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再見鐘情-21
再見鐘情-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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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部長剛給鐵男辦了入職登記，問過年紀、學歷、工作經驗，得到的答案讓他疑惑。
三十大多了，看上去還要更成熟些，高中沒讀完，打工經驗豐富但從沒坐過辦公室，東北地區來的鄉下人。
不管哪一條都夠不上招聘标準，而老板硬塞人還是第一次，所以鐵男是誰啊？
葉子正給三井壽煮咖啡，在茶水間裏等水溫。行政部長給她塞了兩塊巧克力，看看左右沒人低聲問，“那個鐵男，跟老板什麽關系？”
葉子無奈地笑笑：“多謝，但我不知道。”
“你肯定比我知道的多。別小氣，我就想看看給那位先生安排什麽工作內容合适。是哪個關系單位薦過來的嗎？”他其實覺得不像，也許是三井先生的哪個窮親戚，但這話可不好說。
葉子又回憶了一遍鐵男，在屋裏他一直沒說話。後來她帶他轉了一圈，他也沒提過三井先生。不過……她記起了一個細節，表情裏露出驚訝。
“怎麽？”行政部長追問，仔細分別葉子的情緒。
“總之，很熟吧。朋友之類……你對他好點沒錯的。”葉子想起鐵男回了一個短信，他一個大男人用粉色手機，栓湯姆貓手機吊墜。她忽然記起來，那是三井先生委托她買的，當時她以為是給莉香小姐準備的，所以按情侶款買了一黑一粉。
“這樣啊。”行政部長心說果然，能被葉子說很熟，那應該比他原以為的更熟。“多謝小葉子，找天請你吃飯。”
辦公室有辦公室的人際氛圍，細想的話還挺複雜的。當然也可以很簡單，只要底氣夠足。而鐵男素來活得簡單，他對出人頭地沒追求，漂泊多年最向往的是安穩。
他去剪了頭發，又買了一瓶發膠，讓卷發乖一些。西裝換下來了，裝好明天帶去公司再穿吧。辦公室，呵，他對鏡子裏規規矩矩的自己笑了笑，沒想過自己也有坐辦公室的一天。
不可思議的人生，從認識三井壽開始。他是他的幸運星，但凡與三井相關的事總讓他快活。
鐵男整潔的短發和帶回來的新西裝吓了惠美一跳。剛才發短信問他怎麽還不回家，他只說有事在忙。這是忙什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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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地看着鐵男，待要問，先笑了，“回來了，”她迎上去握着鐵男的手，仰頭看着他，精神很好，眼窩也不青，不像熬夜。“昨晚睡了會兒沒？我煎了餃子，吃幾個再補覺吧。”
鐵男的心思還沒從三井身上收回來，對惠美有些木讷，好像哪裏不對，她不該出現在這裏，他幾乎不記得她。
“我不餓。換了個工作，明天開始上長白班。”他想張開懷抱給面前這個笑中帶怯的柔弱女人一點安穩，但他做不到了，強烈的違和感捆住他的胳膊，最終他只拍拍她手背。“我睡一會兒。”
他剛要抽手出來，又被惠美拉住。她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我們……我們搬家好嗎？那個……他刑期滿了，我怕……我有點怕。”
他對她越來越沒有耐心了，鐵男想，他們已經走到盡頭，他不确定自己能控制住自己多久。但惠美沒做錯任何事，只是他無法去配合。“你抓緊時間找房吧，要找治安好、離這裏遠的地方，小一點，租金壓力小。”
談不上愧疚，他也沒做錯什麽。只是他們不合适。
惠美并沒聽出弦外之音，她挺高興的，原以為她說要躲開前夫就像在說鐵男保護不了她，鐵男會因她的質疑而生氣呢。
她帶着笑去幫鐵男鋪床，心說需要穿西裝的上長白班的新工作嗎？那應該很棒吧。等鐵男睡醒了，要好好問問他。也許這次他可以和她長久地安穩下來了。
兩岸春光正好，奈何大江東流。人生漫漫，最難處莫過于人心反複。
行政部只有一間辦公室，原有3個人，鐵男是第4個。生平第一次坐辦公室裝個斯文人，就算是他，心裏多少也有些忐忑。
行政部長是個四十上下中年男人，對他蠻客氣，給他指了座位，有一句沒一句聊天。還有兩位年輕女士，都很忙，總有電話，時不時跑出去一趟。
