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倪炎在漫天飛灑的水花下肆意的揮霍着他所有的精力,猛烈的撞擊在水聲的掩埋下變得沉寂,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心底裏的暴戾可以肆無忌憚的釋放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他好像……喜歡這種方式,喜歡聽到陸溟肅在他身下求饒的哀嚎。
一直到用盡了力氣,倪炎站着趴在陸溟肅的背上喘息着,頭貼在陸溟肅的頸窩,原本鎖着陸溟肅手腕的那只手也垂了下來。頭頂上澆下來的水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沒有了熱水的澆灌,濕透了的襯衫貼着皮膚,讓他突然感到了一絲刺骨的涼意……“阿嚏!”倪炎冷不丁的又打了個噴嚏,閉着眼睛下意識的又伸手在陸溟肅的側臉擦着,“對不起!”
“你冷了?”陸溟肅緊張的問道,他前一秒還被迫的趴在牆上,突然聽到了倪炎的噴嚏聲,感覺到了倪炎癱軟的貼在自己背上,便輕輕的轉過身來抱住了倪炎。
“嗯。”倪炎無力的哼着。
陸溟肅心裏一驚,趕忙脫了倪炎的衣服,用浴巾一裹就打橫抱起跑回了卧室,他把倪炎往被窩裏一塞,又跑回廁所掏出了吹風機。
倪炎醒來的時候,覺得臉上熱烘烘的,他睜開眼睛一看,發現陸溟肅正舉着吹風機對着自己吹着,就像那天在度假村一樣。再一轉頭,他看見陸溟肅的眼睛微微的閉着,頭還一點一點的。倪炎看着陸溟肅的臉,甜甜的笑着,他握住了陸溟肅的手,輕輕的把吹風機抽了出來關上開關,剛想放在床頭櫃上,陸溟肅突然睜開了眼睛。
“燙到你了?”陸溟肅一臉驚恐的看着倪炎,伸手就摸了摸倪炎的臉,“對不起對不起,我睡着了。”
倪炎捏了捏陸溟肅的掌心,掀開被子就下了床:“上來睡吧,我回去了。”還沒等陸溟肅回過神,倪炎裹着浴巾已經走到了廁所門前,看着那一地的衣服,倪炎愣在了原地,心中有些後悔。
“別走!”陸溟肅沖過來,從背後一把抱住倪炎,輕輕在他的頸側吻了幾下,“衣服都濕了,你要裹着浴巾回家?”
倪炎看了眼牆上的鐘——十二點半,這個時間很尴尬,說早不早說晚不晚,就像他現在的處境,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借件衣服給我,周六帶給你。”倪炎輕聲說道,一把握住了陸溟肅的手,想把他的手掰開。
“我不借!”陸溟肅低吼道,“要不你就裹着浴巾走,要不你就把那堆濕衣服換上……你要是不怕冷的話!”
倪炎猛的一用力,掙開了陸溟肅的懷抱,跑進廁所把自己的衣服都撿了起來,一件一件的摸了摸,發現那件長的風衣外套還沒有濕,他想起來那是花灑噴水之前就被陸溟肅扯下來扔了出去的。他把外套往身上一甩,胳膊穿了進去,扣子悉數扣好就往門邊走去。
“倪炎!你給我站住!”陸溟肅跟了上去,在倪炎的身後大吼了一聲。
倪炎腳步一頓,停在了沙發邊,他微微側過頭,餘光瞥見陸溟肅一臉的怨怒正瞪着自己。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坐在了沙發上,擡着頭冷冷的看着:“陸溟肅,做都做了,你還想要什麽?”
“倪炎,你他媽把老子幹了,提上褲子就想跑?!哪有這種好事,不用負責任嗎?!”陸溟肅惡狠狠的看着倪炎,低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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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我怎麽負責任?國家法律不允許我娶你!”倪炎歪着頭看着陸溟肅,笑着說。
“我……”陸溟肅瞬間慫了下來,他沒想過倪炎會問他這個問題,他也根本沒想過他要倪炎怎麽負這個責任,“我要你今天晚上陪我!”
倪炎無奈的笑了笑,把外套又脫了下來,跟其他的衣服一起扔在了沙發上就起身往卧室走去:“你早這麽說不就得了,今天這個責任我負了,有本事一會別嚎!”
陸溟肅大喜,趕忙把倪炎扔在沙發上的衣服一摞,全部扔進了浸滿了水的淋浴間,以防他一會兒又要走,随後颠着小碎步就進了卧室,反手就鎖上了門……
兩個小時過後,又被無情肆虐了一番的陸溟肅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忍着痛,伸手把倪炎摟在懷裏,還不時的在倪炎光滑的背上摩挲着,看上去,他才是占領了高地的那一方。而倪炎又是一副毫無精神的樣子,萎靡不振的蜷縮着,一只胳膊還搭在陸溟肅的胸前。
“倪炎!”陸溟肅低頭看了看倪炎蒼白的臉,輕喚了一聲。
“嗯?”倪炎無力的哼着,雙眼緊閉。
“你以前……有過嗎?”陸溟肅問道,可是剛說出口他又後悔了,他有點害怕倪炎的答案,畢竟剛才倪炎是那麽的娴熟。
倪炎沉默了幾秒,輕聲說道:“有過女朋友,你是第一個被我幹的男人,榮幸嗎,陸班長?”
