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廿

章廿

“溫郎君,你琵琶怎彈的如此好聽,也教教我。”

“學這做甚,不教。”

何曉笑着拉溫白的胳膊,讨好着道:“莫氣莫氣,不學不學,溫郎君,天還沒黑呢,咱們不能出去逛逛嗎?”

溫白睨了他一眼,心想這孩子怎麽跟個八歲小童一樣幼稚,都給人賣到青樓裏了,腦子弦都沒多長半根。

“怎麽,你那小郎君今晚也不來找你?”

何曉愣一下,支吾道:“溫郎君,菀郎真是好人,真心待我好的。”

溫白白眼直接翻到了房梁上,撒開何曉拉着自己的手起身要往外走。

“溫郎君,你怎生氣的?我不說了。”

“生哪門子氣,你不是要逛逛嗎,下樓去。”

何曉緊張的表情緩和下來,嘿嘿笑着跟上溫白的步子。

下了樓,溫白去跟門口叫堂的說了幾句話,片刻來了兩個壯實的彪形大漢,也不說話,直挺挺的站在何曉後面,何曉動也不敢動,等着溫白說完話。

“走吧,愣着幹嘛?”

“溫…郎君,他倆是?”

“沒什麽,怕你跑了的,走吧,時辰正好,西街的花折鵝糕正下午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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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別啊了。”

溫白被問的煩了,直接拉着何曉就往門外走。

上了街,視野變得開闊起來,雖然春和樓晚上燈火通明,夜夜笙歌,可是一到了白天,跟那地府大堂也無甚差別,冷意得很。

饒是正月冷着的時候,街上也是熱鬧非凡,街上來往行人紛紛。

正月未出,身上都穿戴着新衣裳。

小娘子面帶笑容,纖纖細眉正映了新柳,一笑好似春風迎面拂來。

可惜這風都刮在溫白身上,誰會看旁邊那個半大孩子,還透着傻氣。

後面兩個大漢綴在不遠處,随着二人走走停停。

何曉算是松了半口氣,在何家時那大夫人每每要打罵自己時,就叫來家裏壯實的下人按住自己,現在想想還是十分後怕,不由自主的挽住了溫白胳膊。

“成何體統,撒開。”

何曉稍微松了松,但也沒撒,兩人順着街四處走走看看,忽地飄來一陣鮮甜的米糕香氣。

何曉提了精神,努力的分辨氣味的方向,溫白睨了他一眼道:“聞出什麽來了?”

“香氣!是不是溫郎說的那家糕點?”

“嗯,馬上就到了。”

又走了幾步,遙遙看見小巷中某個鋪面前挂着長長的隊伍,只見有人拿着熱乎乎的米糕要往口裏送,被燙的直呵氣。

何曉看了那人的模樣嘿嘿笑起來,随即又皺起了眉頭,轉頭問溫白:“溫郎君,人好多的,要排很久,我去吧!你在旁的茶坊等着吧。”

“倒顯得你了,走後門進去。”

“啊?”

溫白先行一步,何曉只得默默跟上,兩人繞開老長的隊伍,從側邊小門進到後院去。

院子裏剛好夥計在往鋪子裏抱剛蒸好的米糕,看見溫白攜一人剛踏進門來,忙停住步子過來問好:“溫郎君萬福,今天怎地有空來了,下一鍋剛蒸好的,鮮甜着呢,二位先歇坐片刻,我讓人過來上茶。”

“好,你快去吧,我們自己找地坐。”

“诶诶,好。”

夥計抱着蒸屜往前堂走去,香氣從蒸屜中飄散開來,何曉口水都快滴了出來,愣在原地看着夥計遠去。

“別看了,過來坐。”

“好!”

