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長盈葫裏的世界
長盈葫裏的世界
長海還沒琢磨清楚怎麽回事呢,曲聽瀾便一把撈了時檸飛走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在他們曦和宗,竟然還會有這等強盜行徑。
長海告狀的一股子義憤填膺的勁兒還沒過去,忽然聽到謝灼淵問了他一句:“她怎麽會突然去璃光棧道?”
長海:“?”
合着我是給自己挖了個坑是嗎?
謝灼淵望了眼兮則峰的方向,并未急着尋人,腳步一轉,先去了趟曲陽峰。
曲陽峰上的浮寧閣裏有着蒼玄洲最多最全的藏書。
他隐約記得,上回便是在浮寧閣的一冊藏書中,看到過熒珠蚌的相關記載。
這廂時檸被曲聽瀾帶着,很快到了她的院子。
不同于曦和宗生機勃勃的景象,曲聽瀾的院子裏一片細雪紛飛。
“住在這裏,不冷嗎?”時檸緊了緊衣衫,真誠向曲聽瀾發問。
“有靈力護體,”曲聽瀾看她一眼,反問道:“你不覺得很美嗎?”
時檸打量四周。
一層薄雪将小園子覆蓋掉大半,雪花落在樹梢,将樹叢染成一株株雪白,倒确實別有風味。
但可惜,有些人被雷一劈,修為提升,有些人被雷一劈,不僅沒得一點修為,甚至連之前唯一能輕松使用的騰空術都使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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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人比人,氣死人。
曲聽瀾拉着時檸到了院子裏的一處溫泉池。
沒錯,是溫泉。
以池子為中心,數株鐵刺棘密密麻麻彎曲纏繞着生長,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時檸小心翼翼伸手掬了捧水。
曲聽瀾見狀“啧”了一聲:“你不是要泡澡?”
時檸:“唔……”
她是想要泡泡水,但她也得知道這溫泉會不會把她一身蚌肉給燙熟吧。
當然确實是她多慮了。
謝灼淵到浮寧閣轉了一圈兒,回到自己院子裏,仍不見小妖精的影子。
他仰頭看了眼高懸于天空的一輪明月,一個轉身又出了院子。
待尋到曲聽瀾的住處,就見小妖精乖乖巧巧卧在人家懷裏睡得正香。
他眼底沉了沉,恨不能将她塞回自己衣襟裏藏起來。
看來這結侶儀式還是得盡快辦,也好叫這些不相幹的人多長點心。
這廂曲聽瀾見到他倒也并不多意外,很爽快便将人交了出去。只是在看到手上的葫蘆時,心下暗暗道:還是明天再還她吧。
***
時檸這一覺睡得極沉,睜眼時天已大亮。她眯着眼瞧了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了望疏院。
謝灼淵正坐在床沿。
“還要睡嗎?”
“不了。”她有些倦累地道,無論她休憩多久的時間,總還是疲勞不堪。
她索性翻了個身,雙手托腮,聲音還帶着未睡醒的沙啞:“你今天不忙了嗎?”
謝灼淵垂眸看她,不答反問:“你之前說,赤月琉璃珠已經同你的血肉相連?”
提到這個,時檸腦袋一下清醒不少。
她舔了舔唇:“是有方法取出來嗎?”
“沒有。”謝灼淵滞了一下,又道:“除非,你能完全修複好它。”
時檸聞言倒也并不覺得太失望。
那時她吞下赤月琉璃珠,心裏确實有些僥幸成分。想着碎成那樣的妖丹都能修好,一顆才裂了幾條縫的珠子又能有多難修,這才以此為籌碼,讓謝灼淵不得不帶她一起離開妖界。
思及此,她伸手摸了下肚子:“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它完完整整還給你了。”
不就是多睡幾天的事嘛,再不濟,也許她就能穿回去了呢。
謝灼淵擡起了手,将她垂下的腦袋擡了起來:“一會兒陪我去見師尊和長老們。”
“好。”時檸覺得有些癢,縮了縮脖子,無奈被他捏着下巴,只能順着他指尖的力道擡起臉,恰好與他四目相對:“要注意點什麽嗎?”
謝灼淵:“不用。”
他說罷,站起身拿了件新衣服給她,随便帶她一起到了安渝峰。
宗門大比在即,安渝峰上進進出出的人只多不少,其中還有來自其他宗門的許多弟子。
見到謝灼淵攜着時檸一同出現,衆人行禮的同時,也不免好奇地打量起來。
這位姑娘就是謝灼淵的道侶?
幾乎同一時間,從大殿中出來一名弟子,隔着老遠就拱手行禮:“大師哥,時姑娘,宗主在等你們了。”
時檸跟着謝灼淵跨進大殿,就見到一個面相和藹的男子坐在正中,邊上同樣坐了三個氣質沉穩的男子。其餘弟子則分別或站或坐于兩側。
“師尊,大師伯,二師叔,三師叔。”謝灼淵一一叫過去,末了低聲跟時檸道:“你跟着我叫就是。”
謝灼淵的聲音不大,但大堂中衆人可都是修為不低的修士,即使再小聲,這句話也完完整整落入了他們的耳朵,各色視線紛紛朝時檸看過來。
時檸忍不住頭皮發麻。
她倒是不在乎別人看她,但現在,她為什麽會有一種見未來公婆的既視感?