陸溟肅笑着,又摸了摸倪炎的背:“那你怎麽這麽行雲流水?”
倪炎咧着嘴:“這是野獸宣誓主權的本能!你……疼嗎?家裏有沒有藥?”
陸溟肅無聲的笑了好一會,才想起來說話:“都上了天了,哪還知道疼。”
倪炎笑着,用腦袋在陸溟肅頸窩蹭了蹭,像只撒嬌的小貓:“陸溟肅,我困了!”
陸溟肅轉過頭在倪炎的眉心親了一下,溫柔的說:“睡吧!晚安!”
倪炎也在陸溟肅的肩上親了一下,摸着陸溟肅的肚子沉沉的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一句話——“你也是第一個睡了我的男人,榮幸嗎,學霸?”
倪炎是被窗外的陽光喚醒的,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陸溟肅已經不在身邊了,他心裏一沉,突然有種不太好的感覺。他坐起身靠在床頭,發現床頭櫃上壓着一張字條,拿起一看,是陸溟肅寫的——“公司有急事,不能陪你吃早飯了。衣服在洗衣機裏,先穿我的吧,牙刷毛巾都準備好了,藍色的,茶幾上的鑰匙是給你的。”
倪炎的心裏又開始糾結了起來,他對這種看不見未來的感情很惶恐,攔在他眼前的障礙數不勝數,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過每一關。如果是陸溟肅先放棄了,他倒還能接受,他可以回到原來的生活,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如果是他自己先放棄了,他又怎麽舍得看陸溟肅傷心難過?!
他看到床尾放着一套衣服,應該是陸溟肅給他準備的,他換上了衣服,洗漱一番之後,背起包就出了門,那串鑰匙還孤零零的扔在茶幾上,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之後的幾天,倪炎照常白天買菜遛狗,晚上去酒吧唱歌,卻也再沒收到過陸溟肅的微信。那天晚上之後,倪炎竟然有些食髓知味,他總是能想到他和陸溟肅在一起纏綿的畫面,可是陸溟肅的消失讓他一次次的警告自己不能對任何人産生期待,更不能養成等待的習慣……也許,他是後悔了……倪炎心想,這樣也好,自己也省事了。
成天一個人在家,倪炎又開始了不由自主的不停胡思亂想起來,他自己也想把腦子裏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踢出去,可是它們總是拼了命的往裏鑽——陸溟肅在幹什麽……陸溟肅怎麽不找我了……陸溟肅是不是厭煩了……他是不是覺得我太容易到手了……有時候他想給陸溟肅發個消息,但是把聊天窗口打開,他又猶豫了,最終還是把手機扔回到了茶幾上,然後開始在心裏教育自己——倪炎,你賤不賤?!
好在安靜的日子不會讓他過太久,周五下午,他就收到了張沐辰的微信——“四哥,我晚上過去!”
倪炎無奈的回複:“我六點半出門,十點半到家,你自己挑空鑽吧!”
張沐辰回了一個ok的表情包,就沒了音訊。下午五點半,一陣敲門聲猝然響起:“四哥!開門,四哥!我知道你在家,我都看到你車了!”
倪炎沉着臉打開了門,看到張沐辰一臉興奮的沖了進來,把包往門邊的櫃子上一扔,就飛身一躍躺在了沙發上:“四哥,我餓了!”
“你是狗嗎?”倪炎從廚房端出了兩盤菜,“聞着味踩點來?!”
張沐辰笑着就跑到了餐桌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盛飯去!”倪炎一腳踢在椅子腿上,踢的張沐辰身形一歪,差點摔了下來。張沐辰撇着嘴去了廚房,一邊盛飯一邊嘀咕:“你那腿能不能不要那麽毒,當我是階級敵人啊?!”
兩個人安靜的吃着飯,加特林依偎在倪炎的腳邊,低着頭吃着倪炎丢下來的肉和骨頭,一時間氣氛十分和諧,直到張沐辰開口問了一個問題……
“四哥,”張沐辰歪着頭看着倪炎,“我問你個事兒呗。”
“放!”倪炎說道,随後又扒了一口飯。
“你跟陸哥……挺熟吧?”張沐辰嬉笑道。
倪炎一愣,轉過頭冷冷的看着她:“你想幹什麽?”
