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古代宮廷(五)

徐冉是張姨娘的女兒,最近頻繁過來陪伴鄭姨娘,往鄭姨娘跟前湊趣兒,陪着她看祁明珏與衛溪打打鬧鬧。

倒不是徐冉想在衛溪跟前露臉,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衛溪這等人物不是她能觊觎的。她是希望與鄭姨娘、祁明珏打好關系,為今後的婚事做打算。

鄭姨娘知道她的心思,加上張姨娘生前與她感情不錯,她便沒有攔着,而且選擇幫扶一把。後宅裏庶女出身已定,無法改變,便只能在婚嫁上使力,保證自己後半生的順遂。

侯夫人拿捏庶女的婚事不是沒有先例,徐冉是個聰明人,知道在侯夫人跟前讨不到好處,自然要改變策略。

侯府不受寵不受嫡母喜歡無依無靠的庶女,與三殿下親近之人的妹妹,這兩個身份截然不同。

前者能讓人忌憚侯夫人對婚事望而卻步,後者足夠讓她嫁一個家風清正為人上進的後生,至于家世,徐冉并不計較。

“我不去!!!”這廂祁明珏抵死不從,半個身子都被拽出門外了,一只手仍堅強的扒住門框,緊緊抓住不放。

門外寒風凜冽,祁明珏吹了兩陣風,冷得把脖子都縮進毛領裏。他怒視衛溪,不僅踹了他一腳,甚至張口想咬人。

衛溪被他的牙口吓得哇哇大叫,手上力道卻沒放松一點:“不要臉!不要臉!君子動口不動手!”

“你呀,出去走走就能要了你的命,我們女人家還上家買胭脂衣裳呢,你一個大老爺們推了所有應酬窩在家裏,像什麽樣?”鄭娘看不下去了,讓紅豆翻出祁明珏最厚實的披風來,吩咐她拿着披風跟祁明珏一起出門。

祁明珏眼睜睜看着鄭姨娘扒開他緊緊扣住門框的手,把他推去名為衛溪的深淵裏,還鼓勵似的拍拍他的肩,為他打氣:“怕冷就多穿點,紅豆手裏拿着披風呢。跟着三殿下去吧,姨娘等着中午吃你釣上來的魚。”

衛溪笑着跟鄭姨娘道謝,一把把祁明珏抗走,徒留祁明珏滿臉生無可戀。

待人走遠了,鄭姨娘才轉身回屋,徐冉跟在她身旁,聽見鄭姨娘在嘆氣,喃喃低語:“傻孩子,跟三殿下倔成這樣,萬一三殿下怪罪下來怎麽辦,只盼別着涼才好……”

徐冉聽得心情複雜。

衛溪把冰面鑿開一個洞口,把餌放下去,只等魚上鈎。

池塘裏本沒有魚,可侯府的人把剛買來的、鮮活的魚偷偷放進去,池塘裏便有了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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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溪明明白白知道這件事,但沒說什麽,反正他的真正目的不是釣魚,而是與祁明珏單獨相處而已。而且是他自己愛折騰,還苦了侯府的下人一通忙活呢。

跟着伺候的一群下人被他趕去了臨近的院落烤火,給的名頭是人多會驚到魚上鈎。離開既不打擾我釣魚你們還能不吹冷風,兩全其美。

宮侍向來不敢反駁衛溪,侯府下人更是屈服衛溪的淫威之下,于是便只剩下祁明珏一個人吹冷風。

——衛溪習武,身體健壯,并不懼怕寒風冰雪。

祁明珏雙眼無神的望着冰面,裹緊了紅豆留下的披風。

冰面下隐約可見有魚兒游動,不過這些魚好似比較聰明,亦或是太蠢,看見誘餌并沒有一條上鈎,如果最後衛溪釣不上一條魚,不知道買魚的管事會不會哭。

祁明珏心想。

衛溪把魚竿用石頭壓住,自己挨在祁明珏身邊,溫暖幹燥的手掌順着披風縫隙探入,握緊祁明珏冰冷的手,渡給他一點溫度。

“你穿這麽多,手怎麽還涼的?”衛溪嘀咕。

祁明珏掐了下衛溪的手心,“我文人,身體弱,比不得你們武将皮糙肉厚。”

這正是前幾天衛溪嘲笑文官弱雞時講的話,如今被祁明珏還回來。

祁明珏現在有怨氣,衛溪不敢跟他頂嘴,索性把祁明珏的披風解開,将他的人提溜到自己腿上坐着,披風重新蓋在祁明珏身前罩住他,衛溪自己從背後擁着他。

祁明珏覺得這個姿勢不妥,掙紮着要自己坐:“你這是在做什麽,我又不是沒椅子,放我下去。”

衛溪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可是身板高大強健,比祁明珏還要高一點,力道亦是不容小觑。祁明珏那點掙紮的力氣就跟撓癢癢似的,衛溪根本不放在心上。

衛溪把下巴擱在祁明珏的肩膀上,說話間熱氣噴灑在祁明珏耳朵上,“你別動,我怕你冷才抱着你的,我熱乎着呢,你跟我靠在一起就不冷了。”

“被人看見多不像話。”說話間,祁明珏确實感受到衛溪身軀的源源熱意,他口是心非的跟衛溪貼緊了一點汲取熱度。

“那誰看見了亂說話我就挖他的眼睛。”衛溪摟緊了祁明珏的腰,甜甜對祁明珏撒嬌。

“你又在學誰說話?”祁明珏哼了一聲,對衛溪時而正常時而抽風的本性早有了解,已經免疫。

“好像是十一妹?”衛溪嗓音依舊甜甜的,“她向父皇要糖吃就是這樣的,真可愛。父皇可喜歡了,謹之你喜歡嗎?”

