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牧安的夏季，晚上七八點鐘，天色已經基本黑透。
這裏雖然趕不上江北那麽繁華，但這個時間段也該是晚上最熱鬧的時候，街巷上怎麽說都不該，一家店鋪燈光都不亮起。
昏黃天色下，冷白色路燈光亮打在唐涼夏身上，她警惕的看着周圍，只覺得這種寂靜感該死的熟悉。
這滋味，好像讓她重回了末世時...
唐涼夏走得這條路明明在商業街上，現在又是最好的營業時間，街巷上一個行人都沒看見，而且安靜到，可以讓她聽到自己的呼吸心跳。
手中緊握的長針，成了現在唐涼夏可以傍身的唯一武器。
她警惕的掃視着周圍，調動起身體每一處感官感知，生怕下一秒，某個角落就會出現一只飛奔的喪屍。
這樣詭異的寂靜，一直持續到唐涼夏離開那個街道之後，轉過街角，走向下一個路口。
在她邁上臺階的瞬間，周圍一切都變了，原本空蕩的街道店鋪燈光驟然亮起，有了商業街該有的模樣。
唐涼夏轉身回頭看去也是如此，看着周圍路過的人，讓她不禁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步入了蠱婆的幻境。
走路拉扯着傷口再次滲出血來，還有周圍人不斷投來的好奇目光。
讓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繼續這麽走下去，畢竟在這怪事頻發的牧安，引起別人注意，可不是件什麽好事。
唐涼夏在街邊小攤，随便買了兩個肉包，邊走邊吃填了填肚子，她改變了原本設定的計劃。
現在這種情況，她得先去趟醫院，把一直在滲血的傷口處理一下，正好也可以囤一批醫療物資。
牧安市人民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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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牧安這城市裏，唯一的三甲醫院。
其實離唐涼夏更近的不是這家醫院，這裏是她特意趕來。
一來，是這家醫院距離庇護所遠，即使引起注意，在這見過的人，之後也未必能遇見。
二來，是大醫院藥販子多，她可以來這裏找人，大量的囤一批醫療物資，畢竟當末世來臨之後，除了緊缺的食物和水，最稀缺的保命物資就是各種藥物。
在牧安在這座城，即使是在市裏最好最大的醫院，都是同樣的蕭條寂靜。
晚上醫院的急診科，按說應該是最忙碌的，可唐涼夏走進這家醫院後，卻沒看到一個病人，甚至連一個醫護人員都沒看見。
唐涼夏：“有人嗎？”
她的聲音，在急診樓大廳裏回蕩着，遠處燈光随着聲音傳播亮起，可這座樓還是如同死寂一般。
一陣眩暈感襲來，唐涼夏看着遠處走廊，白色牆面米色地磚上，還畫着指引科室的路标，可不知為何那條走廊，好像深不見底沒有盡頭。
“你好，請問你是不是需要什麽幫助？——”
“你好...”
