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茄疙瘩湯

番茄疙瘩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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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麽多困難都經歷過來了，這種專業相關的問題，反而成了最簡單的問題。何袅袅爽快地答應着，說：“我們明年也是計劃，用大棚實現全年采收。”

“那我們可以聊聊細節。”頭發斑白的銷售代理說。

以前來這種酒會，何袅袅都是徘徊在餐飲區，瘋狂吃吃喝喝的那一個。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可以晃着酒杯，跟不同的人聊着上千萬的項目，還是她領導負責的——想到這裏，何袅袅不禁小小地驕傲了一下，回到村子的這一年裏，她也成長了很多啊。

不過美食還是不能忘。經過何年歸嚴選的小蛋糕，簡直拯救了饑腸辘辘的她。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柔軟又神奇的口感。何袅袅忍不住抽空又去餐飲區。抓起一個可頌三明治，就一口咬掉了一大半。

可頌看着不大，餡料卻很豐富，裏面加了牛油果、培根和芝士。雖然是冷盤，但芝士烤過，柔柔軟軟地融化在培根上，和綿密的牛油果一起吃，是肚子餓的時候最期待的鹹鮮。

“你怎麽工作場合第一反應就是吃三明治？”何年歸調侃着取了一個大餐盤，一邊往餐盤裏夾吃的，一邊說：“這個、這個、這個、好吃，那個不好吃……那個也好吃……”

他知道何袅袅時間不多，匆忙往餐盤裏夾了他剛剛篩選過的美食，讓何袅袅先墊一墊肚子。

見何袅袅終于得了空，師父楊昊也跟過來，終于能跟她說上幾句話。楊昊問：“今年花賣得還順利嗎？”

何袅袅看了看周圍沒人，才擺出一張哭臉，說：“師父，你是不知道，賣得有多難啊。”

楊昊看何袅袅突然變了臉，笑道：“你剛剛在哪些代理面前，可不是這樣子啊。”

“我在他們面前不得裝一裝嗎？”何袅袅一邊往嘴裏塞蛋糕一邊故意裝模作樣地說，“在他們面前，我是輕松賣出幾十萬朵花的‘何老板’。可中間賣出去有多難，就只能跟您說說了。我簡直就是被折了翅膀，硬扔上牆的‘廢袅’。”

“喲，離開公司之前，可從來不說大話的啊。都是憋着等事情做成了才開口。出去闖蕩了一年，變了？”楊昊壞笑着調侃。

“闖了一年我發現了，做生意，謙虛是不行的。雖然吹大話不對，但有什麽優勢，就得大大方方地展示出來，告訴對方，我有多強。他們才會相信跟我合作能成功。”何袅袅嘴巴塞得滿滿的。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楊昊說。

“師父，您可別取笑我了。”何袅袅故作委屈。

“哈哈哈……”楊昊笑了一會兒，“說正經的，袅袅。你現在用甜慶菊獲獎，又一年裏賣出了這麽多花，肯定已經有人盯上這個品種了。後面會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種。你獨家的優勢就沒了。”

何袅袅搖搖頭，把嘴巴裏的咽下去，說：“師父，那您小瞧我了吧？我不單單是在種花賣花，我還在研究新品種。師父您自己做這一行的也知道啊。樣本越多，研究新品種的成功率就越高。何家村又那麽多田，随着種植戶增加，我完全可以研究出更好的。回頭還能把研究成果賣出去，又是一大筆錢哈哈哈……”

楊昊也被逗笑，識破何袅袅的樣子，說：“你從公司辭職，就是為了回家賺更多的錢吧？”

“這也算我的一個小目标吧。”何袅袅說，“一開始就只是想帶着村子富起來。”

“你今年确實帶着一部分村民富起來了。明年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加入種植。你的銷售壓力怎麽辦？”楊昊還是關心實際問題。

何袅袅得意一笑，神神秘秘地從背後一掏，撚開撲克一樣，撚開了一把名片，說：“這是我今天晚上交換來的銷售代理商的名片，有他們在，多少花都不怕賣不出去。”

“真有你的。”楊昊驚嘆。

“不過除了銷售這塊，我還有別的苦惱。”何袅袅邊吃邊說，“我跟當地旅游局遞交了申請。想在我們村子辦一個食用花節日，只是那邊一直沒有給我準确答複。我準備春節之後，再去問一問。”

“也別太拼了。說到底，你也才種花種了兩季而已。人家旅游局要投入，肯定也會多觀察觀察再考慮的。”楊昊說，“記住 ，種子……”

“……不是一天變成鮮花的。我知道。”何袅袅接着楊昊的話說，“所以我準備，先像個真正的農民一樣，好好地享受一個閑暇的冬天。”

