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代宮廷(六)

衛溪熱愛于學別人說話的姿态,昌德帝的說一不二,十一公主的嬌憨可愛,後妃的嬌柔哀怨與聲嘶力竭,他來回輪了個遍。

祁明珏被他鬧得撐不住,勉強答應下來。

衛溪得逞,雙眼一亮:“你放心吧父皇那兒解決好了,侯府的馬車我已經讓德盛去打了招呼,你就好好陪我玩一夜吧!”

祁明珏目光銳利得好似一把鋒利的劍,刷刷刷把衛溪斬成八塊,“早有預謀?嗯?”

衛溪摸摸鼻子,像一只八爪魚從祁明珏背後手腳并用的抱住他,差點把祁明珏的腰給折了,“是的,這次你不能揪我耳朵。”

祁明珏被他的重量墜得要倒地,哪裏還有力氣去揪他耳朵。

不論衛溪用了什麽方法,總之他的目的達到了,成功讓祁明珏留宿。衛溪的宮殿很寬大,平時上課是在一個偏殿裏,祁明珏要留宿,衛溪徑直把他帶去正殿。

半道上經過一個側殿,殿門大開,殿中供奉的兩幅畫格外顯眼。

“那是什麽?”祁明珏停下腳步疑問的問,遠遠看去是挂了兩張白紙,紙上各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衛溪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哼”,也不吭聲,直接帶着祁明珏改道,去側殿裏看個究竟。随行的全福德盛均是低着頭走路,生怕被衛溪看到自己笑得合不攏的嘴角。

側殿中,兩幅畫。左邊畫了一個烏龜,标字“衛溪”,右邊是一只大烏龜,标字“老王八衛士霖。”

右邊那副畫角落裏甚至蓋了昌德帝的私章,可見昌德帝是知道這件事的。

祁明珏:“……”果然是親生父子,原來昌德帝叫衛士霖啊。

祁明珏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他沒有真正經歷過古代,也不知道皇帝與兒子要怎麽相處,但從電視劇小說中所知的是天家無父子,兄弟姊妹親情淡薄,權利和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昌德帝與衛溪的作為頻頻讓他大開眼界。

“陛下……沒揍你?”祁明珏艱難的問道。被兒子這樣冒犯天子威嚴,該捆起來狠狠揍一頓才是。

Advertisement

“他倒是想,不過抓不住我!”提起這件事,衛溪瞬間喜笑顏開,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父皇老了,不中用了,逮不住我……”

他說到一半,見祁明珏臉色不對,急忙改口:“後來我被罵了一頓,可慘了,不過父皇不計較,還給我印了私章,免得有人拿這件事作為把柄彈劾我。”衛溪指了指右邊那副畫蓋的私章。

蓋了昌德帝的私章,意味着這件事過了明路,成了父子倆的樂子,有心人想揪着這件事罵衛溪不敬不孝是不可能的了。

祁明珏臉色漸緩,衛溪便義正言辭道,“父皇罵得我心好痛,要謹之安慰我才能好。”

裝透明人的德盛一個沒忍住,撲哧笑出聲來,被全福狠狠揍了一拳。

到了衛溪居住的正殿裏許久,祁明珏回憶起那兩幅畫,都不由得心思複雜。思來想去的最終結果,是他同情的拍了拍衛溪的肩,發出一聲嘆息。

衛溪打蛇随棍上,順着祁明珏拍肩的動作,如同小鳥般依偎去祁明珏懷裏,仰頭對他眨眼,“謹之,我好喜歡你喲~”

“以後不要去聽陛下的牆角,你一個大男人這樣做,不覺得臊得慌嗎?”祁明珏巍然不動。

“我不,父皇他聽我的牆角,我為什麽不能聽他的牆角!”衛溪戲魂爆發,難以自拔,咬着手指甲一臉倔強,“除非你哄哄我,我就答應你。”

祁明珏不管他,特意捏了一塊粉末多的糕點,不用手接着,徑直咬下一口,粉末撲簌簌落了衛溪滿臉。

衛溪委屈的嘤嘤嘤跑去洗臉。

祁明珏捏着半塊沒吃完的糕點,看着衛溪嘤嘤跑走的背影,恍惚中覺得自己攻氣十足。

這種恍惚很快被打破,衛溪洗完臉回來,又恢複了正常。

“謹之喜歡吃些什麽?晚上讓小廚房去做。”衛溪正經的問道。

“沒什麽喜歡的,随便做一些吧。”祁明珏沒什麽要求,兩三句話拐到讀書上來,“你今夜留下我是要做什麽?時間還早,不如我為你再溫習一遍今日的內容?”

“不了不了!我只是想跟你多說說話!謹之你不要談那些東西!”

“昨日還沒說夠?讓我在冷風裏吹了一下午,難得沒着涼。”

“後來不是沒風了嗎,有我在,你哪會着涼呀?今日在宮殿裏暖和吧?”

“确實暖和。”

衛溪得意洋洋求誇獎,“嘿嘿,我平時倒不愛用這東西,不過今日我特意讓全福把地龍燒旺些,免得你嚷嚷着冷不肯留下,我對你好吧?”

“你有心啦。”祁明珏舒心一笑。

衛溪喜歡跟祁明珏聊天,聊學識、聊家常、或是聊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都可以。只要待在祁明珏身邊,聽他溫吞的說着話,衛溪就會很高興。

祁明珏又何嘗不是呢?

