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說他很刑1
第33章 他說他很刑1
寬大的沙發上坐着一個年輕男子,男人閑散地将雙腳支在桌子上,閉着雙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青年對面,助理模樣的男人推了推金絲眼鏡,溫和道:“小盛,老板今晚要來這裏休息,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聯系最頂級的造型師為你設計新造型,這也是老板的命令。”
他的話像是打開了一道開關,原本沒有骨頭般躺在沙發上的青年睜開眼來,擴散的瞳孔逐漸聚焦,右眼從清澈的琥珀色變成了暗沉的灰色,他反問道:“這鬼地方還能找人做造型?”
對面年輕助理的眸光一閃。
他很清楚,盛爾瀾已經習慣了和老板作對,只要提到老板,對方就像是一頭倔驢一樣不服從命令,哪怕明知道将來會吃更多的苦頭,他也會倔強的想保持自己原本的模樣。
目光從盛爾瀾濃妝豔抹的面孔落到他頭上亂糟糟的酒紅色長發上,當注意到盛爾瀾正在擡手扯鼻子上的鼻環,助理神色微變,又下了一記重藥:“你知道,老板最讨厭你的這副模樣,你已經主動選擇出賣身、體償還債務,還是根據老板的愛好來,這樣對大家都好。”
“我管他喜歡什麽,我自己高興就好。”來自身體殘留的條件反射,陸雲柯還沒接收完新世界的劇情,滿含厭憎的話語就從口中吐出。
與此同時,看到在場另一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鄙夷之色,陸雲柯覺察到了不對,他擡手從懷裏摸出一塊巴掌大的鏡子,睜眼打量自己現在的模樣。
只看了一眼,陸雲柯就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滿頭誇張的紅頭發,濃重的眼線和假睫毛,紫色的嘴唇,鼻子和嘴唇上還有黑色的環圈,更別提胳膊和腳踝上那怪誕扭曲的刺青。
這一刻,陸雲柯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穿錯了地方。
不是說他要穿越成豪門金絲雀麽,他這幅打扮也能算金絲雀?
擅長洗腦的豪門老男人口味可真夠重的啊。
他手下一用力,鑲嵌在鼻子上的鼻環被輕松扯下,陸雲柯看看鼻環,再摸摸自己的臉。
原來鼻環和唇環都是磁扣式的,就是質量有點不過關,夾得臉皮發疼。
不一會兒,連眼睛和刺青的位置都火燒火燎的疼,感覺好像是自己對色素和化妝品過敏,陸雲柯摘下臉上的裝飾物,又撓了撓手臂,一陣後覺得不對,定睛一看。
胳膊上五彩斑斓的黑變得有些模糊。
這一身辣眼睛的裝扮,居然都是假冒僞劣産品。
陸雲柯可算松了口氣,他對男主的助理揚揚下巴:“你剛才說最頂級的造型師,很好,我很滿意,讓他們趕緊來,越快越好。”
模樣又拽又痞,配上渾身的裝扮簡直就是一個該溜子,被命令的精英助理忍不住皺了一下眉,不悅道:“小盛,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陸雲柯聞言也不高興了:“叫我盛先生,我是你們變态老板的相好,所以我也是你的老板。傻站着做什麽
,動作快一點,難不成你想和我一起泡澡?不好意思,我有潔癖,只和賀倚那個老不正經泡鴛鴦浴。”
助理面色微變,他還想說什麽,但陸雲柯已經走進了浴室,他只能垂目溫順道:“是,盛先生。”
陸雲柯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了身修身的休閑服,沒了爛七八糟的裝飾物後,露出的面孔雖然算不上英俊,但也不醜,屬于比大部分人好看一點的程度。
沒了刺青和妝容,原主滿臉的疲憊再也遮擋不住,眼下一片濃重的青黑,唇瓣隐隐發青,在鮮豔到奪目的紅頭發的映襯下,皮膚更是蒼白如石膏。
但對于把自己折騰死的人來說,這幅模樣已經算不那麽瘆人的了。
在陸雲柯穿越之前,原身剛剛氣絕。
在兩年前,剛取得碩士學位的盛爾瀾為了實現理想,簽下相當于賣身契的合約,進入了華國最大的新銳科研做研究員。
可才入職一個月,盛爾瀾就因為重大失誤造成實驗室爆炸,需要賠償高達近千萬的儀器購置費。
盛爾瀾是個孤兒,小時候被遺棄在孤兒院,靠着好心人的資助才能完成學業,剛畢業就入職這家公司,公司待遇雖好,但入職合同和賣身契毫無二致,可惜原身年輕到還不懂社會險惡,他連爆炸是怎麽發生的都沒查清楚,巨額賠償就壓在了身上。
足足上千萬的賠款,就算把原身榨幹賣錢也賠不起,但入職合同寫得清清楚楚,在規定期限賠償不了耽誤公司研發,他還得承擔後續虧損。