何袅袅和何年歸回到村子的當天晚上，就下起了鵝毛大雪。夜裏的鵝毛大雪，是會發光的。飄飄揚揚落下來，仰頭看去，似是一片一片花瓣。

雪下得很大，沒一會兒，院子裏就已經雪白一片。何袅袅可不顧上時間，打開院子裏的燈，随便套了件羽絨服，就沖進院子，從地上劃拉雪花。

小蘑菇跟着一起跑出來，它是第一次見到下雪，又好奇又興奮，在雪地裏又跑又跳，留下一片随意散落的梅花腳印。

何袅袅先是團了一個小雪球，然後蹲着把小雪球在地上滾了起來，随着往前走，雪球不斷沾雪，越滾越大。

雖然是大雪大風天氣，可何袅袅沒一會兒就出了汗，她把蓋在頭上的羽絨服帽子摘掉，繼續滾雪球。雪落在頭發上，被何袅袅頭頂冒出的熱氣輕易就吹化了。

何袅袅滾好了兩個雪球，把兩個雪球摞在一起，找來自己的草帽，給它戴上。想找兩個圓圓的東西做眼睛，可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小蘑菇的狗狗餅幹。餅幹比一元硬幣稍微大一點，是紅棕色的狗狗腳印形狀，非常适合做雪人的眼睛。

何袅袅從開餅幹盒子開始，小蘑菇就跳躍着，期待着。何袅袅擔心它偷吃雪人的眼睛，便蹲下來說：“這兩個小餅幹已經不是你的小餅幹了，是雪人的眼睛，是不可以吃的。”

小蘑菇似懂非懂地歪着頭。

何袅袅拿了兩個餅幹，送到小蘑菇面前，說：“現在給你吃兩個，你就不要偷吃雪人眼睛，好不好？”

小蘑菇笑着猛點頭，吃掉了何袅袅手裏的餅幹。

然而第二天一早，何袅袅醒來的時候，小雪人的眼睛已經不見了。何袅袅看着雪人身上的狗狗腳印，馬上鎖定了“嫌疑人”。

“小蘑菇，你過來！”何袅袅吼着。小蘑菇聽見聲音，從屋子裏跑出來，直直地往院門跑去。

“你往哪兒跑？！”何袅袅趿拉着棉拖鞋，緊追不舍。正迎面撞上了何年歸。他懷裏抱着一個巨大的雪人，圍着紅圍巾，一雙眼睛是兩顆大大的鵝卵石，靈動又閃亮。

“你堆的雪人怎麽這麽大？”何袅袅驚訝。

“我今天早上等雪厚了之後，才堆的。怎麽樣？”何年歸把大雪人放在何袅袅的雪人旁邊，小雪人連大雪人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超可愛。”何袅袅說。雪人臉上還有兩坨圓圓的腮紅——是何年歸随手撕了一片去年的春聯塗的，效果還不錯。

“你剛剛追小蘑菇幹嘛呢？”何年歸問。

“它把我雪人的眼睛給吃掉了。”何袅袅不滿。

“你用狗狗餅幹做的？”何年歸看那雪人臉上凹陷的大小，差不多猜到。

“對啊。”

何年歸笑：“那你應該猜到了啊。小蘑菇可跟你一模一樣，什麽吃的都留不住。”

“我可沒有它那麽貪吃。”何袅袅傲嬌。

何年歸從口袋裏掏出兩顆糖果，塞到雪人原來眼睛的位置。雪人馬上擁有了彩色的瞳仁。

“好啦，雪人修好了，我們也準備吃早飯吧。”何年歸說着進了廚房。

冬天的早上，肚子空空的，會想要吃一些熱乎的。何年歸從冰箱裏抓了兩個番茄，一把綠葉菜和幾個蘑菇。準備做一鍋疙瘩湯。

何年歸做疙瘩湯有個小秘訣，就是先用香蔥炝鍋，等聞到蔥油香的時候，把去了皮的番茄塊丢進去炒，慢慢炒，炒出沙，炒出紅油，滿廚房都是濃郁番茄香的時候，沖入兩大碗水。疙瘩湯的基礎便打好了。

趁水開的時間，把面粉疙瘩攪好，面粉裏面打了一顆雞蛋，會更柔軟，更滑。何年歸一邊加水一邊攪拌，把疙瘩攪得有大有小，才更好吃。

何袅袅已經餓得不行了，和小蘑菇一起站在廚房門口，等待着早餐。手裏抱着何年歸之前做的南瓜餅幹，一人一狗你一塊我一塊的一起吃，不時還往忙碌的何年歸嘴裏塞一塊。

何年歸嚼着酥脆香甜的南瓜餅幹，把蘑菇撕成細條，直接仍在鍋裏，把攪拌好的面疙瘩也一起倒進去。等鍋開了之後，把青菜丁丢進去，再倒一碗打散的蛋花，疙瘩湯便成了。

何袅袅小時候，冬天的早上，他媽媽也經常給他做疙瘩湯。速度快，又好吃。

一碗疙瘩湯裏，有蔬菜，有雞蛋，有面。湯濃，面疙瘩入味。挖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吹得不燙嘴了，才敢往嘴裏送。不然肯定會被中間的熱湯燙到舌頭。

番茄出沙之後，融在湯裏，蘑菇彈嫩，面疙瘩軟滑，小口吸溜着，一口一口，把肚子裏吃得暖呼呼的。冬日裏一天的寒氣，只是這一碗，就全都擋掉了。

吃完之後，無所事事圍着暖爐，聊聊天，睡睡懶覺。半冬眠一樣的日子，就這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