入夜,衛溪邀請祁明珏同榻而眠,祁明珏曾經以為,這一夜,是他成為佞臣的第一步。

直到衛溪手腳纏在他身上如同死豬般沉沉睡去,直到他被衛溪壓得喘不過氣來,直到大半夜他被衛溪卷走被子時。

他才知道,他太天真。

半夜裏正是最冷的時候,更何況深冬的半夜,紛紛揚揚下起鵝毛大雪。即使宮殿裏燒有地龍,可是沒有被子保暖,依舊是很難捱的。

祁明珏起床去找守夜的太監宮女要被子,卻發現沒有任何人,旁邊的宮殿隐約亮着燈,大聲呼叫并沒有回應,而出門去叫人,這大雪深深的,并不理想。

祁明珏想過從衛溪手裏扯回自己的被子,沒成功;想過去翻箱倒櫃找被褥,箱規都上了鎖,失敗。

他和衣在床頭枯坐到天亮,衛溪醒來時,祁明珏已經發起了燒,昏昏沉沉的,臉色蒼白,額頭滿是冷汗。

衛溪急吼吼傳太醫,又把渾身泛冷的祁明珏帶去後殿溫泉池子裏洗了個澡,身軀才算熱乎了一些。

祁明珏那身衣服不能穿了,衛溪翻出自己的衣裳被祁明珏套上,雖然不合身,但現在并不能計較那麽多。

祁明珏被穿裹得厚厚實實的塞進暖好的被窩裏,德盛還拿了個暖爐塞給他。那時祁明珏已經燒得頭腦發昏,不知今夕何夕了,可卻還清晰全福責怪衛溪的話。

“殿下您太沒有分寸了!哪能這樣折騰徐夫子,他的身子是鐵打的嗎?!您也不注意着些!”

衛溪愧疚死了,正滿心擔憂,哪裏聽得出全福話中的歧義,只連連應是,“是我錯了,是我不應該……”

祁明珏腦子鈍鈍的想:衛溪确實不知分寸,竟然搶被子,害他着涼發燒。

太醫院知道是衛溪傳召,不敢耽擱,急忙冒着尚未平息的風雪趕過來診治。

太醫進來時,見着床上躺了一個不太清醒,床邊坐着一個正拉着手一臉愧疚,浸淫後宮後宅已久的老太醫霎時腦補出許多東西,哆哆嗦嗦的不敢邁步,想要離開,卻被全福拽了進去。

待診斷完,太醫倒是鎮定下來了,原來是自己想太多,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說道:“寒邪入體。着涼了吧,你們年輕人,叫你們平日穿些厚衣裳,都不愛穿……”

太醫驟然想起衛溪在旁邊,懼于衛溪威嚴,聲音戛然而止。

旁邊的德盛不知道腦補了什麽,忙不疊的附和道:“哎!是是是!是着涼了,着涼了!”

太醫被他的态度鬧得奇怪,看了德盛一眼,“确實是着涼了啊。”

全福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簡單,“沒有其他的……病情?”

太醫茫然搖頭,“沒有啊。”他話音剛落,便見滿宮侍奉的太監宮女俱是松了一口氣又遺憾的表情。

衛溪聽了一番對話,倒是琢磨出味來了,合着這群人都以為他昨夜對祁明珏怎麽樣了呢。

“開藥去,還在啰嗦些什麽。”衛溪朝太醫道,他臉色黑如鍋底,很能唬人。

太醫忙不疊的滾了,宮人俱是噤聲。

祁明珏原本就昏昏沉沉的,一劑藥灌下去,直接入了夢鄉。衛溪給他多蓋了一層被子,暖手的湯婆子往被窩裏多塞了兩個,為的是給祁明珏發汗。

事實證明此舉有用,祁明珏睡了三個多時辰,一覺醒來已經過了午膳時間,被窩裏暖乎乎的,他渾身是汗,黏糊糊的不自在。可腦子和身子沒那麽沉重了,發完汗輕快了許多,只是肚子裏空空的,餓得他發虛。

衛溪早已派德盛去了永安侯府一趟,卷來祁明珏的幾套衣裳,這是準備留着人長住了。至于拿衣裳時鄭姨娘臉色不對這件事,德盛只管假裝看不見。

祁明珏沐浴完去進食,菜色盡是些清淡滋補的。

“謹之,對不起。”衛溪坐在祁明珏對面,看着他慢吞吞夾菜,好似食欲不振的模樣,很是愧疚的嘆氣,“是我害了你。”

“你拽走被子時怎麽沒想到在害我呢?”祁明珏幽幽道。

“我這不是睡不沉,想不到那麽多嗎。”衛溪尴尬的撓撓臉,“謹之你放心,你在我宮裏好好休養,我給你最好的用度。”

說起來衛溪很是心虛,“你養好身體再回家吧,不然鄭姨娘看見你這幅樣子,得恨死我了。”

還一直待在宮裏呢,可別繼續折騰我了,祁明珏心想。

他問道,“你晚上睡覺一直不安分?”

衛溪茫然搖頭,并不知道。一旁的全福給了祁明珏一個肯定的眼神,他可是為三殿下撿過無數次被子枕頭的經驗人了!

“怎麽樣,謹之,可以嗎?”衛溪期盼道:“你留下繼續陪我,我保證不搶你被子了。”

祁明珏眼皮一跳,手中的筷子放下了,他板着臉看衛溪,視線在他面上尋梭,企圖找出他在開玩笑的證據。

這厮,居然還想跟他睡一張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