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黎向川視角
黎向川視角
門開的一瞬間，兩人都愣住了。
仔細數一下日子，佟靜和是在和柴溪音恢複聯系的那一年，與黎向川切斷聯系的，即便後來社交軟件上有過問候，也沒再見過面。
說起來，今日這一面，也算是久別重逢。
這麽多年沒見面，兩個人對彼此的印象是一樣的，那就是被歲月打磨後的沉靜。
一番眼神打量之後，黎向川讓出空間，讓佟靜和進房間來。
“進來吧。”黎向川說。
佟靜和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來北原這一趟是工作需要，所以黎向川住在酒店，條件還不錯的酒店。
佟靜和顧不上細細看酒店的條件與級別，她一進屋，未曾坐下，先指着黎向川的鼻子問：“你到底喜歡過我沒有？”
“沒有。”黎向川眼神直視，語氣肯定。
“行。”佟靜和對這個答案很滿意，随即在沙發一角坐下。
黎向川沒有在她旁邊坐下，而是找了把椅子來坐在一側。
佟靜和說：“那我們來捋一下。”黎向川點頭。
“首先從你開始。”她望向黎向川，“高三那年你突然要跟何錦舟一起去津陽是怎麽回事？”
“傳言而已。”黎向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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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靜和立馬反駁，“不是，柴溪音說，你當時很認真的在考慮津陽，還說因為有我和傅炳揚在。”
聽到傅炳揚的名字，黎向川看了看佟靜和，她似乎很平靜，看不出來有什麽異樣的情緒。
“別看了，說你的事呢。”這麽多年未見，但佟靜和還是一眼就能讀懂黎向川在想什麽。
“只是傳言。”黎向川再次否認，接着他說：“一開始沒想着會怎麽樣，直到柴溪音來問我，我就借此試探了一下她的想法。”
“什麽想法？”
“對我跟何錦舟一起去津陽的想法。”
佟靜和默了一瞬，“然後呢？”
黎向川靠向椅背，眼神裏是一種得意的情緒，他說：“還算滿意。”
“還算滿意？”佟靜和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意思。
“嗯。”黎向川回答，“因為當時她就約我想要談談。”
“我知道，你們約了在紅旗廣場，但是那天發生了很多事。”佟靜和突然情緒低落，語氣低沉起來。
黎向川看向她，“你還好嗎？”
佟靜和聳一聳肩，“那不算什麽。”
黎向川輕微點着頭，“那就好。”
佟靜和突然說：“我先跟你道個歉吧，對不起，黎向川。”
黎向川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沒有接收也沒有拒絕，只是沉默地望向裏間的方向。
“那天你陪我去酒店找傅炳揚的時候，被柴溪音看見了，這本來沒什麽，但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而且跟何錦舟一起，還對她說那些話呢？”
黎向川問：“什麽話？”
佟靜和瞪了一下眼睛，“你喜歡我的話啊？”
“我什麽時候跟何錦舟說我喜歡你了？”
“你問我我問誰啊？這些都是柴溪音親耳聽到的，因為這個她後來才不理你的。”
“不對。”黎向川站了起來，“她不理我，是因為段庭。”
“不是因為段庭。”佟靜和也站了起來，“一直都跟段庭沒有任何關系，就是因為你的這句話。”
“我沒說過！”黎向川繼續否認。
佟靜和也沒辦法了，柴溪音親耳聽到的，黎向川卻一個字都不認。
兩個人各執一詞，氣氛突然變得膨脹起來。
最終，兩個人都冷靜下來之後，佟靜和說：“那你說吧，怎麽就因為段庭了？”
黎向川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凝望着佟靜和，“不是你告訴我她喜歡段庭的嗎？”
“那後來我也告訴你她喜歡你了你怎麽不信啊？”
“你讓我怎麽相信？”黎向川面向她而站，“在靜溪她第一次見我那個眼神，我當時不知道，後來才知道是因為我長得像段庭，我記憶中她總愛盯着我看，也是後來才知道是跟段庭有關系，但這些我都可以接受，我和她相處了那麽久她什麽時候把我當段庭，什麽時候把我當黎向川我可以很清晰的分辨到，可是，她不能這樣一邊對我有好感又一邊念着段庭，就像是喜歡了兩個人那樣，一個人怎麽能同時喜歡兩個人？所以我猶猶豫豫到最後，還是覺得她只是喜歡段庭。”
黎向川的一番話似乎是把佟靜和說服了，她無言以對。
可是，到目前為止，還是沒有說到重點。
佟靜和問：“那你是在哪個節點上确定她到最後還是喜歡段庭的？”
黎向川想了一下，說：“她去北原的事就讓我很猶豫，直到那天，我們約好在紅旗廣場見面，我以為我可以先處理完你和傅炳揚的事再過去，沒想到，等我過去時收到了她的短信，我剛一出酒店，就看到她上了輛出租車。”