“聽得見嗎？”
這些聲音，傳進唐涼夏耳朵裏，就變成了音響短路時的嗡鳴聲。
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是置身在這家醫院的急診樓，依舊面向着剛剛那個走廊的方向，只不過眼前景象全部改變。
剛才在唐涼夏眼中一個人都沒有的醫院，現在竟然可以說得上是人滿為患。
救護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個車禍重傷的病人被轉一下來，路過唐涼夏身邊，醫生護士急忙推着進了搶救室。
這才好像是醫院該有的景象，唐涼夏确信自己剛才意識清醒沒有看錯，可為什麽剛剛會是那樣的場景。
難道是自己再次入了幻境？？？
“小姑娘，你沒事吧？”
剛剛那個把自己拉回來的溫柔女生聲音，再次從唐涼夏耳邊響起。
她回身看去，是一個年紀不大的護士，眼眉低垂看着一副郁郁寡歡模樣，神情卻十分溫柔。
目光掃過她胸`前的工作牌，上面寫着【見習護士：楚娣】。
“我沒事...”唐涼夏下意識擺擺手。
剛要轉身，就被楚娣輕輕拉住手腕，語氣還像剛才一樣溫柔，她指着她的下巴：“你的傷口，現在應該緊急處理一下。”
唐涼夏被剛才自己又一次置身幻境震驚，竟然差點忘了自己來醫院的目的。
楚娣就好像溫柔的化身，她微笑着：“沒關系，我帶你去挂號。”
唐涼夏點點頭，經歷十年末世，她早已經忘記被人關心是種什麽感覺。
上次她有記憶的被關心，還是上一世父母沒去世的時候。
“謝謝。”唐涼夏從不道謝，說起來有些生澀。
只是她沒想到，楚娣搖搖頭：“沒事，我見過你，不止一次。”
她看着唐涼夏，抿起唇來似乎在思考：“你是不是叫...唐涼夏？”
唐涼夏：“？？？”
她确信自己從未來過牧安，更不可能見過眼前這個人。
所以她怎麽會見過自己，還能準确無誤的喊出自己名字？
後脊一陣發涼，唐涼夏連忙甩開楚娣的手，後退幾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唐涼夏突然的舉動，把旁邊坐在輪椅上的老頭吓了一跳，愣了片刻就開始指着她破口大罵。
楚娣把唐涼夏擋在身後，向老頭陪了不是。
楚娣：“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楚娣又受了老頭幾句罵，那老頭才氣鼓鼓遙控着輪椅離開。
雖然楚娣維護自己，沒有半點表演痕跡，唐涼夏心中警惕依舊拉滿。
楚娣轉過身時，看到唐涼夏的表情問她：“我認識你，你很驚訝？”
唐涼夏沒有回話，眼神裏的殺意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跟我走。”楚娣轉過身，四下看了看周圍，拉着唐涼夏走進一間無人診室。
楚娣一直背着身，把自己的後背完整的袒露給她，并且毫無防備。
上一世的教訓實在是印象深刻，唐涼夏握緊了手裏的長針，如果楚娣不說清楚身份的話，那她也不介意自己手上多一條人命。
就在唐涼夏手裏長針要舉起的時候，楚娣忽然轉過身，微笑着問她。
楚娣：“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麽會認識你？”
唐涼夏語氣冰冷，沒松懈半分警惕：“明知故問。”
楚娣：“其實我見過你不止一次，我知道你剛才見到了蠱婆和翁鬼...”
說着，她目光轉向唐涼夏手裏的長針，伸手指了指。
楚娣：“我還知道，你這東西是從蠱婆手裏拿到的。”
楚娣：“我還知道...你剛剛殺了蠱婆...”
她的話還沒說完，唐涼夏幾步上前走過去，擡手把長針抵在了楚娣脖子上動脈位置。
唐涼夏：“你到底是什麽人？”
楚娣只是淡淡回答道：“這個場景我也見到過，我知道...你卻對不會殺死我。”
“你怎麽知道？”說話間，唐涼夏的手稍一用力，就刺破了楚娣脖子上嬌嫩的皮膚，一行鮮血劃過脖頸流了下來。⌒
楚娣：“因為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而且還不止見過一次。”
唐涼夏審視着楚娣，看她模樣沒有在說謊。
不禁懷疑，難道這個楚娣也是重生回來的人？可就算是上一世，唐涼夏也敢确信，她絕對沒有見過她。
唐涼夏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她最後一次問她：“你到底是誰？又是通過什麽方式知道了這些？”