原本這鋪子是沒開堂食的地方的,這後院是夥計蒸糕和住的地方,溫白一直很喜歡這家的米糕,每次來更是闊氣提十幾盒回去。

一來二去就跟老板熟絡起來,特意交代忙着時候讓溫白在小院稍歇,讓夥計去伺候茶水點心,這張小桌就成了溫白的專屬。

“溫郎君,你好大的面子,還能走後門。”

這話怎麽聽怎麽像罵人的,溫白沒好氣道:“喝水,堵住你嘴。”

“嘿嘿,好的好的,這茶也好香。”

兩個大漢就沒那麽大面子了,直挺挺的靠着後院外牆站着,活像畫本子裏的瘟神一樣,見了的人急忙繞開走。

片刻,米糕端上來,晶瑩剔透的,大大小小擺了一桌子,有的上面覆着棗片蒸過泛紅瑩瑩的亮色,還有花朵形狀的粉嫩嫩的,一時甜香氣息撲面而來。

何曉迫不及待捉起一顆就吃,燙的直呵氣,只覺得滿口甜軟,軟糕觸碰舌尖的溫潤觸感令人滿足極了。

小憩片刻後,二人結了銀錢便往回走去。

“溫郎君,後面那兩個人是保護我們的嗎?”

“我懷疑你腦袋是米糕做的。”

“唔…”

溫白看他可憐樣子,又補了句:“算是吧。”

“溫郎君,我們直接回去嗎?”

“嗯,回。”

溫白今日着了身白袍,眼看夕陽西下,昏黃灑落在白色袍裳上,銀線勾勒處好似銀河波光,粼粼閃爍。何曉矮他一些,粗看相貌,倒像是兩兄弟。

兩人踏着餘晖回到春和樓,溫白上去更換衣衫,何曉沒什麽其他的事情,就在一樓四處走走,提着拿回來的點心四處分發。

回想自己剛來那日,被鸨兒拉着四處認人,根本沒敢擡頭看看這春和樓具體模樣,如今已經呆了好些天,膽子也大了起來。

何曉四處瞧瞧摸摸,仔細端詳着那些稀奇物件,邊看着視線裏突然多了一對沒衣服的木偶娃娃,正作親昵樣子。

何曉忙捂住眼睛,快步走到別處去。

此時還未到開始忙的時間,前堂人很少,何曉走着走着就來到了那屏風前,碩大屏風隔斷了兩邊,旁的還挂了好些層紗綢,叫人看不清後面。

何曉猛的想起那日莞乘交代給他的話,又偷瞄了一眼前堂閑散的幾個人,心一橫,彎下腰鑽了進去。

花卿在二樓雅間将這一幕盡收眼底,白皙手指在配刀上摩挲着,沉着聲音喚來在旁等待差遣的刺客:“去吧,人快到了。”

“是。”

花卿把刀輕放在桌上,眼裏盡是黯然,刺客剛走到門口,花卿叫停住他,道:“派人去通知和克薩,回剎南口,二十人夠了。”

“是。”

頃刻前,莞乘帶了兩個小差剛出了公館的門,朝着春和樓方向走去,幾個街角一過,佯裝路人的刺客已經知曉莞乘方向。

三個人彙攏之後,派出一人傳話回春和樓,然後繼續保持距離跟着莞乘。

對于他們來說,嘉平的每條街巷早已刻圖在心,想暗中作視,簡直再容易不過。

尤聿懷沒有跟莞乘一同出發,而是跟高縣令要來了嘉平縣輿圖,正作詳盡布置。

春和樓位置算偏一些,後方基本沒有民戶居住,也是他們能建得回字街的原因,今日去是拿圖,但不代表會無事發生,溫白并不值得全信。

“這樣說來,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圍起來這片是為了什麽?”

“暫且還不知,不過很可能是圍困獵物的方法,我走了幾環下來,地上和牆邊能見之處都有有暗褐色污跡,陳新都有,應該是血跡。”

“那就這樣定了,我在春和樓偏街守着,陳童之在門口,拿到東西盡快出來。”

“嗯,不過有一處地方我還是想再去探一探。”

“嗯,你自己掂量就行,別傷了死了。”

尤聿懷輕笑了下,擡眼認真道:“真不去看看溫白?”

長清臉色刷得沉下來,半晌才道:“不了。”

“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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