鐵男看了半日，找機會問部長有沒有公務安排他。部長笑說不着急，你先看幾天，熟悉環境，自然有需要他做的事，沒事咱們先聊着。
想來怕他去三井面前說些有的沒的了，鐵男笑笑，不再多話。他占了三井的便宜。那就占了吧，三井真指望他能做得多出色麽。
但三井真指望他捏肩捶腿、幫忙開車，午休叫鐵男陪他一起吃飯，再給他按個肩膀，加班特地叫鐵男在辦公室等他，等散了送他回家。幾天下來鐵男倒成了專門伺候三井壽的，自此行政部長更不敢支使他。
公司裏有些流言，不多。假如鐵男是個女人，只怕會傳得難聽了，人人都愛八卦，情感關系尤其适合八卦。幸虧鐵男是個男的，沒人多想，最多嘴一句別得罪了他，他跟三井先生關系匪淺。
對傳八卦有些遲鈍的葉子已經發現了，最近每次去茶水間都能撞見人，特地等她似的，直接或者拐彎問問鐵男的來歷。葉子依舊說不知道，因為真不知道。
當有人問到阿神頭上，阿神想他也該問問了。雖然對三井壽再招一個私人助理沒有意見，但他也很好奇。
“就是朋友。”三井壽捧着馬克杯，站在阿神的窗口看風景，不在意地回答。
阿神笑眯眯地看向他，“什麽朋友？咱們認識十來年了，我也算你朋友吧。從沒聽你說過。”
“更早的。”
“哦，”阿神恍然大悟地拉長了這聲，長到三井翻白眼過來，又笑道：“聽說過一點。靠得住嗎？”
“當然！”三井壽果斷回答。
阿神舉起一封挂號信對三井晃晃，“三井，莉香眼看就回來了吧？”
三井壽被說得一愣，“什麽意思？”他快步走去搶那封信，不知是什麽，看阿神的揶揄，應該是什麽把柄了。
阿神轉了半個圈躲三井，正被預先料到虛晃一槍專等這半個圈的三井搶去。搶去就搶去了，阿神笑得像在哄孩子。“是寵物醫院郵來的。幸虧被我截住。辦公室流言，無風也起浪。”
何況你這經不住查的。這句阿神沒說但已經用表情表達了。
不過三井沒着急，反而有些傷感，邊拆信邊用白眼反駁，“我已經跟美奈分了。我……”
信裏是寵物醫院的退股協議，三井一聲長嘆，心裏默默回想過美奈消失在走廊轉角處的曼妙身影，順便忽略了阿神勸他“有了這次教訓以後別記吃不記打”的話。
幾天之後，鐵男接到了一個新任務。三井讓他帶葉子去一趟海關。說的時候神神秘秘的，一雙期盼的眼睛好像沒有月亮的漆黑夜空裏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
看得鐵男無法開口問原因了，甚至一路都沒想起來問問葉子。既然三井派他去，那就去。
他不自知地笑，笑得葉子都沒敢跟他說話，偶爾偷瞟鐵男一眼，在笑……再瞟一眼，還在笑……這男的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啊……
葉子來清關，三井進口的摩托車到了。手續完備，很快辦好，鐵男和葉子兩人一起去貨場接車。
此事三井一字未提，鐵男看見車時被驚喜砸懵了。熱血在腔子裏翻湧，直往腦海沖去。
跟之前三井送他的機車模型一模一樣，也選了紅黑搭配的湘北色，漆面亮得晃眼睛，在太陽之下被光芒包圍。整體造型帶有明顯的年代感，讓人覺得摸上去就會被拉回深深藏在心底輕易不敢翻的曾經。
風聲從他耳邊刮過，唰唰地，卷起的沙蹭花了眼前的畫，世界曝光過度了，泛起茫茫的白，許許多多影子沖進白光裏，他的，三井的，機車的，敬車的……誰在喊他停下，誰在讓他再快點，影子延伸成一根根線，彙聚到沒邊際的遠方……
他也曾夢想過世界盡頭，夢想山的後面不一樣、海的彼岸不一樣；他也曾心灰意冷，告訴自己他能獨自活得很好所以活該孤苦無依；他也曾相信他已經磨砺到再不會動心，愁情都要罵自己一句矯情。
驀然回首，少年意氣撞得他猝不及防，他站在廣闊陌上，風吹得衣襟獵獵作響……耳邊嗡的一聲，畫面碎裂了，他才聽見葉子叫他，說要去租輛車。
“租車幹嘛？”
“運回去呀。”
鐵男忽地一笑，側頭看看這個認真煩惱該怎麽弄走機車的天真的年輕姑娘，“我帶你怎麽樣？你會害怕嗎？”
葉子呆呆的問了句“啊”？這種古董機車真能開嗎？
從小乖巧到大的葉子姑娘第一次坐了回機車後排，從小心翼翼不想碰到前排帶她的男人到吓得抓住鐵男的腰只用了一個拐彎。
鐵男心裏直樂，這種古董機車性能很好，但比起現代機車還是差得太遠，時速上一百就很難了。而事實上，大白天的他也不想沒事找事，連超速都沒超，保持在時速五十幾公裏，離可怕遠着呢。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