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怪面鬼心魔鬼降臨
怪面鬼心魔鬼降臨
雖然蒙着面紗,可他感覺緋月很是難為情,不知是因她一個教主護衛淪落到被人保護,還是因對方是段思柔。
反正後者很是開心,撲向緋月笑道:“呀~好妹妹,你我可真是有緣分吶~要一起行動咯,請多多關照!”
緋月避之不及,被一把摟住,謝行雲見她手按在腰上的鞭子,眉頭都要沖上天了,只是按耐住了。
恐怕若不是陸九霄在場,二人又要當場打起來的。
她腰上的鞭子通體白色,樣式很是別致。各個門派最少不了的便是鎮派之寶,譬如問劍宗的碧琊、麒麟雙神劍,摘星宮的後土古琴,亦或者天衍教主的鯨吞寶劍。
鎮派之寶幾乎都會傳給下一代掌門人,驚骨鞭是霧丘派的鎮派之寶,不過據聞失傳已久了。
兩個少女并排尋一處高地而去,段思柔嚷嚷着要看緋月的鞭子,緋月不從,一路邊走邊鬧騰,看得謝行雲失笑,當真是一對冤家。
回頭,見陸九霄正盯着他,眼中的神色很是奇怪。
“??”
陸九霄笑道:“謝謝可是看上我哪個妹妹了?”
那二人還未走遠,謝行雲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噓!胡說八道什麽呢?!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是啊,胡說八道什麽?他喜歡的明明是——”
謝行雲反身再摟住小六的脖子:“你也給我住嘴!你小子的身份還沒給我交代,說,你究竟是什麽人?別想蒙混過關!”
小六翻着白眼:“我還能是什麽人?我還只是個孩子啊!”
“你們倆別拿我當猴耍行不行?!”謝行雲放開了他:“你們明明早就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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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娘親這都看出來了?”小六的語氣非常平淡,倒像是反諷他“這麽晚才看出來好蠢啊”一般。
是啊,他怎麽就這麽晚才想到。陸九霄為人一向謹慎,心思極重,怎麽可能帶着個來歷不明的小孩子在分堂境內晃悠?
每次他明裏暗裏地提醒教主,這孩子不對勁,教主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加之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種種奇怪跡象表明,陸九霄不僅不懷疑,反而還會擔心小六。
“是你太不敬業了,演戲都不好好演。”
小六道:“是嗎?我倒覺得我可以去戲班子唱唱戲了,這些日子日日陪你們演戲,累都累死了!多少也琢磨出點門道。”
說罷,他縮成一團,用非常可愛的語氣叫道:“娘親,六六,餓餓,飯飯。”
謝行雲:……真想抽死他!真想!!
“行了,說吧。”估計是他面色不善,陸九霄拿折扇敲小六的頭。
“你就寵他吧!哼,我就不告訴你倆,我看着你倆接着拉扯,急死你們!”他這幾句話聲音極低,好像碎碎念,被教主又敲了一下,才捂着頭:“別敲了,會長不高的!”
教主停手,小六動作一頓,冷笑道:“也對,我自然是長不高了。”
“你你你你你果然不是小孩子吧?!”
“娘親這麽大驚小怪幹什麽?某人的表姑不也是四十多歲了,還整日裏頂着張十二三歲的臉裝嫩?”小六道:“我是不止有七八歲,但也不比你年長,今年也不過十五歲而已。”
可他的身形、容貌(如果能看清的話)還有聲音,分明一個七八歲的稚童,十五歲已經是個少年人了,便是再未發育,也不可能如此幼小。
只聽他嘆道:“我就是弑戮教到處搜尋的那個孩子,只不過弑戮教主找的不是我,卻也是我。”
他娘的,這和陸九霄的說辭有多大區別?緋月是你妹妹?是,也不是。
“不對吧,弑戮教主比九霄小一歲,今年不也才及冠?他難道五歲就生了你?”
“都說了,是我也不是我,你那狗……你那耳朵聽啥了?”見教主眼光不對,小六及時懸崖勒馬:“他要找的是他的親兒子,也就五六歲吧。我又不是他兒子!但是他非要把我當成他兒子!”
謝行雲好像捕捉到了什麽:“他瘋了?”
“不是瘋了,他本身就是個瘋子。”
……
小六原名叫什麽,他自己都忘記了。他爹娘去得早,只留下這個小可憐蛋,從小就混跡乞丐堆裏長大,吃剩飯剩菜,和野狗搶吃食。
某一日,他照舊在街巷中撿垃圾吃,忽然就被人麻袋套頭,給帶去了一處山崖。
謝行雲插嘴:“是不是叫斷忘涯?涯下還有座破廟?”
