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倪炎傻了一樣的看着陸溟肅一粒粒的挑着保溫桶裏的毛豆,一滴淚毫無預兆的就滑了下來,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他有了種心疼的感覺,比那次看到陸溟肅發燒躺在床上的時候還要心疼。
陸溟肅吃了幾口,不經意間瞥見倪炎正看着自己,他咧着嘴繼續在桶裏找着:“看什麽,快吃啊,涼了吃的不舒服。”剛說完,他一擡頭猛然間看見了倪炎臉上的淚痕,和那發紅的眼眶,一下子着急了,把碗往床頭櫃上一扔,伸手就在倪炎的臉上擦着。
“怎……怎麽了?”陸溟肅緊張的看着倪炎,“哪裏不舒服?我……我去叫醫生!”說着,他就要起身去找醫生過來,卻被倪炎猛的拉住了手。
“陸溟肅……”倪炎的聲音顫抖着,“你為什麽要這樣,哪有人心甘情願給周扒皮當長工的?!你不能對我這樣!”
陸溟肅呆呆的定在原地,他轉過頭看着倪炎,冷冷的問道:“為什麽不能?”
“因為我會心疼的!”倪炎說完,淚水突然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不停的往外湧着。陸溟肅瞬間就慌了,一下子撲了過去把倪炎抱在懷裏,輕撫着倪炎的短發:“你幹什麽?好好的哭什麽,我對你怎樣了,我沒幹什麽啊?!我真的喜歡吃毛豆,不信的話,我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你自己問她!”
“毛豆你大爺!”倪炎嘟着嘴看着陸溟肅,“現在是毛豆的事嗎?!”
陸溟肅一愣,傻傻的看着倪炎:“那是什麽事?”
“所有!”倪炎吼了起來,“所有的事!你就是故意的,就是想讓我以身相許!”
“你不是早都許了嗎?”陸溟肅一臉笑意的哄着倪炎,“我錯了,不哭了好不好,菜都涼了,我好餓。”
“陸溟肅!”倪炎突然冷冷的喊了一聲,“以後再讓老子看到你吃毛豆,我把盤子扣你頭上你信不信?!”
“啊?”陸溟肅疑惑的看着倪炎,沒弄明白他這又是作的哪門子的妖。
“叫外賣去!”倪炎一把奪過了保溫桶,直接把飯倒進了桶裏,抱在懷裏吃了起來。陸溟肅愣了半晌,拿出了手機點了份餐,但他真的餓了,手機放下之後就拿起筷子,伸進保溫桶跟倪炎搶了起來。
兩個人坐在病床上一邊吃一邊打鬧,一頓飯吃到了下午兩點,陸溟肅去把保溫桶洗幹淨,就回客棧去了,他上午在菜場買了菜借老板的廚房做了這頓飯,連這保溫桶都是從老板那借來的,他還要還回去。
陸溟肅剛走,倪炎覺得困意又襲來了,想是這些日子真的是沒睡好,現在總是困。剛要睡着,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一看,是林震。倪炎接通了視頻,這次屏幕裏不是大眼睛的小光頭了,而是坐在書房裏的林震的臉。
“小祖宗,你這體質,求你遠離任何有海拔的地區,老老實實在海平面待着吧。”林震看着倪炎,無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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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是好好的,除了玉龍雪山沒去,我都光顧了!”倪炎笑着說。
“看到他,激動嗎?”林震突然賊笑道。
倪炎一愣:“你怎麽知道?”
林震一只手撐在桌子上,挑着眉:“不然你覺得他是怎麽找到你的?!”
倪炎不禁笑了笑:“你倆現在開始穿一條褲子了?!”
“我這個大舅哥,他怎麽的不得來讨好一下嗎?!”林震笑道。
倪炎哼了一聲,不屑的說:“滾你大爺的,你不知道就別瞎猜!”
林震聞言,突然一臉驚訝:“真的?!”
倪炎揚着眉毛:“必須的,好嗎?!”
林震有些不解,一臉疑惑的打量着倪炎:“卧槽,他圖什麽?!”
“你懂個屁!”倪炎笑道,“這就是命,命裏注定他有此一劫。”
林震無奈的笑笑:“我其實應該賣門票去,你看你一有個啥事,我這門檻都快被踏爛了。”
“什麽意思?”倪炎有些好奇的問道。
“王钰也來問我,你住的哪家客棧,”林震笑着說,“你小子,市場這麽緊俏麽?!”
倪炎笑了笑:“瞧瞧咱這人緣兒!”
正聊着,陸溟肅回來了,倪炎擡眼看了他一眼,把手機往被子裏一塞,不懷好意的笑着:“過來!”
陸溟肅疑惑的走了過去坐在了床邊:“幹嘛?”