“閉嘴吧你!”祁明珏搓下一手雞皮疙瘩。

衛溪聲音恢複正常,痛心疾首道:“好不容易我找到機會跟你單獨說說話,你還兇我。”

衛溪的視線忽然移到祁明珏的耳朵上,不知想到了什麽,目光有一瞬間的空茫,轉瞬正常。

祁明珏閉眼,為衛溪的腦回路感到無力:“你找機會跟我單獨說說話,就一定要在大冷天把我拖出來釣魚?!”

衛溪委屈巴巴:“不然呢?”

他掰着手指頭數:“你在宮裏給我授課時,父皇不要臉在外面偷看偷聽;你在侯府裏時,不是自己安靜的看書,就是身邊總有伺候的人、鄭姨娘、你妹妹在晃來晃去,這樣我怎麽跟你單獨說話。”

祁明珏眼角一抽。他不由得想起被昌德帝所支配的恐懼,有好幾次昌德帝在窗戶外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偷看兒子上課,被他撞見還示意他不許出聲。

他能說些什麽,他無話可說。只能感慨不愧是親父子,都有一個常人所不及的腦子。

“你說是不是!咱們好久都沒談心了!”衛溪控訴他。

“是是是……”祁明珏敷衍他。

“那咱們現在來談一談!”

“談些什麽?”

“比如你說的那個‘年末考試’,考的是什麽?你告訴一下我考什麽呗。”

“不成,你做夢呢,那是用來校考你的,說出來就沒用了。”

“謹之!你不疼我了!嗚嗚嗚,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在學父皇新封的那位貴人講話!別揪耳朵!別!!”

兩人抱在一起,拉拉雜雜說着些有的沒的,呼嘯的寒風都停下了,似乎是不忍心打攪這溫馨的場面。

遠處偷偷摸摸觀望了一眼的金茂一拍大腿,“哎喲喲不得了!”

跟他一同藏着的青栀、德盛皆被唬了一跳,青栀吓得去擰金茂的胳膊肉,只是棉衣太厚,沒擰住,她讪讪的松手,低聲道:“你瞎叫喚什麽呢,被發現了怎麽辦?”

德盛眯着眼,思考着三殿下早就發現他們這件事要不要說出口,想了想,決定不說。三殿下習武耳目聰慧,他們摸過來時殿下便早有發覺,還是不說出來讓青栀金茂提心吊膽好了。

“哎,對不住了青栀姐姐,是我錯了。”金茂面露憂愁,“可是這這這……”他指了指遠處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悄聲道:“咱三爺是不是跟三殿下太親密了?”

金茂不僅問青栀,還拉上德盛求證:“德盛公公,你覺得是不是呀?”

青栀悄咪咪看了一眼,也覺得不得了,咂舌:“三殿下還小呢吧?咱三爺一個大老爺們重量可不輕,三殿下抱着三爺坐難受不難受呀?可別硬撐着面子受罪呀。”

金茂:“……”哪裏讓你考慮這個了,為什麽一個女人還沒他想的多???

德盛摸了摸下巴,他最近從師父那兒學到不少,人也變得精明了些,這時候便叮囑金茂青栀兩個:“不管親密不親密,那都是三殿下說了算,咱三個看見便看見了,只記得莫要亂說就無礙。”

金茂點點頭,“知道知道,德盛公公放心,我們不是那不知分寸的,自然不會亂言語。”

青栀亦是慎重點頭。

最終衛溪并沒有釣到魚,他跟祁明珏膩歪得正歡,哪裏還愛管魚不魚的。

第二日祁明珏照常去給衛溪講課,衛溪還念着祁明珏,便跟昌德帝請示,讓祁明珏留宿宮中一晚。

“父皇,今晚讓徐夫子宿在宮中吧,兒子好些東西還沒弄懂,得今夜多讓夫子與我說道說道。”衛溪打着學習的幌子,跟昌德帝談條件。

“好!好!好!只要你肯好好學,什麽都好辦。”昌德帝連連說好,對衛溪的要求一口應下,兒子好不容易變得好學,做爹的不能拖後腿,自然有求必應。

他拍了拍衛溪的肩,老懷甚慰:“朕就知道你們年輕人之間合得來,早知道就不找那些胡子白花花的老家夥了,早早給你挑些才華出衆的世家子來教你,多好。”

衛溪嘴一撇,吊着眉梢,一副嚣張霸道的樣子,“也就是徐夫子入了我的眼,其他人,嘁,我照樣打出門去。”

昌德帝拍手叫好,“有氣魄!有老子當年的風範!”

父子兩對視一眼,宛如智障般嘎嘎大笑起來。

祁明珏上完課,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永安侯府的馬車在宮門外等着呢,晚回去鄭姨娘該擔心了。

衛溪在昌德帝跟前吊得不行,換在祁明珏面前卻宛如一個慫包,好聲好氣谄媚的求着祁明珏留宿。

“謹之,今晚留下陪我。”

“謹之!!!你不可以丢下我!!!”

“我的謹之呀~你多看我一眼呀~就一眼~”

“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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