楚娣簡單回答了兩個字：“做夢。”
怕她不信，楚娣解釋道：“我沒騙你，十年了你總是會出現在我的夢裏，我也很奇怪明明我沒見過你，也不知道你是誰，為什麽總會夢見你？”
“十年...夢...”唐涼夏重複着她說過的話，片刻又問：“那你還夢見過什麽？”
楚娣沒有隐瞞：“我經常會做些奇怪的夢，什麽暴雪洪水，滿街上游走的活死人...，但這些都非常不切實際。”
楚娣：“只有你，我夢了十年，幾乎每個月都會重複一遍，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聽完她說的話，唐涼夏緩緩放下了，抵在楚娣脖頸上的長針。
她已經基本可以确定，楚娣也是一個異能者，而且還是最稀少的預知夢異能者，只是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知道，那是末世來臨後能保護自己的強大能力。
末世後最稀奇的就是預知夢異能者，甚至還有個傳言。
一個預知夢異能者，他的預言可以抵得上五支實力強大的特搜隊。
可唐涼夏想不明白，這個牧安究竟是怎麽回事，異能為什麽會覺醒的這麽早？
甚至十年前，異能者就有了覺醒的征兆？
一切都怪事都發生在牧安...，還是說末世的來臨，跟這個城市有這直接關系？
楚娣手機突然響起，清脆的鈴聲回蕩在診室中。
她拿出手機，來電提示上是‘媽’，可她看到後，卻是一臉愁容。
楚娣陪了個笑，對唐涼夏說：“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下，一會我跟你繼續解釋。”
說罷，她就繞到醫療屏風後面，去接電話。
唐涼夏沒有偷聽打電話的習慣，但是因為警惕，還有楚娣那個最老款的破舊智能機，收音效果實在太差，想不聽見她和電話那頭人的對話都難。
楚娣的母親大概是個态度強勢的女人，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就直奔了主題。
楚娣媽：“楚娣，這個月打回來的錢，怎麽少了二百？”
楚娣老實回答：“牧也說他鞋壞了，我就給他買了雙鞋。”
“買鞋？”女人尖細的聲音高了幾度，陰陽怪氣道：“你這麽有心，怎麽不想想父母，不想想你小弟，果然是抱來的孩子喂不熟...”
各種難聽的話灌入耳朵，唐涼夏輕啧一聲，努力壓制才克制住那份想罵人的沖動。
可楚娣只是沉默，她媽罵夠了，才補上句：“媽對不起，我錯了...”
楚娣媽大吼着：“賤皮子，你給我聽好了，在外面賺的錢，都要一分不少的給我打到家裏來，我是要存起來給你小弟娶媳婦的。”
楚娣試圖反駁：“可他才剛二年級...”
她的忍讓，只換來對面女人的變本加厲：“年底你拿不回來五萬塊錢，就別想再讓楚牧也上學了，也讓他去打工給小弟賺錢吧！”
電話挂斷，嘟嘟聲好像扣響了通往地獄的大門。
二弟楚牧也是楚娣
唯一的軟肋，每一次母親都是用他要挾自己。
五萬塊...是要讓她去偷去搶嗎？
平複了片刻，楚娣收拾好心情，她出來的時候，唐涼夏也做了個決定。
她搶在前面問楚娣：“你相信末世嗎？”
楚娣愣了一秒，點點頭：“相信，甚至還希望快點到來。”
生活的重擔早就把她壓得喘不過氣，可無盡的壓力還是盡數落在她的身上。
她早就累了，最好全部毀滅。
楚娣笑笑：“如果真有末世就好了，我早厭倦了這個糟糕的世界。”
“很好。”唐涼夏點了點頭，她非常滿意這個答案。
唐涼夏又問她：“你是不是缺錢？”
楚娣沒說話，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唐涼夏微微勾唇，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這玩意。
來到牧安後，唐涼夏不止口袋裏塞着黑卡，背包裏還永遠背着十幾萬現金，就怕自己看到上了什麽東西，支付起來不方便。
她從包裏拿出五萬塊現金，拍在楚娣手上：“給你。”
見她驚慌推搡，唐涼夏告訴她：“這錢不是白給，幫我個忙算是報酬。”
楚娣眼裏閃爍出希望的光亮，問道：“什麽？”
唐涼夏：“你在醫院工作，應該有渠道，我需要一大批藥物，各類藥物都需要。”
唐涼夏：“所有...我希望你能幫我囤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