作為全球數一數二的巨無霸公司,一個項目的虧損幾天就能接近一億,就在原身被高額債務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新銳科技的創始人主動聯系了他。
賀倚說,他可以替盛爾瀾免去賠償,但盛爾瀾得答應他的一個條件。
做絕對服從于他的秘密情人。
盛爾瀾懵了,但躊躇幾日後,他還是答應了。
盛爾瀾畢業後會簽下賣身契進入新銳科技公司,就是為了追随賀倚。他學習的專業——“意識儲存和傳輸”正是賀倚創立的,對方也是該領域擁有最多突破專利的鬼才級大佬,而對方在“意識儲存和傳輸”領域有所發現時,才年僅十九歲。
和剛畢業的盛爾瀾同歲。
盛爾瀾十九歲研究生畢業,本就是同齡人中公認的天才,可賀倚十九歲就成了行業奠基人,現在更是全球該領域的領軍者,盛爾瀾怎能不崇拜對方。
追随者對偶像總有八百米厚的濾鏡,盛爾瀾對賀倚也不例外,即使他對賀倚沒有什麽男男私情,但能和偶像面對面交流,對盛爾瀾而言已經是天上掉餡餅,所以在賀倚提出那樣的條件時,盛爾瀾猶豫了幾天就答應了。
然而,從崇拜轉為惡心,只需要短短半個月的時間。
到了約定見面的期限,盛爾瀾盛裝打扮,想和自己的偶像談一談未來的行業發展,培養一下基礎感情後再繼續下去。可那天晚上,賀倚到場後,挑剔又冷漠地注視了他一陣,擡手就用一支麻醉劑弄暈了盛爾瀾。
當晚,盛爾瀾便在昏迷中被運送到了太平洋中央的一座孤島,成了囚困在海上的籠中鳥。
盛爾瀾哪裏能想到賀倚如此喪心病狂,孤島上他需要的東西一應俱全,可整個島上只有他一個人,他不能聯系任何人,無法離開這棟別墅,別墅裏的一切,連電視信號都是賀倚為他專門設置的,日夜不停放着十幾年前落後又陌生的節目。
目光所及,處處擺放着賀倚精心為他挑選的書籍和很有年代感的衣物,哪怕他夢呓時說想要什麽,第二天賀倚的助理就能将東西空運交到他手裏,還會叮囑他夢呓也要注意修辭,看似貼心實則毫無隐私。
被限制自由的盛爾瀾開始恐懼,他覺得自己活像是被外星人圈養在缸裏的活體标本,為了恢複自由,他甚至願意主動背負那些巨額賠償,賀倚卻冷漠地告訴他,合約無法收回。
而盛爾瀾,本就是心甘情願被他買斷的玩偶。
不需要自我意志,不需要和任何人溝通,只需要按照需求被賀倚裝點,在恰當的時候取悅賀倚的人形玩偶。
被困在這裏一年多,盛爾瀾再沒有見過賀倚,他把自己當成了飄蕩在盛爾瀾思維天空給予施舍的神明,盛爾瀾的意志被日夜摧殘,他試過各種辦法逃離,可日複一日,沒有任何途徑讓他離開,甚至連飛過的海鳥身上都有賀倚命人安裝的監控。
賀倚還會在每天零點準時發送一張詳細的計劃表,要求盛爾瀾什麽時間做什麽事,詳細周密的令人恐懼。
雖然這個計劃表賀倚并不強制執行,但他還是會在每個計劃表後詳細備注,一次次告訴他圈養的玩偶,總有一天,盛爾瀾會心甘情願地去做他要求的那些事情。
仿佛他有辦法操控盛爾瀾的意識。
盛爾瀾當然不會聽從賀倚的鬼話,他想和外界取得聯系,但這座島上的網絡和安全系統都是賀倚一手打造,盛爾瀾越是反抗,越是察覺到對方的深不可測。
随着時間推移,盛爾瀾的恐懼達到了極點,他無法逃走,為了膈應賀倚,他便開始做和對方的要求完全相反的事情。
賀倚命令他穿的幹淨得體,他便畫上最誇張的妝容,穿最朋克的衣服。
賀倚要他安靜的彈鋼琴,他便花時間學會騎摩托車,然後開着重型摩托呼嘯着從整座島上飛馳而過。
賀倚要他優雅溫柔,他便粗俗痞氣。
可對于他的反抗,賀倚從不加以幹預,當不知是第幾萬次嘗試逃離失敗後,盛爾瀾發現自己終其一生也無法逃離賀倚為他打造的牢籠,于是心灰意冷下,他決定考驗一把賀倚的良知。
他開始絕食,熬夜,一天又一天,可賀倚從不關心盛爾瀾的作為,他的冷漠讓盛爾瀾看清了現實,最終他選擇以死亡的方式逃離。
接收完原身的所有記憶,陸雲柯拿起剪刀将枯燥分叉的發尾剪掉,看着鏡子裏頹廢憔悴的青年。
“角色扮演游戲裏的角色扮演,這任務越來越有意思了。”
賀倚想把盛爾瀾改造成別人,一個十幾年前死去,但賀倚念念不忘的心上人。
這對倒黴催的盛爾瀾而言的确是酷刑,但對于無為城精心挑選出的任務者而言,這種角色扮演毫無難度。
原劇情中,盛爾瀾被折磨到精神崩潰,最終選擇做一個乖巧的寵物。但現在他已經做了最決絕的抵抗,陸雲柯再按照無為城的要求,如劇情一樣滿足賀倚的變态癖好,死去的盛爾瀾怕是會被氣活,可不維持劇情線陸雲柯又會被懲罰,他想了想,決定扮演盛爾瀾版本的金絲雀。
當晚,終于莅臨寵物屋的賀倚一下飛機,一輛摩托就從遠處轟鳴而至。
然後,一個頂着一頭比火還灼熱的紅色短發的年輕男人風一般飛馳而過,一腳把賀倚踹倒在停機坪旁的污水溝裏。
“老東西,爽了嗎?”
說完,那人異色的雙目滿是戲谑,他嚣張地比個中指,騎着摩托消失在了一片車輪揚起的煙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