“我再問你一遍,”倪炎歪着頭,“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陸溟肅見倪炎的表情不對,轉而一臉谄媚的笑了起來:“我找了大舅哥!”
“哥你妹!”倪炎一巴掌扇了過去,“你能摸着自己的良心嗎?!”
“在外面給我留點面子總行吧。”陸溟肅委屈的哼着。
“就是,人家好歹掌管着一方BG呢,炎子,你要理解人家!”被子裏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驚的陸溟肅一激靈,好在他經歷過一次類似的靈異事件了,瞬間反應過來時林震在跟倪炎視頻。
倪炎把手機從被子裏掏了出來,對陸溟肅說:“你啥時候轉的性,之前怎麽說人家的,現在叫的這麽親?!”
“怎麽說我的?!”林震頓時來了興趣,“陸總,我對你可不賴啊,你不能恩将仇報!”
“喲,你又是什麽時候轉的性?!”倪炎奸笑着看着林震,陸溟肅聞言突然揚起了眉,倪炎見狀,開心的笑了起來,把手機往陸溟肅手裏一遞,“你們自行了斷去吧。”
“震哥,我可沒說過你壞話,”陸溟肅接過手機就往門口走去,“這小子什麽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肚子花花腸子,信不得。”
倪炎看着陸溟肅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無奈的笑着就鑽進了被子裏,沒一會就沉沉的睡着了,好像要把這些天欠下的覺都補回來……
陸溟肅好不容易打消了林震的好奇心,讓他不再關注自己曾經是怎麽表達對他的意見的,剛剛挂斷了視頻,就收到了一條微信——李蘭可:“偶像,你在哪,我好想你。”
陸溟肅瞬間變了臉……李蘭可?沒聽說過這個人啊,什麽情況,哪裏冒出來的?她好想誰?!他沖進病房,發現倪炎已經睡着了,自己也不好發飙,也就沒回複。他告訴自己,不知道哪裏來的野丫頭,不用管她,誰知道他想平靜下來,李蘭可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見倪炎沒回複,李蘭可以為倪炎因為那晚的事情生氣了,緊跟着又發了一條:“偶像,對不起,那晚我不該那麽沖動,但是在泸沽湖那麽浪漫的地方,我忍不住,我真的喜歡你很久了,你還在麗江嗎?”
如果前一條信息陸溟肅看了還尚且能忍,那麽這一條,他沒有直接拎刀砍人就已經是修心養性了。泸沽湖那晚?他突然想起那響了很久很久才接通的視頻……于是回複了一個字——“在。”
李蘭可看到倪炎的回複,頓時激動起來:“我……想請你吃飯,晚上有空嗎?”
“有。”
“我在大研的一米陽光等你,六點,靠窗座位。”
“好。”
陸溟肅把倪炎手機設置了常亮模式,他不知道在泸沽湖的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直覺這個李蘭可不是什麽善茬,他要去會會這個挖牆腳的,讓她知難而退。
晚上六點,陸溟肅特地從倪炎的箱子裏找了件最帥的衣服穿上,去了約好的地方,他提前看了李蘭可的頭像,于是一眼就認出了坐在窗邊的一個女孩。
“李蘭可?”陸溟肅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你是?”李蘭可見等來的是一個陌生人。
“我是倪炎的朋友,他來不了了。”陸溟肅冷冷的說。
“可是他答應——”李蘭可突然激動了起來,但一句話沒說完就被陸溟肅打斷了。
“在泸沽湖的那晚到底怎麽了?”陸溟肅的語氣依舊冰冷。
李蘭可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關你什麽事?!”
陸溟肅見狀,心想果然是個硬茬:“他有家室了你知道嗎?”
“有家室怎麽了?”李蘭可擡着頭看着陸溟肅,“我又不要他娶我,別說是女朋友了,有老婆我也不在乎。”
“小姑娘,看你這年紀,還在上學吧?”陸溟肅瞥了她一眼,“知道什麽叫道德底線嗎?”
李蘭可突然一拍桌子,瞪着陸溟肅:“你是他什麽人,管什麽閑事?我有沒有道德底線跟你有什麽關系?!老娘就是喜歡他,從高中就開始喜歡了,我今天還就把話放在這了,他要是不跟我好,我就爆他的身份!”
陸溟肅眼前一亮,悄悄打開了手機的錄音鍵,默默的往李蘭可面前挪了挪,輕聲說:“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他要是不答應跟我好,我就對他不客氣,你不知道女人為了愛情,什麽都能做的出來嗎?!”李蘭可強硬的說。
“我會幫你傳達到的,至于他怎麽決定,我就無能為力了,”陸溟肅咧着嘴笑道,“那你現在能告訴我,那晚到底發生什麽了嗎?”
