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來乍到31
第31章 初來乍到31
眼看剛被封為太子的人輕而易舉就坐上了龍椅,柳如萱母子都要瘋了。
這個沒任何根基的皇太子居然敢讓發動叛亂的密州府軍清繳柳家?
柳如萱咆哮道:“胥鎮軒,你也是亂臣賊子,等陛下歸來,你一定會被千刀萬剮!”
陸雲柯面無表情道:“你怕是忘了,當年楚家滿門也是如此死于你們之手,楚先生,動手吧。”
皇後和二皇子被斬殺在了當場。
一片血色中,陸雲柯眉眼含笑,神色相當愉悅:“楚行舟,上前聽令。朕命你協助大理寺丞查清楚當年的冤假錯案,将楚家的冤屈公告于天下,如有抵抗者,斬立決。”
楚家的确勢力滔天,可諷刺的是,楚家又的确是最堅定的保皇派,他們一直都對皇帝和皇後忠心不二,是故皇帝突然發難,楚家才會那麽被動。
新皇這哪裏是将柳家的罪證公告于天下,分明是将昏君殺妻弑子謀害忠臣的惡行公之于衆。
楚行舟看着龍椅上的君王,眼眶不由一熱:“微臣遵旨!”
等楚行舟和謝岚閣領命離去,周宛娘拎着謝景明的耳朵去教訓這冥頑不靈的公子哥,陸雲柯緩緩走到胥仲吉的屍體旁。
本該死去的胥仲吉突然伸出血淋淋的手握住陸雲柯的腳踝,他口中吐着鮮血,含糊不清道:“為……什麽?”
明明他已經告訴陸雲柯自己的身份,陸雲柯為何還要如此暗算自己?
“既然你要假裝是我的同僚,那你可知道,無為城的任務是修複bug?”
胥仲吉瞪大眼睛,瞳孔開始擴散開來:“我……早已忘了……太久了……什麽時候?”
為了掠奪氣運,他藏在暗處太久,已經忘了無為城最開始的任務。這個人究竟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的身份的?
陸雲柯俯視着陸雲柯:“在你主動跳出來告訴我,你知道自己是最終boss時。”
一個看似不起眼,卻在暗中操控了雪衣樓和謝家、柳家,靠一己之力挑起內亂,還口口聲聲說自己也在遵循人設的反派boss。
無為城的接引者一開始就提示過,将任務者送入任務世界時,對方會扮演和現世最接近的角色,陸雲柯的前半生颠沛流離,的确和辛蓮兒極其相似,而胥仲吉扮演的,是一個關底boss。
這便暴露出了一些問題。
陸雲柯話音落,他胸口的徽章就光芒大作。
【bug已确認,禁锢解除中,請任務者等待世界線恢複正常。】
金色的光芒籠罩在胥仲吉身上,他知道自己再無回轉的餘地,只能死死盯着陸雲柯的衣角,不甘地呢喃:“只差一步……嗬嗬嗬……只差一步……若是成為氣運之子,我的天賦……就能進化到頂級……我才能……”
可楚舸死後,氣運便歸于眼前人之身,有了氣運庇護,這人的氣勢達到鼎盛,只要他善加利用,便能得償所願。
這便是他想奪取的氣運。
胥仲吉終是氣絕身亡。ω
【請任務者回收bug。】
徽章閃爍起來,胥仲吉眉心有什麽東西在發光,陸雲柯擡手一點,一粒米粒大小的砂礫落入掌心,剛觸及陸雲柯的掌紋,砂礫就消失不見。
随即一串信息彙入陸雲柯的意識,他詫異地摸摸掌心。
“未開啓的靈芥子?”
在bug被确定後,之前一直沒什麽動靜的徽章也出奇的活躍,它又閃爍一下,提示道:【禁锢已經解除,請任務者盡快修複bug帶來的影響,任務完成度将根據修複程度進行評估,修複度越高,世界繁榮度越強,任務評分将越高,獲取的獎勵也越高級。預祝宿主達成完美修複成就!】
禁锢解除?
