為不認識姑娘,還是覺得李月松跟誰結婚不關他的事,反正也不會跟他結。

葉思存便愣愣地站着,等待着儀式的進行。

新娘下車了新郎還沒出來,大家喊新郎趕緊出來,卻不見人影。

短短二十秒,葉思存已經把李月松逃婚和自己私奔的情形幻想了一遍,可幻想終歸是幻想,新郎還是出現了。

葉思存手裏的糖沒有扔到新娘臉上,而是手一松,散落在了地上。

新娘進家門之後,新郎和新娘會在房間等清真寺的師父來家裏念經。葉思存在外面等,卓石出來跟葉思存說:“你不是沒見過新娘嗎?去看看呗。”

葉思存小孩子看新娘的心态,說着“好呀”,去瞥洞房。剛好看見,新娘眼睛進了東西,新郎正在幫她看。

葉思存條件反射一樣逃開了。像是小三被捉奸在床一樣的慌亂。

從聽到小白要結婚到現在,葉思存第一次有心被狠狠刺了一下的感覺。

之前不是不想面對,而是覺得結婚是人之常情,離婚也是人之常情,結婚并不是愛情的終點。況且自己本來也不可能跟李月松在一起。就沒有那種李月松被剝奪了的感覺。甚至在參加婚禮之前,還是非常開心的,因為可以見到李月松了。

可當葉思存看到兩人的親密舉動時,葉思存慌了。

對,不是難過,是慌。

甚至在想,如果自己當初不那麽倔強,不那麽把夢想放在首位,不那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而是主動一點點,努力一點點,會不會結果能有一點點不一樣?

葉思存沒出息地跑了。

在李月松的婚禮上,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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