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玉中君子天煞孤星3

玉中君子天煞孤星3

她坐在原地呆了片刻,卻見陸咎和醒過來的陸殷走到了她面前。她不禁呆了呆:“表哥……?你怎麽會回來?”

陸咎道:“我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你怎麽了?是你哥哥不好了嗎?要我跟你回去嗎?”

付萦懷搖頭:“不是!是他做錯了事!就是将他打死了,那也是他的錯!我、我……”

“那你趕快回去吧,別讓舅舅找你着急了。付妹妹,你的心意陸咎都明白,只是我們不是一路人,你好好的,我們有緣再見。”

他說完,帶着陸殷與她擦肩而過。她知道,不管從前她是否擁有過表哥,反正以後是不會擁有了。

只是令她沒想到的事,遠遠還沒有完。

陸殷中途跑了回來,說要和她單獨告別,她覺得奇怪,她和這個小妹妹并不太親近,還沒到如此親密的地步。

小女孩笑得天真無邪,遺傳自爹娘的容貌,玉雪可愛,平日裏也是溫溫柔柔的,此刻對着她笑,一點都沒有剛從虎口脫險的害怕,或者怨恨,甜甜地叫:“付姐姐!”

付萦懷滿心愧疚,不免更加憐愛她,蹲下身體:“陸妹妹,我……”

陸殷湊上來,從遠處的陸咎角度所看,她張開雙臂抱住付萦懷,親昵地說着女兒家分別時的體己話。

付萦懷也抱着她,差點潸然淚下,但沒多久,她臉上的表情就硬生生地轉變成了震驚。

只因陸殷在她耳邊輕聲道:“付姐姐,你幫我……殺了他們!”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是如此之近的距離,不可能會聽錯的,她在自欺欺人:“陸妹妹,你、你說什麽?”

“我知道你喜歡我哥哥。這兩包呢,一包是九香迷魂散,另一包是鶴頂紅。你把你那對禽獸父子送上西天,再來投靠我哥哥。”小小的陸殷拿出兩小包藥粉塞在她手上:“我保證,你一定能得償所願。”

聽一個八|九歲小姑娘的嘴裏說出來這樣的話,看着她交付的毒|藥,付萦懷一時人懵了,聲音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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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眼前這個小姑娘運籌帷幄的眼神,仿佛一下子打在她的心髒上,将她釘死了。

“你若下不了手,我也可以代勞。”陸殷道:“哥哥叫我了,我要走了。付姐姐,機會難得,有時候一生只有一次,你不把握,有些人可就要永遠從你身邊遛走了哦。”

俏皮的語氣,活潑的步伐,甜甜的笑容,還有……可怕的話語。這就是付萦懷對陸殷最初的陰影。

她自然做不到陸殷所說的,她也知道陸殷說得沒錯,有些人再也不可能是自己的了。陰差陽錯,她的選擇,她的懦弱,還有她的愧疚,一切都是命。

她渾渾噩噩地回到家,哥哥沒大礙,只是腦震蕩,醒後叫嚣着要派人追殺陸咎兄妹,她氣急,當場甩了哥哥十幾個耳光,全家震驚。

……

“後來我爹要罰跪我,我不服,與他大吵後離家。我不知道該去哪裏,茫茫人海我找不到表哥,也沒臉見他,更不敢見陸殷。我只好從底層,摸爬滾打,練功習武……”

付萦懷看着自己長滿老繭的雙手,悵然道:“我更不想回家,不願承認自己有那樣的父兄,何況以爹的性子,定是認為我跟着表哥跑了,然後将我從付家的族譜上除名。于是我就一直在外游蕩,直到幾年後,表哥派人找到了我,我才知道他在巫溪開宗立派,創立了天衍神教。”

聽她講故事的謝行雲已經沉溺其中,大為震撼,尤其是陸殷,他難以想象一個八|九歲的可愛小姑娘,一本正經地笑着說殺人,是何種模樣。

不過雖然可怕,但的确也是萬中無一。

好有萬中無一,壞自然也是,無論哪一頭失衡,都是一種可怕的存在。

“那您這副樣子……”

“我這是練梵音爪練的,死不了。表哥念舊,讓我居于左右護法之下,還設了職位給我,夜修羅一職只聽命教主一人,無視教令,乃是教主信得過之人……

我知道他對我無意,我對他卻有深切的愧疚和自責。宗門小子,你說得對,他當年一無所有的時候,我并沒有為他做過什麽,所以其他的都是我的奢望,這麽多年已經成了執念,都罷了吧。”

“呃……我随口胡說,付堂主別往心上去……”

“是嗎?可是她做到了,我卻沒有。”

謝行雲道:“段前輩?”

