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身世

身世

範熊道:“塵生在處理後面的事,我們先回來将捷報帶給你。”

顧曙天溫柔一笑,“主要是怕哥哥擔心。”

範熊看着二人眉來眼去,癟了癟嘴,“塵生可還等着我們呢,抓緊時間出發啊。”

說完,他帶着五百精騎壓着敵軍的将領離開。

顧曙天從馬上跳下來,來到場地中間,對在場的士兵道:

“諸位立刻回各自的營帳休息,三個時辰後出發。”

“是!”

還清醒能走的人攙着已經醉到不省人事的,三三兩兩的離開,初星河和顧曙天立在原地目送所有人離開後,才并肩朝營帳的方向走。

路上,初星河腳步浮虛,走起路來輕微搖晃。

怕初星河受傷,顧曙天架起他的胳膊放到肩膀上,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

初星河能聞到顧曙天身上濃重的血腥味,雖然他很讨厭這個味道,但現在有比這更重的事占據着他的心。

“你有沒有受傷?”初星河關心道。

顧曙天:“沒有,一切都在哥哥的意料之中,況且以我的本事,能傷我的,這普天之下只有兩人。”

初星河好奇,“哪兩人?”

顧曙天:“一個是高連鞍,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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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人是誰?”初星河急迫的追問。這世上多一個能傷到二郎的人,就多一份危險,他要早做謀算。

見初星河這麽關心自己,顧曙天故弄玄虛,故意愁眉苦臉,裝出一副不能說的樣子。

初星河道:“這麽棘手的人嗎?”

顧曙天點頭,“嗯,是的。”

初星河安慰道:“只要不是敵人,避免正面交鋒就好。”

顧曙天湊近他的耳朵小聲道:“哥哥,那個人是你。”

初星河擡起垂在身側的手推了推顧曙天的頭,與他保持些距離。

顧曙天笑看着他紅透的耳垂,“哥哥,你害羞了。”

初星河紅着耳朵不說話,看得顧曙天入了迷。

顧曙天蠱惑道:“哥哥,你怎麽這麽好看。”

正當初星河羞恥到恨不得遁地,擡眸正巧見到營帳就在不遠處,他急忙推開顧曙天,加快腳步朝那邊走。

顧曙天在身後道:“哥哥,小心摔倒。”

初星河充耳不聞,走到營帳前直接掀開簾栊,顧曙天擔心他摔倒,連忙跑了過去。

“哥哥,你別生氣。”顧曙天邊跑邊說。

蕭鴻客見初星河先進來,顧曙天追在身後也進了營帳,當然也聽見顧曙天的道歉,起身在二人的臉上掃了眼。

初星河:“蕭大哥。”

蕭鴻客點點頭,問:“二郎,聽說你們此戰告捷,恭喜。”

顧曙天道:“還是多虧星河與蕭大哥在營中為我打掩護,不然被敵軍刺探去,這場仗不會這般順利。”

蕭鴻客拿起桌上的藥箱背在肩上,“既然你平安無事回來,我就先回去了。”

顧曙天:“我送蕭大哥。”

蕭鴻客擺擺手,笑着沖顧曙天挑眉,“你方才回來,需要休息,不用送了。”

蕭鴻客走到一半,道:“對了,我差點忘記。”說着,他從藥箱中取出一個藥瓶。

“二郎,這是你昨日向我讨的藥。”

初星河安靜地站在一旁,還在為方才的事羞惱,聽到蕭鴻客的話,微擡起頭偷觑。

顧曙天走過去接過,笑容燦爛,“多謝蕭大哥。”

送走蕭鴻客,顧曙天将藥瓶放在枕邊,初星河跟了過去,盯着那瓶藥。

“治什麽的?”初星河問。

顧曙天坐在榻上,仰視初星河,揚眉道:“哥哥猜猜?”

見顧曙天這般嬉皮笑臉,初星河猜測應該不會有大事,索性轉過身沒有繼續追問。

“屬下回營帳休息,大将軍你出征辛勞,早些休息。

顧曙天拉住初星河的手腕,一把将人帶到腿上,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将臉貼上脊背。

“哥哥今日怎麽這麽容易生氣,是吃醉了嗎?”

初星河嘴硬道:“沒有。”

顧曙天輕嗅着初星河身上酒香與獨有的藥香,“哥哥身上的味道聞着真令人心安。”

初星河道:“什麽味道?為何我從來沒有聞到。”

顧曙天道:“哥哥自己當然聞不到,是淡淡的藥香。”

初星河思忖片刻,聯想到之前初傑仁說過的話,淡淡道:

“應是與我從小長年累月吃各種藥方治療癡傻之症有關吧。”

這句話說完,初星河感覺到身後的人在他背上輕輕蹭了蹭。

“哥哥。”

顧曙天的聲音裏滿是心疼,初星河回頭。

“你不必心疼,這是原本初星河經歷的人生,不是我的。”

顧曙天:“哥哥可以講講你之前的生活嗎?”

