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見篇:你喜歡他?

初見篇:你喜歡他?

南枝又做噩夢了……

她又夢到了十年前的事。

簡陋木門外火光滔天,她清楚的記着父親離開的時候背影有多決絕。

暗無天日的樹林裏,無數毒蛇張開了獠牙想要将自己吞下去……

十歲出頭的的男孩兒血流滿面,躺在地上低聲的叫喊。

南枝艱難看出了他的口型,他在說“快跑”……

這場夢像是陷入了無限循環着的怪圈兒,像是要把她這十年裏最害怕的事反複刨的鮮血淋漓,再逼着她記着每一個場景。

再之後,她又夢到了半年前的事。

五毒女浸了毒的骨鞭一下下抽打到她的脊背上的感覺,即使是在夢裏,也疼的她牙齒打顫。

她還夢見自己那天晚上殺光了五毒教裏所有人。

那些陌生的、一張張流着鮮血的臉,猙獰着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伸長了雙手向自己索命……

她睜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惡鬼離自己越來越近,心裏只有一個懦弱的念頭。

跑!

這樣想着,她也确實跑了起來。

但在恐懼之下行動異常笨拙的她卻被地面上伸出的無數鬼手絆倒,之後黏膩冰冷的觸感從腳踝遍布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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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

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以為這場重複循環多次的夢依舊會像往常一樣,以自己被拖進暗無天日的地域結束。

但回過神來,卻被那個人抱了個滿懷。

他還是像半年前一樣,穿着雪色長袍,踏着朦胧的月色而來,将身處無間地獄的她救了出去。

模糊之間,鼻翼裏清甜的藥草香仿佛還近在咫尺。

南枝拼命想要睜開眼睛看清“他”的樣貌,但“他”如同半年前一樣,轉身沒入無盡的混沌之中……

……

“別走!”

床上的少女被噩夢驚起,白皙的臉上早已布滿汗水。

烏黑的絲絲秀發混合着汗水黏貼在臉上,映着殷紅的唇,不顯淩亂,看着倒是有些詭異的美感。

南枝怔怔的看着自己伸向虛空的手,似是有些回不過神。

早晨的光透過窗戶,在房內撒下一片光暈。

坐在床上緩和了一下噩夢帶來的心悸,她松開了緊皺的眉,輕輕嘆了一氣,喃喃道:“最近,愈發頻繁夢到以前的事了……”

慢吞吞的從床上起身走到窗邊,發現早已日上三竿。

暖暖的陽光順着窗戶投到身上,為她驅散了些許因噩夢而帶來的寒悸,也讓她想起了半年前那個救過自己的人。

半年前刺殺五毒菩提女的任務,自己本是無命歸還。

但可能是真的命不該絕,性命垂危之際,被一個路過之人救治,險險撿回一條命。

當時傷得太重,她沒能看清楚救自己的人究竟長什麽模樣,但依稀能感覺出,那是個身量高挑的男子……

想到這兒,南枝胸中郁氣頗深。

這半年間,她因着沒有任務在身,曾多次打探過半年前那個救自己一命的人究竟是誰。

可能是救她性命之人身份真的不便透露,這半年她放出的尋人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也不知,自己還究竟有無親自向那人道謝的那天。

南枝長舒了一口氣,默默地将指尖伸出窗外,任憑刺眼的陽光灑滿整個手掌。

她很喜歡陽光,只有長期處于黑暗的人才能明白有光的地方有多明亮和溫暖。

不管是九年前,還是現在的她來說,陽光是一種奢侈,也是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而且,“他”身上也有陽光的味道。

并不濃烈,但溫暖至極。

又曬了會兒太陽,南枝不再多想,開始洗漱,之後前往暗影司的教場練習。

她想起幾天前,許諾說要跑到秦楚邊境去幫自己打探“他”消息的事,估計今天是應該回來了。

她一直沒有放棄過打探那名男子的下落,半年裏,倒是把許諾也逼得厲害。

想起許諾這段時間一遇見了自己,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躲閃不及,南枝又笑了起來。

……

作為钰王的影衛,他們并不是時時刻刻都要執行任務。

大多數時間,影衛都會在暗影司的固定場地訓練,随時遵從暗影司首領韓冰的調遣。

不過南枝在暗影司是個特例,她所接手的任務從來都是由钰王直接下達,并且也是唯一一個住在钰王府的影衛。

能成為秦子钰的近身影衛,南枝毫不自誇的認為自己确實是實至名歸。

畢竟目前要按身手來說,她顧忌着韓冰當年的米粥之恩沒“奪權”,已經是在給這位頂頭上司面子了。

而且她性子冷淡,平日裏除了許諾跟秦子钰,不喜歡跟其他人有過多接觸,住在清淨的钰王府倒也算是随了她的願。

钰王府跟暗影司隔了一段距離,南枝到達練場時,練場已經有了不少人。

“南枝大人……”

“大人早……”

南枝跟着钰王早些,又因受钰王重用,雖無明确職位在身,但在影衛中的地位甚至比韓冰還要高上些。

練場上這些個初出茅廬的影衛叫她一聲大人不為過。

南枝對那些問好聲一一冷淡點頭。

穿過練場正中心的擂臺,一眼就看到樹上身着張揚紅衣,倚在樹枝上悠閑喝酒、笑眯眯看着樹下一群人練習的許諾。

南枝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導致許諾從十年前的陽光小少年,硬生生變成了如今沉溺于煙花柳巷小倌館的風流公子。

但她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真的很想抓着許諾暴打一頓!