張沐辰從小最怕看到倪炎這個眼神,每當倪炎露出這種帶着殺氣的眼神,她就離哀嚎不遠了,她一臉嬌嗔的說道:“你別這麽看着我!我沒想打探你的隐私,我就是想問……陸哥有沒有女朋友?”
“我不知道。”倪炎又低下頭開始往嘴裏扒着飯。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你倆都一起去度幾次假了!”張沐辰抓着倪炎的胳膊撒着嬌。
“我真不知道,誰跟他去度假了,上次是偶遇。”倪炎不想搭理她,事實上,他真的不知道陸溟肅有沒有女朋友,他也不是陸溟肅的什麽人,陸溟肅也沒告訴過他。
“你肯定知道!”張沐辰搖着倪炎的胳膊,晃的他一口飯都吃不進去,“你告訴我嘛告訴我嘛,好四哥,你告訴我呗。”
“沒有沒有!行了吧?!”倪炎一把甩開她的手,不耐煩的低吼道,趕緊把飯吃完了就把碗扔進了水池,“我走了,回來要是看到碗還在水池裏,你知道後果是什麽!”
“哎……你去哪啊?”張沐辰在他身後喊了起來,“帶上我呗。”
“相親!”倪炎吼了一聲,背上包拎起頭盔就出了門。
到酒吧的時候七點還不到,周五晚上是人最多的時候,現在已經坐滿一半了。倪炎看到王钰站在吧臺裏,就走了過去:“喲,老板還親自調酒啊?”
王钰擡頭看到是倪炎,微微笑道:“今天晚上有貴客,我不能怠慢啊。”
倪炎突然好奇起來:“這種清吧會來什麽貴客,你不會……還要作陪吧?”
王钰:“我也不知道,是個老客戶訂的,說是要招待貴客,我只能親自上陣了。”
倪炎:“那我……”
王钰:“你唱你的……怎麽,你還想出臺傍個大款啊?!”
倪炎不禁笑道:“滾你丫的……那我還能占你一張桌子嗎?”
王钰擦着杯子,朝遠處看了看:“你把包放吧臺裏面吧,今天人多。”
倪炎把面具拿了出來,就把包遞給了王钰,轉身去了那個角落。他還有些準備工作要做,把燈調暗,把手機拿出來,點開曲譜集架在譜架上,又試了幾個音,就靠在牆角發起了呆。突然,他隐約好像看到陸溟肅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突然跳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又往那個方向看去……什麽都沒有,放眼望去,昏暗的環境中也沒看到陸溟肅的身影。倪炎不禁在心裏暗暗的罵着自己……你他媽怎麽這麽沒出息,都想出幻覺來了!
定了定心神,倪炎坐回到凳子上,也沒管到沒到七點半,就按下了琴鍵開始唱歌,為了配合這個酒吧的氛圍,他選的歌都是一些比較安靜小衆的,他不需要底下的觀衆合唱喝彩,他只想給他們一個溫馨舒适的氛圍可以好好的聊聊天,也讓自己可以唱的自在。
然而倪炎幾首歌唱完,坐在角落雅座裏的陸溟肅突然一愣,他覺得這個聲音好耳熟,好像在哪聽到過……想了好久,他一拍大腿,終于想起來有天上課,他抓起倪炎的耳機塞進了自己的耳朵裏,耳機裏傳來的,就是這個聲音。
“陸總?陸總?”坐在陸溟肅身邊的男人見陸溟肅愣了神,輕聲的叫着,“怎麽了,想什麽呢?”
陸溟肅緩過神來,看着眼前的男人,笑了笑,說道:“嚴少,這裏……有人駐唱?”
帶陸溟肅來的那個男人就是之前跟白凜通電話的那位,雲山上層社會聞名的二世祖嚴莘,他帶着自己上星期才勾搭到手的小男朋友,把陸溟肅請來是想感謝陸溟肅前幾天給他介紹的一筆巨額生意。
“哦,聽說才來了一個星期,小夥子聲音挺好聽的,看上去年紀也不大,”嚴莘不在意的說着,突然想到了什麽,咧着嘴笑道,“怎麽,陸總……感興趣?”
陸溟肅仔細聽着遠處傳來的歌聲,越聽越像倪炎耳機裏的那個歌手,他猶豫了一下,有些尴尬的說:“能不能……把他叫來見見?”陸溟肅是想,倪炎當時就跟他說過這個歌手不出名的,但是倪炎既然聽這人的歌,說明還是很喜歡的,如果真的是同一個人,告訴倪炎的話,倪炎一定會很開心的。
可是嚴莘不是這麽理解的,他聽說陸溟肅并不是對男人不感興趣,甚至聽說陸溟肅追了一個男孩很久了,他邪邪的笑道:“陸總,你這話說的,這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嘛,別說見一見,一個酒吧唱歌的小夥子……你想幹什麽都行!”說完,嚴莘就擡手叫來了服務生,“把你們老板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