她看着眼謝灼淵動了動唇,見他一副淡定神色,到底還是沒問什麽,開口一個個叫了過去。
幾位長老面上表情各異,唯有上首的玄渺道尊微微颔首:“不必緊張,都是自家人。”
一家人?
時檸愣愣擡頭看向謝灼淵:“唔?”
而後,她便看着沈清衍的唇一張一合道: “宗門大比結束,你我便舉辦道侶儀式。”
他的聲音既輕且淡,但在這衆目睽睽之下說出來,分明就是向整個羲和宗宣告了此事——他謝灼淵和她,要結為道侶了。
但是!
是誰允許他單方面決定這種事的?
剛談戀愛就要結道侶,這也太快了些叭。
時檸一時恍恍惚惚:“你沒跟我說過啊。”
這話一出,大殿內的衆人都是一怔。
現在曦和宗還有誰不知道,他們的大師哥帶了個姑娘回來,就是要與她結為道侶的呢?
現在這又是什麽情況?
難不成,大師哥這是要逼婚?!?
可大師哥平日裏那般冷情的人,怎會做出這種事來?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謝灼淵将衆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卻只是垂眸對上小妖精的視線,他頓了頓,道:“那我現在同你說。”
時檸:“?”
謝灼淵:“你願意和我結為道侶嗎?”
衆人:“……”
時檸從大殿裏出來的時候,謝灼淵還留在裏面,她身旁只一個引路弟子。
但她這會兒也顧不上這些,整個人都還處于一種混沌狀态。
她是妖,他是人,他以後要飛升成仙,這……
聽起來,好像也不錯?
迎面,曲聽瀾正獨自緩緩走來。
見到時檸,她停下腳步,道:“你昨日有東西落在我院子裏了。”
時檸一臉迷茫:“什麽?”
“這個,”曲聽瀾說着,從自己儲物袋裏取出了長盈葫遞給她:“放好。”
時檸這才發現今天一直沒見過長盈葫,看來睡太多果然影響腦子。
她剛伸手接過來,另一邊有一男一女朝她的方向走來。
今天可真夠熱鬧的。
蔚元嘉上前一步:“曲姑娘,時姑娘。”
曲聽瀾的脾氣在大多人眼裏屬實怪異,并不怎麽好接近。此時見到來人,只是冷聲道了句:“不認識。”
蔚元嘉倒也并不尴尬,朝兩人一笑,道:“在下淩歡宗蔚元嘉,同時姑娘見過的,時姑娘還記得嗎?”
時檸早把這人忘了,此時聽他提起,思緒一頓,視線卻是被蔚元嘉身後的人給吸引了過去。
那是個容色極豔的女子,腿長腰細,一襲紅紗,單是她的一雙眼睛望過來,便好似能勾魂攝魄一般。
她心下一晃,便聽得蔚元嘉道:“這位是我的師妹,印媚。”
淩歡宗的人,怪不得。
時檸還沒說話,卻見那印媚朝她一笑:“時姑娘,你手裏的是什麽法器啊?”
時檸并不打算讓太多人知道長盈葫的存在,也免得給自己,或者給謝灼淵招來太多麻煩。
“沒什麽。”她微微擰了擰眉,正要将長盈葫放進儲物袋,餘光卻瞥見似乎有一道光從印媚的指尖飄出,一下便被長盈葫吸走了。
時檸還來不及思考,就見長盈葫的葫口倏地打開了。一剎那間,葫蘆中沖出一道黑色霧氣,将四人一同包裹了進去。
這廂謝灼淵從大殿出來,卻就聽得遠處一聲驚呼。
正是去往疏院的方向。
他短暫地皺了下眉,手上掐了個訣,立時飛身而去。
然而還是不夠快,他到的時候,只瞧見一團黑霧包裹着幾個人影,被長盈葫同時吞了進去。
他顧不上思考,在黑霧被完全吞噬的那一刻縱身一躍,登時便被一齊吸了進去。
此時一旁的引路弟子才從呆愣中醒過神來。
“大師哥!”
然而此地哪還有謝灼淵的人影,就連方才那個詭異的葫蘆也不見絲毫蹤跡。
弟子一時急得滿頭大汗,腳步一轉立時便往大殿方向跑去。
***
時檸對這種身體下墜的感覺很熟悉,因此少了些大驚小怪的慌張,倒是随她一塊掉下來的蔚元嘉在她耳邊次哇亂叫,聲音着實驚慌又凄慘。
但除了蔚元嘉,頭頂上方似乎還有什麽人一起跌下來,隐隐聞得一陣粗犷豪放的哀嚎聲,卻并不是曲聽瀾或者印媚的聲音。
時檸也顧不上思考,手上掐了個騰空術。
不出所料,失靈了。
下一瞬,伴随着頭頂上方一陣振翅聲,方才那粗犷的聲音同時響起:“這麽弱的小神女,竟還敢沖到我前面去,真是不知死活。”
那人斥喝間,粗壯的臂膀一撈,輕輕松松便提起了下墜的時檸和蔚元嘉。
時檸:“?”
小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