這的确是個好消息。
陸雲柯曲指敲敲金色的龍椅扶手,喚來下屬。
“去,将朕的手谕交給宋大人,讓王大人将大理寺的卷宗調出來交給楚先生查看。”
許久之後,陸雲柯将找出來的卷宗丢給了被楚行舟生擒的靳随風。
“師傅,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靳家究竟是如何惹上的禍端,看一看吧。”
靳随風看着卷宗上的字符,只覺仿佛天旋地轉。
原來,他一直為之賣命的雪衣樓,才是真正令靳家滿門抄斬的真兇。
靳家當年查到了柳家買賣官職的樁樁件件,正逢柳如萱要被立為皇後,柳家背地裏的所為被揭露絕對要命,于是柳如萱就花重金聘請了雪衣樓的殺手動手。
那時候的雪衣樓剛建立不久,為了錢栽贓陷害無所不為,殺手将僞造的龍袍和書信藏在靳家後,柳家舉發,本就草木皆兵的皇帝立刻下令屠了靳家滿門。
胥仲吉做了僞裝出面救下了靳随風,借恩情不斷洗腦,讓靳随風為樓主賣命,背地裏雪衣樓為了斂財一直在和柳家聯手,連将靳随風留在南陵,也是為了讓他打探周喬生的消息好伺機動手。
當初追殺周喬生一家的殺手,都是靳随風的同僚。
這件舊事的另一個受害者此時就在靳随風身邊。
周宛娘一直在查到底是什麽人要致自己一家于死地,此時終于有了确切的消息,她看着靳随風幽幽道:“你知道我父親當年為什麽要離開金州?”
靳随風的手指微微顫唞。
“為了在不喪命的前提下收集證據,替故友平反正名。”
周喬生的故友,正是靳随風的父親。
那時周生還未成親,靳随風又癡迷武學,日日跟着師兄楚行舟在山上練功,根本不知道和自己父親交好的是哪些人,後來進入雪衣樓,在胥仲吉的慫恿下日日服用五石散,靳随風的神志逐漸不清明,性子也越來越偏激,竟從未想過查清楚背後的種種根由。
想替老友翻案的周喬生還差點被雪衣樓害死。
得知真相的靳随風在憤怒激蕩之下,神志反倒清明起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周宛娘:“替我向你的父親道謝。”
至于道歉,此時也用不着了。
因為他會親手一個個解決掉雪衣樓的殺手,這是他的罪行,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楚行舟趕忙按住了靳随風的肩膀:“師弟
,不用如此,周先生不日就要來到金州擔任大理寺丞,若是你真有心報仇,便和為兄一起和周先生一起,查清大梁的冤假錯案,也算将功贖罪。”
要将大梁的蛀蟲一個個揪出來,勢必會引來所有人的報複和暗殺,楚行舟和靳随風師兄弟武藝高強,正好來保護住周生。
靳随風看着自己的師兄,眼眶一熱。
“好,但在此之前,還請師兄和我一道,将我和其他殺手全部抓捕審訊定罪,師兄不必對我徇私,哪怕是日後要被碎屍萬段,也是我該受着的。”
國有國法,雖然靳随風受了蒙蔽,可他的确殺了不少無辜者,哪怕是戴罪立功,也得他知曉自己在蒙蔽之時究竟犯下多少罪行之後。
風雲變幻間,太上皇終于回到了金州,只是離開時他是站着的,回來時,卻只能躺着了。
楚行舟和謝岚閣等人将柳家的罪行散布出去,算是完全扯下了皇帝的最後一塊遮羞布,一時間大梁怨聲載道,金州各地甚至有童謠傳唱,說各個府州連年大旱,南地洪澇頻發,都是因為胥元義殺了恩人,君主昏庸,老天才會降下懲罰。
這種說法甚嚣塵上,胥元義氣得半死,随即又傳出皇帝主動禪位了太子的假消息,皇帝登基祭天當日,各地鑼鼓喧天宣揚此事,然後,久旱不雨的幾個州府竟當真下了幾場暴雨,民衆載歌載舞,都說這是大梁要迎來明君的預兆。
太子繼位,衆望所歸。
胥元義的皇帝當得太糟糕,不光民衆想換皇帝,官員也想換。民心所向,本來要到金州勤王的各地将領紛紛變卦,全都宣誓要效忠于新君,還在逃命的胥元義一朝就成了太上皇。
他匆忙回宮要教訓不孝子,路上得楚行舟一行護送,從楚行舟口中得知楚舸成婚當夜的始末後,他急火攻心氣到中風,等送到金州時,就成了個躺在榻上口不能言的植物人。
這一連串的變故更是坐實了太上皇遭了天罰的謠言,新皇剛繼位,就得到了大梁子民的擁戴。
九月九日重陽之日,皇帝攜着皇後一起登高。
兩人站在山頂高臺之上,俯瞰着整個巍峨的皇城,陸雲柯問道:“宛娘,你會後悔嗎?”