初星河一頓,那段不算幸福的一生他并不想主動提及,但顧曙天既已問到,他還是決定說出來。

初星河盯着桌上快要燃盡的拙火,娓娓道來。

“我從記事起就是一個人,每天過着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住在一個破舊的屋子裏。聽村裏人說,那家之前死過人,是兇宅,所以沒人敢住在那兒,就被我撿了便宜。猶記得第一次走進屋子時,牆上挂滿蜘蛛網,灰塵和潮濕的味道刺鼻難聞,但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總比沒有強。村裏的小孩子都叫我‘小乞丐’‘沒人要的野孩子’,最開始我還想融入他們,到後來,我就待在屋子裏不出去,只有在晚上所有人都睡着後,才敢出門覓食。”

顧曙天的手收緊,初星河擡起一只手拍了拍,接着道:

“後來我就遇到了師傅。他路過這個村子的時候誤打誤撞進了我的院子,相處幾日就帶我離開了村子,随他一起回家,辦理了領養手續。師傅每日教我學武,微微做飯,送我去上學,對我呵護備至。那段日子是我這輩子最難忘、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可是好景不長,十八歲那年,他病故離世,臨終前将我交給了他的師弟。再後來,我大學畢業托師叔的福,進了劇組當武指,然後我就來到了這裏。”

第一次将心中的事說出來,初星河覺得痛快多了。

以前,他覺得說出來,別人未必會理解,甚至會給別人造成苦惱,或者會成為別人飯後的談資與笑柄。

但他知道,顧曙天會理解他,會包容他,所以才敢将這一切告訴他。

身後的人沉默不語,只是不斷地收緊手上的力道。

初星河不想因為這些事,讓氛圍陷入沉靜,于是開玩笑道:

“二郎,你再用些力,我這把骨頭怕是要被你勒碎了。”

顧曙天松了松手上的力,但還是把初星河緊緊圈在懷裏,心疼道:

“哥哥,以後有二郎陪着你。”

初星河眼眶發熱,“謝謝你,二郎。”

顧曙天道:“你是我顧曙天的妻,照顧你、疼愛你、守護你是我一輩子的職責與榮耀。”

初星河回應道:“無論生老病死,我都會追随于你,不離不棄。”

顧曙天雙手掐住初星河的腰,将他調轉過來騎在腿上與他面對面。

初星河替他取下頭上的鐵盔放在一邊,視線又撞上那只藥瓶。

“二郎,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你向蕭大哥讨得什麽藥嗎?”

顧曙天拿起藥瓶舉到兩人之間,“哥哥,我若說了,你莫要生氣。”

初星河:“你說,我不生氣。”

顧曙天低聲道:“蕭大哥說,這個有軟化的作用,我怕哥哥再受傷到發熱,所以特意讨了過來。”

初星河驚詫,瞪着美目。

他怎麽也沒料想到,這個藥瓶裏面裝的居然,居然是...那種東西!

初星河閉上眼在心裏默念:自己選的,自己選的,莫動怒,莫動怒。

顧曙天讨好道:“哥哥,你答應了二郎不生氣。”

初星河掀開眼皮,咬牙道:“謝謝二郎,為哥哥着想到這般地步。”

顧曙天湊到初星河的唇上落上一吻。

“哥哥,你辛苦一夜,先躺下來休息。”

初星河沒好氣道:“那你呢?”

“我當然是同哥哥一起睡。”

初星河觑了眼他手中的藥瓶,“只睡覺。”

顧曙天微笑:“只睡覺。”

說完,他抱着初星河的兩條腿起身,未料到如此動作的初星河條件反射的用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接着就被放在柔軟的榻上。

“哥哥先休息,我去處理下身上的血污。”

初星河道:“快去快回。”

顧曙天:“好。”

初星河的身體沾到被子時,困意就襲上了頭,等顧曙天忙完回來,他已經與周公相會。

顧曙天悄悄掀開被子的一角鑽了進去,為了不吵醒初星河,他只是拉着他的手。

閉眼前,他目光炯炯,輕聲道:“哥哥,我愛你。”

三個時辰後,天啓大軍收拾好一切離開營寨趕往涼州城。

等抵達涼州,天已染上黑色的墨,時塵生立在城門前迎接,向顧曙天彙城裏的情況。

待一切安排妥當,顧曙天上書一封至計都。幾日後,天啓帝派人來接管涼州,顧曙天則帶着大軍前往下一座城。

路上,斥候帶着敵軍的情報多次彙報。

天青近日從都城調遣二十萬援軍已經抵達沖州。

初星河暗忖:沖州城本就屯兵數十萬,再加上這二十萬援軍,可算上是如虎添翼,下一座城想要攻下來,可能要費些時日。

天青地廣人多,在行軍的過程中也會遇到當地的村民,在見到他們時,基本都會繞道而行,甚至會灰溜溜逃走。

初星河對這些已經見慣不慣,當一位上了年歲的婦人在經過他的馬側時,也并未在意,卻在下一息被人叫住。

“大公子,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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