當時站在酒店門口的黎向川立馬跑到一輛出租車前，車沒跟上，但看她這麽着急猜着是家裏有事，這時候，他給靖舒打了電話。
這才得知，柴溪音是去醫院看段庭去了。
他到醫院時，跟着靖舒說的地方直接找過去，正好看到柴溪音抱着段庭的脖子，極其的親密，其他人站在一旁見怪不怪的樣子。
他轉身離開，在走廊盡頭遇到何錦舟，她說她來複查。
她是學跆拳道的，平常身上有點小毛病很正常。
看黎向川的狀态不好，她便多聊了幾句。
何錦舟早在成為同班同學一個月的時候就跟黎向川表白了。
只是被黎向川很果斷的拒絕了。
黎向川說，他有喜歡的人了。
何錦舟以為，是佟靜和。
直到柴溪音把零食送給她表達感謝之時，才從黎向川那裏問到一個明确的答案。
黎向川喜歡的人，是柴溪音。
那天黎向川說的那些話，是在複述，複述一個人告訴他的話。
一開始，何錦舟先說的，她說她一直都以為黎向川喜歡佟靜和。
所以黎向川才說：“有個人，她也是這麽說的。”他複述道：“所有人都知道我黎向川喜歡佟靜和，怎麽還會傳出來喜歡柴溪音的話呢？很不可思議。柴溪音不像別的女孩子那樣，她敏感脆弱極其沒有安全感，到最後傷人害己就不好了。”
說這番話的人，是靖舒，柴溪音的好朋友。
這是一種警告，沒想到，經過黎向川的嘴，反而成了困住他這麽多年的慢性毒藥。
後面還有別的話，是黎向川對何錦舟說的，可是，柴溪音沒能聽到。
他說：“我黎向川喜歡誰，自己心裏最清楚。從頭到尾只有柴溪音一個人，而且我喜歡柴溪音這件事，恐怕不會傷人，只會害己。”
從那天起，黎向川和柴溪音很有默契地遠離彼此的世界。
直到柴溪音說她要去X大學時，他在內心裏疑惑起來，為什麽不是北原？
懷着這個疑惑，他想找柴溪音當面問清楚。
而那個時候，穆沉，成為了他與柴溪音之間最大的阻礙。
後來他也考上京豫時，在段庭本人那裏确定了，段庭的高考志願是唯一的，從來就沒有備選，他只考慮京豫的大學。
大學四年，每年黎向川都要去柴溪音所在的城市尋她，想告訴她，如果還喜歡段庭，他可以等。
可是他去了之後總見不到人，有一次還被學校裏的同學拉到小巷子裏挨了一頓打。
四年，他只能大海撈針般找人，沒有成功過。
這一次，是天賜的機會給他，怎麽能不去抓住。
他想過會很難，沒想到這麽難。
原來他等的不是柴溪音忘記段庭，他等的是，柴溪音把他忘記。
所有的從頭到來都需要孤注一擲的勇氣。
黎向川做得到。
既然誤會已經解除，那麽柴溪音，休想再從他身邊逃走。
浪費了這麽多年的時間還不夠，還要浪費多少時間。
佟靜和總算是知道了所有的來龍去脈，關于這個故事的所有拼圖都已找到，接下來，就看黎向川怎麽做了。
第一件事，一定是去解釋誤會，親口告訴柴溪音，黎向川沒有喜歡過別人，他只喜歡柴溪音，喜歡她，愛她，非常深刻的愛着。
既然所有事情都已清楚，佟靜和也要走了。
“柴溪音現在跟我住在一起，我會把她的聯系方式和住址都告訴你，走到今天這一步，如果我再不為你們之間做些什麽，那句對不起就白說了。”
“謝謝。”黎向川說。
很多年以前，黎向川和佟靜和不會想到，他們兩個人之間，也會這麽的客氣和疏離。
佟靜和走到門口，黎向川喊住她：“靜和。”
“怎麽了？”佟靜和回頭。
黎向川猶豫再三說道：“傅炳揚和周豔離婚了。”
佟靜和臉色突變，怔在原地。
“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去了哪兒，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上個月他去京豫出差，帶着他的女兒。”
“女兒？”佟靜和問。
黎向川回答：“嗯，離婚後女兒判給他了，周豔也不太想要，但是每個月都會給生活費。”
“哦。”佟靜和愣愣回答着。
黎向川想再說些什麽，但又擔心佟靜和是否能面色日常的接受這些。
畢竟當年，傅炳揚傷她太深。
佟靜和為傅炳揚付出多少，黎向川最清楚不過，到頭來，傅炳揚和別人結婚生子去了，換成誰，也無法原諒。
黎向川本不想為傅炳揚說什麽，可實在是覺得傅炳揚的人生太苦了，如果連佟靜和都不能理解他，他在這個世上就更沒有希望了。
“靜和。”黎向川斟酌着用詞，“傅炳揚對你的傷害不是他的本意。”
佟靜和迅速接話道：“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黎向川被她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回應道：“你知道就好。”
“但我依然恨他。”佟靜和說。
黎向川看着砰的一聲響之後，安靜的門口，低下了頭。
“恨他好啊。”黎向川這樣說道，“恨他就還有回頭的餘地。”
此時，費凝終于從裏間出來。
她走到黎向川的身邊，用難以形容的眼神看着他，一言不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