他們沒有一絲兒女私情,周宛娘卻要因為大梁做自己名義上的皇後。
“不悔。”周宛娘垂目看着皇城壯麗的景色,她的眼中盛着逐漸被點燃的野望。
以斷情絕愛為代價,她嫁給了自己的國家,嫁給了這片遼闊的土地,能與大哥并肩俯瞰天下,與這滔天權勢相比,小情小愛便只是個笑話。
陸雲柯看清了少女眼中如火焰般的野望。
那是對權利的渴望。
陸雲柯笑了。
“宛娘,大哥今日便以江山做聘,償還了你救我,伴我的恩情。若是宛娘有心,不妨更大膽一些,那把龍椅,你也可坐得。”
周宛娘瞳孔一縮,趕忙跪拜行禮:“大哥,宛娘不敢。”
陸雲柯阻止了她下跪的動作。
“有何不敢,我幼年被人牙子發賣,為奴為婢,半生紅妝,并非皇家血脈,不一樣坐上了龍椅?大梁江山壯美,值得我長留于世日夜逡巡。但楚舸已死,我心傷難愈,還中過雪衣樓的秘毒,早年損耗過重,怕是不能白首便會追随他而去。是故,大梁的子民還需要一位仁慈的君王愛他們護他們,若是将這片天下和子民托付給他人,大哥不會放心,宛娘,即使大哥如此推心置腹,你也還不敢承認自己的野望麽?”
周宛娘眼底發澀,但心中火熱,她又看了一眼腳下的皇城。
重巒疊嶂,秀美如畫。
“是,我也想當皇帝,大哥最懂這種感受,若是能成為大梁君主,才會不枉來人世一遭。”
她會舍命護住大哥,會主動扮演太子妃,何嘗不是心中存着這一絲奢望?
這一刻,兩人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君臣。
陸雲柯笑問:“皇後以為,此時大梁的頑疾是什麽?”
周宛娘沒有絲毫猶豫:“世家。”
世家盤根錯節相互遮蔽,北地的柳家,南地的謝家,若不是謝岚閣沒有昏頭,此時皇位上坐着的可就不是大哥了。
也許是一個比胥仲吉和胥含光兄弟更惡毒,更不堪的蠢物。
而太上皇正是楚家因楚清菡的一己之私才被送上皇位的。
如此可見,世家便是大梁的頑疾。
陸雲柯繼續道:“要收服世家,皇後覺得該如何行事?”
“收回軍權。”
“如何收回?”
“屯糧,囤地,擴兵,任命忠心有能力的将帥。”
陸雲柯點頭:“沒錯,但,将帥只忠心于大梁子民便好,是否忠心于皇帝,反倒是其次,如此才能保證上位的是明君。擴軍囤地都要銀錢,如今國庫空虛,皇後認為,地和錢該從何處來?”
囤地——如今皇室凋零,并無藩王割據,要說整個大梁圈地最多的,還屬南陵和金州坐擁大片莊園和整座山林的世家。
銀錢——最賺錢的漕運,制鹽,采礦,也全被掌控在世家手中。
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
周宛娘皺眉。
陸雲柯目光悠遠。
“辦法有,甚至不需要太光明。離間,拉攏,拉攏不了的,便殺了。現在還不是好時機,朕與皇後且先等着,耐心地等上幾年。”
這一刻,眼前的君王眉眼間分明透出藏匿起來的暴君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