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靜溪旁的吵鬧
靜溪旁的吵鬧
“原來,靖舒間接成為了害你們分離的始作俑者。”費凝說。
黎向川看向費凝,臉上是一副苦笑不得的樣子。
“倒也不是。”
一切都是命運的捉弄吧,或許是我們都不夠勇敢。
佟靜和曾告訴過黎向川,主動一次吧。
是黎向川優柔寡斷猶豫不決,他始終不能确定柴溪音對他的感情,如果确定不了,他是不會往前走這一步的。
也許這幾年的分離是對他的懲罰。
費凝問他怎麽辦?
黎向川搖搖頭,“不知道,沒想好,她現在始終是排斥我的,我只能自己努力找機會,把真相親口告訴她。”
“嗯。”費凝同意,“那你要盡快,我看柴溪音怕不是想要再一次逃跑。”
黎向川猛地看向她,他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他承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被費凝這麽一說,他立馬給佟靜和打電話,讓她現在就把地址發過來。
電話一接通,那邊就說:“黎向川,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
“怎麽了?”黎向川問。
佟靜和說:“柴溪音走了。”
Advertisement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她再一次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只留下一張紙條。”
“說了什麽?”
“她說,不要找她,她現在誰也不想見。”
黎向川握緊了拳頭,什麽都沒說把電話挂了。
他挂完電話,費凝小心翼翼地問:“不會是?”
“你說對了,她又走了。”黎向川無力地說。
費凝用手掌按住額頭,無聲地嘆氣。
黎向川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眼睛裏瞬間失去一束光,變的黯淡無比。
費凝雙手叉腰問:“怎麽辦?”
黎向川也無奈了,“不知道。”佟靜和說話時的語氣讓他很不安,恐怕這一次,柴溪音走的極其幹淨利落,誰也沒告訴,包括穆沉。
“她不管工作了嗎?”費凝問。
黎向川雙眼無神地望着天花板,“一直以來穆沉都在為她撐腰,這個工作根本困不住她。”
費凝雙手一拍,“那豈不是完了。”
黎向川閉上眼睛,也許吧,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點希望又沒了,這麽多年他都無法割舍對柴溪音的感情,柴溪音早就成為他的執念,是把執念斬斷他人就會跟着去了的那般重要。
這麽深的執念,也沒能感動誰,他依然留不下柴溪音。
從前還知道她在哪裏,現在,她去了哪兒都不知道。
可是,他無法就此放棄。
從沙發上一下子站了起來的黎向川,又恢複到先前那般活力。
他說:“既然我能遇到她這一次,就一定還有下一次,一走了之這種事不管她做多少次都不會讓我放棄。”
費凝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信心十足充滿戰鬥力的樣子特別的可笑。
可不知道為什麽,連費凝這樣的人都覺得心酸了起來。
她問道:“黎向川,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柴溪音的?”
黎向川看向她,愣住一秒。
“什麽時候開始的?”他重複這句話,“也許是從高一那個寒假,她去鎮上看花燈我只想看她開始的,也許是一整個高一載她上下學時不知道哪個節點開始的,也許是她幫我過生日拿着一堆氣球在我耳邊悄悄說生日快樂開始的,還有很多很多,開始的節點我自己也不清楚了,等我知道的時候我已經很喜歡了。”
黎向川大部分時間都是溫和恬淡的,身上少有傷感頹廢之氣,除了提到柴溪音。
高中時,費凝第一次見黎向川和柴溪音站在一起她就知曉,柴溪音一定把他當段庭替身了,她警告過柴溪音,段庭只有一個,不知道柴溪音聽懂沒。
不過也不重要了,後來柴溪音确實喜歡上了黎向川,她現在也知道了,和段庭無關。
不怪黎向川,那個時候,确實所有人都把段庭和佟靜和兩個人默認與柴溪音和黎向川捆綁,也許有人覺察出來什麽了,比如靖舒,但最終她也變成了間接傷害的這樣一種角色。
說到底,真正的原因還是在柴溪音和黎向川身上。
兩個人對待感情是如出一轍的畏縮。
比起黎向川,柴溪音至少勇敢的踏出過一步,最終被捉弄到退了千千萬萬步。
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的。
黎向川這一次如此的着急與迫切,她非常清楚,是和辛落的死有關系。
他極度害怕自己的下場和江勝一樣。
辛落出事之後,江勝變成了什麽樣所有人都看在眼裏,每個人都想伸手拉住他恐他墜入深淵,可他卻推開了所有人不顧一切的向深淵跳去。
