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廿一
章廿一
萬事俱備，只等戲開。
花卿起身，拿起刀朝樓下走去，此時一樓已經陸續忙碌起來，不過今日不同的是，所有的人換成了無為樓刺客。
何曉被這些紗帳繞的暈頭轉向，越往裏走視線越發晦暗。
因為窗戶都被板子從外面釘的嚴嚴實實，白天才能隐隐看清方向。
何曉四處碰壁，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口，掀開最後一片紗，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房間。
門窗角框都用了不知名的染料漆成了黑色，昏暗光線下透着肅穆陰森。
何曉有些害怕，手裏還攥着剛撥開的紗片，猶豫着進去還是離開。
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者，然後輕步走到房門前，何曉的手開始抖起來，萬一裏面有人該怎麽辦？
自己會死嗎？
何曉腦袋裏閃過許多自己會如何死的畫面，晃了晃頭清醒神智，趕緊回歸正題。
他屏息輕貼在門側，怕裏面有人發現他的影子，只得半蹲着聽裏面動靜。
附耳好一會，除了自己的呼吸聲什麽也沒聽見，不再猶豫，何曉伸手輕輕推開房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條縫，屋內也沒有光線透出來，反而一股撲面而來的腥臭混合煎藥的味道。
何曉忙捂起了鼻子，扭頭換了口氣，又慢慢延伸動作，房門嵌開剛好夠一人通過的縫隙。
一條腿邁進去，又邁了出來，何曉控制不住自己因害怕而顫抖，加之實在過于緊張，整個人只覺得眼眶冒火，頭暈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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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曉還是進去了，屋裏漆黑一片，更甚剛才穿過來的紗帳途徑，惡臭和腥膻的味道充斥着何曉的鼻腔，險些嘔出來。
摸索了半天，終于在一方桌上摸到了盞桐油燈，幸好自己随身帶了火折子，不然今天是要無功而返不說，更要被黑咕隆咚的活活吓死。
何曉輕輕吹起火折子，微微火星方複燃亮，他小心翼翼護着點亮油燈，光亮從油燈四散開來，逐漸照亮了房間輪廓。
何曉轉頭看向周圍，倏而瞪大了眼睛，滿目的驚愕與恐懼，火折子也失手掉在了地上。
碩大的房間裏，挂着數十具的屍體，一排，兩排，滴滲到地板上到血已經反反複複形成了若幹輪廓。
房間牆沿兩側，是兩條引血的血槽，一直彙集到房間一角，形成一個小範圍的血池。
何曉險些跌倒在地上，根本不敢在看具體，踉跄撿起地上的火折子就要往外跑，突然房間角落傳來一聲響動。
何曉此刻已經吓得魂飛魄散了，也沒顧得滅了燈就繼續往門外大步逃去。
“救…救我…”
！
何曉此時已經站在房間外了，沒了眼前恐怖的場面，稍微定了定神：活人？！
何曉轉頭看向房內，影影綽綽的屍體還在視線內，何曉緊握住手中的火折子，聲音顫抖道：“你…你是誰？”
“救…救救我…”
“什麽？”那人的聲音實在太模糊，根本聽不清具體內容，自己也實在不敢再走進去第二次。
最後還是決定趕緊回去告訴莞乘，腳下磕絆不停，踉跄着往回路走去。
花卿掀開紗帳，表情冰冷走向那房間，王十方背上被豁開了兩道極深的口子，幾乎見骨，傷口周圍是被止血的草藥又覆住，傷口邊緣外翻發黑，整個人已經宛若活鬼一般。
花卿輕閉上眼，擡手示意刺客過來。
“花副使。”
“門口的人都撤掉，到回剎埋伏，讓他們直接進來。”
“是。”
“回去告訴義父，王十方死了。”
“是，可要把他從這轉移走？外邊眼目太多。”
花卿看着眼前地上半死的人，冷道：“我自有安排，去吧。”
“是。”
莞乘前腳剛邁進春和樓的門，就看見何曉面無血色的朝自己跑來，莞乘心中暗叫不妙，上前迎抱住了踉跄将到的何曉，沉聲道：“怎麽了？”
“菀…菀郎君”
莞乘右手已經摸向刀柄，身後随行的幾人也瞬間進入了戒備狀态，劍拔弩張之時，尤聿懷從容自若地從幾人身後走來。
“阿弟确是到的好早，走，進去敘話。”
何曉雙手扶在莞乘胳膊上，還在發抖，莞乘朝尤聿懷颔首道：“阿兄說的是，走，阿曉，莫在門口着了涼。”
緊張局勢仍未作緩，尤聿懷剛進門就察覺了不對。
今天那鸨兒不在堂內，一樓的人也盡是男子，手中虛浮作掩，看來今天這鴻門宴自己倒是不請自來趕了個正着。
尤聿懷左手背在身後，朝自己後面的随差打了個手勢，随差立刻會意，掉頭回去禀報長清。
門外走了一個，加上莞乘和尤聿懷進了春和樓的只有五個人，這一步棋還是走的魯莽了。
三人還未作下一步動作，大堂中四散的刺客就已露出真面目來，迅速朝他們圍攏過來。
門外留守之人見狀立刻要沖進門去，一個人剛邁進春和樓半步，飛匕橫掠，直直插進那人脖頸，血液四濺，轉眼間就沒了氣。
尤聿懷揚起手，外面的攻勢動作停了下來。
“如此費盡周章，看來并非只是想置我于死地，如此，還不現身嗎？”
紗角掀起，一個青年翩然出現，一襲黑袍身型修長挺拔，桃眼星痣，如畫眉目卻透着冰寒戮意。
橫角兩方，針鋒相對，尤聿懷輕輕勾起唇角，心道：好一個花郎君，果然大有來頭。
圍攏的刺客八方作陣，內外雙環，八卦象顯，乾為首，坤為腹，震為足。
尤聿懷看出其中玄妙，餘光掃過，一個黑色身影屈躬在門側一邊，正擦拭着飛刀。
看來這破門陣眼還要從此先行，足斷陣方可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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