“嗯,那個女人,她家在霧丘,她是在問劍宗坐客時跟着秦霄跑的。後來不知怎麽,聽說是闖蕩江湖時幾人相識,義結金蘭,再次見到表哥時,他倆已經隐姓埋名,做了表哥的左右護法。”

“‘腥風’和‘血雨’?”

“不錯。不過他們三個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也說不清楚,表哥有了更加值得信任的人,也有了心上人,不再需要我了,他看秦霄的眼神,就像當年我看着他,是一樣的……”

謝行雲不懂:“那他為何又娶了段前輩?還有了教……呃,九霄。”

“年輕人,感情是會變的,哪有那麽多一成不變的愛意,”付萦懷笑道:“我心灰意冷,只任夜修羅不到一年,便自請到分堂去了,從此蒙騙自己山高路遠,不便知曉他們之後的種種糾葛。”

“那您哥哥真的是被陸殷前輩殺的嗎?”

“千真萬确。那死丫頭不知在哪裏學了邪|功,兩年後重回我家,殺害我哥,這些都是我爹親眼所見,她特意留下我爹一命,只是折斷了他的四肢,燒了付家。做這一切時,她才只有十歲多。”

謝行雲疑惑,照陸殷的性子發展,不應該留活口吧?

“知道你在懷疑什麽,當時我嫂子給我那混賬哥哥生了個兒子,說來可笑,她因為那孩子饒了我爹一命,卻讓他成了孤兒。”

謝行雲扶額:“付郢羽啊。”

“你見過羽兒?”

“嗯,來咎魔嶺前遇見過,被九霄打暈送回付家莊了。”謝行雲無奈道:“報完舊仇又添新仇,這下永遠沒完沒了了……”

“那你想如何?只準你報仇,不準別人報嗎?況且那死丫頭的意圖不僅是報仇,還有栽贓嫁禍!她是故意露出招式給我爹看的,我爹上套,自然派人去查,結果查到了齊雲山!我爹又派人上山去問,全部叫那老滅絕揍了一頓滾下山去!”

那必然就是七絕殺了。謝行雲想笑,不是幸災樂禍,而是能想象出陸殷聽到計謀得逞,兩邊鬧起來而她卻在看戲的樣子,不得不說是真爽。

說不準她和齊雲山也有瓜葛,就想鹬蚌相争,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他差點憋不住。突然,陸九霄搭在他身側的手微微擡了擡,捏了他的手一下。

“你那什麽表情?”付萦懷問。

“哦,我內急。”謝行雲咳嗽了兩聲,餘光看見教主不知何時已經醒了,心裏稍安:“那後來呢?”

“李靈瑤那個老滅絕,還後來?後來她連我也記上了仇,這麽多年都沒有過去!”付萦懷忿忿不平,突然話音戛然而止,“誰?”

話音未落,她撿起地上的一塊石子便扔了出去,“大膽!老娘不是說了今日不必守堂,叫你們全部退下去嗎?出來!鬼鬼祟祟地想做什麽!”

一男子捂着腦門兒,慢吞吞地從內室門外走進來,謝行雲一驚,竟然是付郢羽!

他下意識擋在陸九霄身前,希望付郢羽別看見這一幕沖動,見到殺父仇人養大的孩子傷成這樣,這下有機會了還不直接動手?

付萦懷愣了:“羽兒?你怎麽來了?方才……你都聽見了?”

謝行雲心道,原來你沒說他爹幹的那些龌龊事啊,合着陸殷死了,反正死人也不會說話呗!

付郢羽低着頭。

“羽兒,打疼了吧?快讓姑姑看看……”

謝行雲看看被抽得只能臉着地睡覺的教主,心道您是表侄子,人家才是親侄子啊。

付郢羽退開:“……這些話,姑姑從前為何一字未對我說過?!”

“羽兒,我……”

謝行雲心道,自然是想給你留個好爹的印象咯,你娘親去得早,爹又被人殺害,再知道爹是這麽個貨色,你還能有好嗎?

所以讓陸殷背負一切,留着恨意總比讓付郢羽知道真相要好。

謝行雲心裏複雜,誠然他和陸殷沒什麽關系,人都沒了,一抔黃土全是身後事,但是陸九霄心中必定不會好受……

“我不信!我不信爹是這樣的!姑姑,你是不是夥同陸九霄騙我?姑姑!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啊!!”付郢羽大叫,轉身便跑,付萦懷急忙追出去:“羽兒!”

她沒顧上剩下這二人,謝行雲便趕緊去看陸九霄:“教主!什麽時候醒的?醒了也不說一聲?我還以為你要被要死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陸九霄臉色蒼白,為他那絕色容姿再添一抹易碎之感,擡起頭來,笑道:“教主?不叫兩聲九霄哥哥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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