跳下去之後的他會如何,沒有人知道,但所有人都希望他會有另一個出口。
費凝身邊,除了靖舒和江贏,其他人并不都是順利的。
當初段庭的事情,是比黎向川還要棘手的存在。
段庭能解脫,能卸下一切勇敢向前,也與辛落的死有脫不開的關系。
辛落以一己之力影響了他所有的朋友。
可他卻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想到這個,費凝問了黎向川一個問題。
她問:“如果沒有辛落的事,你是不是也沒有如今這麽急切想要弄清這一切的事情。”
面對費凝的提問,黎向川先是沉默。
黎向川在柴溪音畢業之前一直在尋她,是她到北原之後徹底失去消息的。
這次重遇,也是因為工作關系,就算沒有辛落,他也會抓住柴溪音不放,只是,确如費凝所說,不會那樣的急切。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傅炳揚。
黎向川從未和傅炳揚斷了聯系,傅炳揚的一切他都知道,就像佟靜和與柴溪音那樣,佟靜和不願意提,他便不說。
傅炳揚的人生,任誰看了都要說上一句,他是來人間歷劫的吧。
在黎向川和柴溪音的那些朋友熟悉之後,他自然而然就把辛落和傅炳揚歸到一類。
但辛落比起傅炳揚真的幸運太多了。
辛落所擁有的傅炳揚沒有,辛落所失去的,傅炳揚除了一條命全都失去了。
這是兩個同樣擁有悲慘人生裏傅炳揚唯一勝過辛落的地方。
提起傅炳揚,黎向川就想到高三那一次,他帶着佟靜和去紅旗廣場的某個酒店找他的事。
從那次往前數半年,是傅炳揚家裏出事那會兒。
傅炳揚考上了津陽大學,開心的不得了,懷揣着對新生活的希望,外出去掙自己的生活費了。
開學前夕,他從外地打工回來,一回家,門一推,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家裏也沒人,只有一堆被弄壞砸爛一地的東西。
他跑着去傅炳輝的店裏,傅炳輝不在。
順着那條路一路跑向靜溪,想看看爺爺在不在那邊,等他跑過去,看到的是跪在靜溪邊的傅炳輝和佟靜和,還有單腿跪在傅炳輝身邊的黎向川。
傅炳輝懷裏抱着爺爺的鞋子,手指間夾着一張泛黃的紙。
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幾個字。
“爺爺走了,不拖累你們了,再見!”
傅炳揚把傅炳輝一把推倒在地,旁邊跪着的佟靜和立馬站起來攔着。
黎向川趕忙去扶傅炳輝,幫他把差點沒抓住的爺爺留下的唯一的信紙緊緊抓着。
傅炳輝的眼眶一瞬間發紅起來,他對着傅炳輝喊:“你不是說你能照顧好他嗎?不是說等我考上大學一切就好了嗎?為什麽還會這樣?為什麽?”
傅炳揚握緊雙拳向傅炳輝揮去。
一旁的黎向川急忙攔住,“炳揚哥,你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了!”傅炳揚常年幹活力氣大的不得了,黎向川根本攔不住他。
傅炳輝還是挨了那一拳,瘦削的臉頰上立馬紅腫起來。
“輝哥。”佟靜和喊了一聲。
傅炳輝擺擺手,“我沒事。”說完看向傅炳揚。
他不生氣,也不怨弟弟,他是大哥,卻沒能撐起這個家,照顧不好爺爺,供不起弟弟上學,也還不上爸媽欠下的賭債。
這一刻,傅炳輝恨不得死掉的是自己。
“對不起。”他說。
傅炳揚立馬回道:“對不起有什麽用,能解決這一切嗎?”
“不能。”傅炳輝說。
佟靜和見不得兩兄弟這樣,想上前勸幾句,卻被傅炳揚吼住:“還有你!”
“要不是你非要讓我上學,說什麽考上大學就好了,大學生将來會掙大錢,都是假的!我根本就不應該聽你的,要是我沒上學去打工的話我哥就不會這麽累,爺爺也不會死!”
佟靜和聽着這些話心如刀割,她知道現在傅炳揚只是情緒不好,并不是真心說這些的,不是真的要埋怨她,只是在找一個情緒的發洩口。
盡管如此,她還是被這些話傷到忍不住後退兩步。
黎向川在這時候站出來,吼了傅炳揚,“你亂說什麽?”他揪着傅炳揚的衣領,“靜和為你付出多少你不知道嗎?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你不清楚嗎?她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和你的家人,爺爺的事我們都很難過,但是你怎麽能把這一切推給靜和,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不是。”傅炳揚沉聲否認,“我算什麽男人。”
黎向川松開他的領子,順手推着他,傅炳揚被推着倒退幾步。
離佟靜和遠一點了黎向川才停止。
“就算你不是個男人你現在也要振作起來,爺爺已經死了,但是你和輝哥還是要繼續生活,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你們還是會繼續過着被要債的生活,你根本沒有在這裏指責誰埋怨誰的時間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