小六揮揮手:“別打斷我,我怎麽知道那是什麽破涯破廟,就是有廟,也是個不成樣子的危房,早多少年前都沒人住了。”
那正好是個夜間,麻袋一拿開,他魂兒都被吓沒了,因夜色中,一張鬼臉對着他湊了上來,幾乎和他臉貼着臉。
那一年小六只有十歲左右,吓得吱哇亂叫,還尿了褲子。
這小子的性子是個翻版的陸九霄,這種出醜的場面他謝行雲怎麽就錯過了!唉!還是運氣不好!
那鬼面自然就是秦飛塵了,秦飛塵手中拿着一把尖刀,将他拉住,小六以為自己要被殺掉,被做成人肉包子,可秦飛塵卻将他緊緊抱住了。
因為他從小營養不良,瘦得皮包骨頭,登時就感覺一把骨頭被死死勒住,力道大到差點立即斃命。
秦飛塵久久抱着他,也不顧他尿了一身沾自己一身,渾身顫抖,從嘴裏吐出幾聲嗚咽,竟然好像是哭了:“六兒……”
從那之後,小六便有了爹。他爹整日戴着一張鬼臉面具,來去無影,身邊的人也都清一色的面具,各有不同。
那日之後,小六被帶去就近的客棧,秦飛塵給他擦洗了身子,帶他吃了他從未吃過的美味佳肴,晚上還會陪他睡覺,他再也不用受凍挨餓,再也不用流浪街頭,睡覺都有人陪着。
他那時小,不曾想過這個鬼面“爹爹”為何選了他,又為何要叫他六兒,只記得鬼臉面具下的瞳色清冷好看,經常盯着他的眼睛發呆,平時也會撫摸過他的眼睛。
就好像他的眼睛,讓這個奇怪的爹爹懷念愧疚一樣。
他跟在秦飛塵身邊生活,除了最初的幾日,鬼面人平時都早出晚歸,一整日不見人影,小六平時都獨自玩耍,在客棧裏等爹爹回家。
某一日,也不知是秦飛塵在外面惹了什麽事,招來一個仇家跟蹤上門,趁着秦飛塵出門,将小六擄走,将他關起來,用他威脅秦飛塵就範。
小六那時小,聽不懂綁他的人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縮成一團期盼着爹爹能來救他,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爹爹就是天與地,是黑暗中唯一漸漸淡弱的燭光。
更何況,秦飛塵是這世上第一個對他好的人。
不久,秦飛塵還真的孤身前來,小六一見爹爹就哇哇大哭起來,綁他的大漢當場甩了他兩個耳光,他才喏喏閉嘴。
他看着爹爹,平時那恐怖的鬼面頓時無比親切,爹爹真的來救他了,他只想撲進爹爹的懷裏放聲大哭,哭累了就睡去,睡醒了爹爹會看着他吃飽飯,從此爹爹去哪裏,他都要跟着,再也不要離開爹爹半步了。
秦飛塵負手而立,他那時不過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卻竹節一樣拔得高,氣場也是天生帶來的,絲毫不見膽怯,淡淡問大漢:“你想做什麽?”
大漢提着菜刀架在小六脖子上:“老子要殺了你兒子!你若是不想他死,就立刻自行了斷!”
秦飛塵道:“我怎麽知道按照你的話,你會不會放了他?”
“我當然會!我可不像你!”
“你認識我?”
大漢啐道:“裝?你和那鬼面人一樣都戴着相同的面具,我怎會認錯?!你殺我妻兒,今日風水輪流轉,你下了地府再後悔沒能滅我的口吧!”
秦飛塵微微擡起下巴:“你是說我師父殺了你妻兒?為何?”
“呸,裝你個鳥蛋!就是你殺的!甭管你今日說什麽,我都要你償命!我數三個數,要麽你自行了斷,要麽你就看着你兒子去死吧!一、二……”
秦飛塵無動于衷,還不耐煩地道:“繼續啊,三。”
大漢一愣,小六雖然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卻感覺到了一絲寒意,不禁打了個寒顫:“爹爹……”
“你他娘的還是不是個人?這可是你兒子!”
謝行雲聽到這兒,心道就算不是親兒子,也沒幾個人能眼睜睜地,看着這麽小的孩子面臨生死危機,還能說這種話的。
秦飛塵拍拍手:“要不要我來動手?我最喜歡殺小孩子了,一刀抹脖子只能算痛快,我卻不爽,不如你去架口鍋來,我們将他煮了吃,也算賠你妻兒性命了。”
大漢人都蒙了,不知該接什麽話。
“怎麽?沒吃過人肉嗎?啊,也是,如今太平盛世,江湖朝廷皆安穩,但凡有層樹皮,都用不着吃那東西。”秦飛塵摸着精致的下巴來回走動,自言自語,狀若無人,沉浸在自己世界中般:“不要生吃,我吃膩了……要炸要烤,不要生吃……我不要生吃……”
他身後的門外忽然吹起一陣陰風,雲霧缭繞遮蓋住月色,這俊秀的少年人在門前來回踱步,嘴裏喃喃自語,看着很是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