她皺眉頭走到許諾栖身的楊樹下,提起腳狠狠踹在了這棵樹的樹幹。

這一腳之中夾雜內力,雖不至于踹斷整個樹幹,但也能把上面的人折騰的夠嗆。

許諾笑眯眯的正準備跟南枝打着招呼,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一出。

好在反應迅速,運起輕功躲了過去,避免了在衆人面前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鬧笑話。

“幺兒!我最近沒惹你啊!”

見他還敢躲過去,南枝提腳又踹了上去,這次直接招呼到了他身上。

許諾自知打不過南枝,放棄反抗,硬生生受了她這充滿怨氣的一腳。

“嗷!輕點!你想打死我嗎?”

許諾揉着自己被踹了一腳的腿,眨巴着他風流十足的眼睛,委屈巴巴的對南枝進行控訴。

小時候圓溜溜的杏眼在長大之後眼尾拉長,在定定地盯着人看的時候,眼中仿佛藏着無限深情。

跟他相處十年,南枝壓根不吃他這一套。

看他終于不是之前那副沒骨頭樣兒,才蹙眉道:“半年前我就讓你幫我找救我之人的下落,現在半年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你還有臉在這裏偷懶?”

許諾當年被留下之後沒有成為钰王的近身影衛,而是留在了情報處,為钰王到處收集情報。

沒想到他在這方面還挺有天賦。

大到各國皇室撲朔迷離的親疏關系,小到秦國小縣縣令不為人知的清貪政績,統統都能查得出來。

所以,南枝半年前被救回來後,才會立即拜托他幫自己尋找那人去向。

許諾被南枝訓的有些委屈,心想老祖宗的話誠不欺我,這丫頭還真是女大不中留。

“沒有~我是打聽到了消息才回來的!”

聽到有了那人的消息,南枝面上的驚喜毫不掩飾:“真的!?說來聽聽!”

許諾好笑的把人拉到樹蔭下安穩坐着,才細細講起自己廢了不少功夫才打探到的事。

“我根據你和所救你之人遇見的地點查了周邊四五個國才發現他不是秦國之人。他名叫林雪疏,是個喜歡周游各國的大夫。半年前他游歷至秦國,才碰巧救了當時被五毒菩提女重傷的你。”

時間地點都符合,幾乎可以确定那人就是許諾口中的林雪疏。

緊接着,她又問:“那哥哥你查到了他現在在哪了嗎?”

聽南枝問到這兒,許諾臉上有了些許為難。

他撓了撓臉,有些尴尬。

“林雪疏是個行蹤不定的游醫,尤其喜歡游歷山山水水,他半年之間去過的國家不說有十個,五六個是有了,我是真找不出來他現在在哪了~”

随後他又緊接着道:“但我保證,他現在是安全的。林雪疏成名有一年之久,輾轉游歷的國家少說有二十幾個。他能安全經過這麽多國家,肯定有自己的保命方法!所以,你也不用太擔心他有生命危險。”

“算了,他……他現在平安就好……”

許諾能想到的事南枝自然也能猜出個大概。

她漸漸松開了蹙着的眉,也不再執于着林雪疏現在身在何地。

“找了這麽久,總算功夫也沒白費。”

許諾看她如此在意林雪疏這個人,又開始不安分的湊到她邊上逗她。

語氣賤兮兮:“哎呀~也不知道這林雪疏到底長什麽樣啊~居然因為一次救命之恩,讓我們幺兒魂牽夢繞了大半年,難不成長得美若天仙啊~”

這本是一句調侃南枝的話,許諾也沒指望着她能有個回應。

但他沒想到,南枝安靜了一會兒,居然還真就輕輕“嗯”了一聲。

許大風流公子被這一聲“嗯”一下子挑起了興趣,興致勃勃的追問:“有多好看?能有阿嬌好看嗎?”

南枝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許諾嘴裏的阿嬌是誰,過好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阿嬌是許諾的新寵……

清風小倌館的頭牌……

南枝瞬間覺得自己很有抓着許諾打一頓、讓他知道一下江湖險惡的必要。

他怎麽可以把林雪疏跟一個青樓小倌相比較!

看南枝臉色由白轉青又轉黑,許諾自知嘴快失了言,趕緊求饒。

使出渾身解數好聲好氣哄了好一會兒脾氣不大美妙的幺兒,才讓她松開了青筋必顯的拳頭。

其實南枝也沒見得有多生氣。

只不過林雪疏這人在他心裏占據了一個極其特殊的位置,所以反應才會如此之大。

她輕敲着側臉臉頰,認真回憶了好一會兒半年前自己跟林雪疏的初見。

“長相要是以你的标準來判斷的話,他應該是……仙男水準吧?”

“仙男?”,許諾笑了笑,“你當時被人送回來的時候出氣兒比進氣兒多,還能知道林雪疏張相如何?”

南枝難得被噎了下,畢竟她還真不知道林雪疏長什麽樣兒。

“反正就是長得很好看!哥哥你不許再拿他跟任何人比較!”

“好好好~好看好看。”

南枝的話頗為孩子氣,許諾無奈順着這小祖宗的脾氣哄。

他看着表情少有如此認真的南枝,腦子裏竟憑着自己這幾年所經歷的風流韻事,得出了一個荒謬的結論。

“幺兒,你、你不會是……喜歡林雪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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