李蘭可發現這人的态度突然大轉變,好像又只是一個傳話的,态度也瞬間軟了下來:“發生個屁,真要發生什麽了,老娘還能這麽暴躁嗎?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個男人,我都那樣了,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要不是他告訴我有女朋友,我都覺得他就是個彎的。還說我晚了三個月?尼瑪只談了三個月的女朋友,我還就不信撬不動了!”
陸溟肅頓時喜上眉梢,他站起身,彎着桃花眼看着李蘭可笑道:“謝了,姑娘,其實你真挺美的,就是盯錯了人。”說完,他就離開了餐廳,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回醫院去了。跟倪炎相處的這幾個月,他已經把倪炎的性格摸的差不多了,這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但凡有人威脅,倪炎絕對會抱着魚死網破的心堅決不妥協。
倪炎從下午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還沒醒,任由護士都紮了兩針了,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只是沉沉的睡着,睡的陸溟肅心裏都毛了。他去醫生辦公室找醫生也沒找到,只能讓護士趕緊去找今天的當班醫生,自己又回到病房裏守着。有好幾次,他都心驚膽戰的探了探倪炎的頸側,發現還是有規律的在顫動,才放了點心。
等了十分鐘,突然聽到門響,陸溟肅猛的一回頭,卻看到進來的不是醫生,而是同樣穿着一身白衣的——白凜。
陸溟肅一看到他,就條件反射的跳了起來:“你怎麽會來?”
白凜看到陸溟肅,也是一驚:“你怎麽在這?”他突然又看到沉睡着的倪炎,伸手一指又問道,“怎麽現在睡了,吃過飯了麽?”
“吃個屁,三頓沒吃了!”陸溟肅心急如焚,低吼着。
“什麽?!”白凜沖到床邊,握住了倪炎沒有吊針的那只手。
陸溟肅見狀,一個箭步沖上前把白凜扯到了一邊:“滾,探病就探病,別動手動腳的!”
“為什麽不給他吃飯,”白凜皺着眉瞪着陸溟肅,“你不知道他什麽毛病嗎?!”
“你瞎啦,看不見飯菜在這嗎?”陸溟肅也絲毫不甘示弱,“睡了快24小時了。”
“那你把他叫醒讓他吃飯啊!”白凜說着,就要去搖醒倪炎。這次陸溟肅沒有來攔他,而是站在身邊靜靜的看着:“針都紮不醒,你叫一個我看看!”
白凜一愣,突然轉身走到陸溟肅身邊狠狠的把他一推:“陸溟肅你是死人嗎,你不知道去叫醫生?!”
陸溟肅面色陰沉的看着白凜,冷冷的說:“我看倪炎的面子,不跟你動手,你他媽再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抽死你?!”
白凜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要出門去找醫生,剛邁開步,就看到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走了進來:“怎麽了,又哪裏不舒服了,不是能幹的很麽?!”
陸溟肅一眼認出了這就是第一天淩晨看急診的那個醫生,趕忙走上前去:“醫生,這睡了二十個小時了,針都紮不醒,會不會有什麽問題啊?”
“他有低血糖,三頓飯沒吃了,麻煩您給他吊瓶葡萄糖。”白凜也跟上來說着。
“藥裏有,他是高反,肯定是要吊的,”醫生若無其事的走到倪炎身邊,大致檢查了一下,轉身對陸溟肅說,“着什麽急,補覺呢,他之前告訴我說幾天都沒怎麽睡了,你們也是心大,晚上捉賊去啦不睡覺,不知道休息不好最容易引起高反嗎?!”
醫生說完,搖着聽診器大搖大擺的走了,白凜的胸口猛烈的起伏着,右手緊緊的攥着拳頭……幾天都沒怎麽睡了,不睡覺還能幹嘛……他猛的一轉身就把陸溟肅抵在牆上,左手掐着陸溟肅的脖子,右手一拳就揮了上去:“陸溟肅,你個王八蛋!你他媽精蟲上腦也要有個限度,你知不知道他是易高反的體質,你想要他的命?!老子先弄死你!”
陸溟肅冷不丁的就挨了一拳,一臉懵逼的看着白凜,好一陣才緩過神來,他拼命掙脫着,卻不知道為什麽白凜的力氣那麽大,掐着他動都動不了幾寸。他也朝着白凜的臉一拳揮了過去,但是他不是白凜的對手,拳頭還沒挨到白凜的臉,就被攥住了手腕。
“你他媽有病啊?!”陸溟肅吼道,“老子碰都沒碰他,我一來他就住院了!”說完,趁着白凜兩只手都沒有空閑,陸溟肅又狠狠的一拳砸在了白凜的臉上,才把白凜推了出去。正要乘勝追擊的時候,陸溟肅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陸溟肅,我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