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迂回
迂回
瓢蟲軀殼雖然是仿制品，卻叫女人瀕臨絕望，她掙紮着坐起來就要扯葉泉的手指，口中不斷叫嚷着讓他把暖暖還給自己。
葉泉淡漠的眸光此時變得幽深起來，像是黑曜石般深沉，“她從來都不是被吃掉了，相反，她才是吃掉別人的惡鬼。”
年輕女人漂亮的瞳孔陡然張大，像是受驚的燕，撲騰着翅膀就想離開。
然而葉泉哪能給她機會。
仿制品被完好納入囊中，葉泉半是威逼半是利誘的将這場看似普通的傷人事件說的可大可小，言辭誠懇保證一定将那女孩帶回來，前提是她得說實話。
女人于絕望中妥協，終于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三年前，她跟暖暖的爸爸因為感情不和而離婚，Omega生下的弱小Omega女兒不被A級alpha認可，她只好帶着暖暖離開。
然而不幸的是，在她離開的那一天，暖暖被搶走了。
之後好長一段時間，她都在不停地找尋女兒的蹤跡，可走遍火藍星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找到。
某一天，她認識了一個神秘男人，之所以說他神秘，是因為她從來不曾見過他的容貌，那個人每次出現的時候身上都會披着一件寬大的黑色鬥篷，整個人都被罩在鬥篷中，只露出兩只眼睛。
男人告訴她，會幫她找到女兒，但前提是，需要她簽一個協議，承諾在找回女兒後，小姑娘要交給他們撫養一年。
當時她沒別的辦法，只得同意，那男人不知道用了什麽方式，竟然真的在不久之後替她找到了女兒，而作為承諾，女兒在跟她剛剛團聚之後，就要跟那個男人走。
女人無法改變女兒被帶走的局面，也無法違背協議，只能眼睜睜看着女兒被帶走。
但她太想念女兒了，所以偷偷在女兒身上留下了追蹤器，當時她并沒想毀約，也沒想過這麽做的後果，只以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在非常想念女兒的那一刻偷偷去看上一眼也好，卻沒想到，竟然害了女兒。
那是一支細如青絲的小型追蹤器，藏在女兒的頭發裏，在男人帶她走的一個禮拜後，女人按照追蹤器的位置來到了一座森林。
那是一座很偏僻的森林，陽光無痕，到處都是霧蒙蒙一片，濕潤的土地像是常年不見陽光般的灰暗，一旁枯枝蜉蝣般的樹木只剩高幹，連點嫩綠色的葉子都看不到。
一條蜿蜒曲折不知延伸到哪裏的泉水流着青紅色的污水，散發出誘人又迷亂的香味，像是各種酒精的混合，又像是什麽香料的味道。
總之這個地方處處透着詭異。
但一個想要見女兒的母親，她內心的強大是任何事都比拟不了的，所以即便覺得怪異，知道不能深入，卻還是随着追蹤器的位置往前行去。
然後，她在迷霧深處，泉水的盡頭，發現了一扇門。
而門前站着的，正是那個神秘男人，他手裏拎着女兒破碎的身體，對她說：“好奇心重的人，下場都不怎麽樣？”
“不過我不殺你，因為你女兒非常懂事，她願意替你死。”
“這樣懂事的孩子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了，所以也不會殺她，不過……作為對你們的懲罰，她會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變得非常饑餓，而她的食物，是跟她一般大小的孩子。”
神秘男人将支離破碎的小孩兒扔給可憐無助的母親，将手裏那抹細如青絲的定位追蹤器捏成齑粉，随後消失不見。
女人流淚說：“我不敢把孩子的事情說出去，也不敢找人給她看，平時，她跟正常的孩子沒有兩樣，只是在每個月的初一和十五會變成之前那種樣子。”
“我不想傷害別人家的孩子，可暖暖如果不出來覓食，她就會很痛苦，最初的幾個月，我試圖将她關在家裏，想着忍忍就過去了，可我沒辦法看着孩子那麽痛苦，我做不到。”
“那個地方，你還能找得到嗎？”
聽到這句話，女人瞳孔微縮，連忙道：“不，不要過去，那裏是人間地獄，任何人一但誤入，就會變成魑魅魍魉，誰也逃不過。”
葉泉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為什麽要選擇醫院？”
女人低下頭，“這是個意外，我原本只是帶她來看生病的外祖母。”
結果剛到病房，就不知被什麽東西刺激到了，從而拟了形。
葉泉想到，昨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讓女人好好休息，之後會有人帶她回聯盟協助調查取證，而暖暖的事情，他會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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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泉在林重鞍的幫助下，先是到了監控室，調出發生事故當天的監控掃了兩遍，又去年輕女人說的外祖母病房處看了看，确定沒有能造成女孩突然發病的東西。
“要不要再去案發現場看一看？”林重鞍見葉泉一直不說話，不由得提醒。
“不用，當時我在現場。”
林重鞍一想也是，葉泉這麽心細的人，突發現場有問題，他當時就會發現，現在事情過去了這麽久，再看也沒意義。
不過比起這個，三生腺體與何文瀚的事情才更加重要吧！
帶着這顆躁動的心，林重鞍完全不想知道案件該如何發展，孩子該如何去找，正好到了下班時間，他果斷脫下白大褂，勾着葉泉的肩就往外走。
“不管你一會兒有什麽事，先跟我去吃個飯再說。”
“……”葉泉的‘我還有事’這四個字被堵在唇間，愣是沒說出口。
兩人就近找了家小飯館，裏面環境不錯，還有小包間。
林重鞍将葉泉拽進小包間，“等着我。”然後一個人去點菜。
葉泉徹底安靜下來，小包間暖氣開的很足，但他還是感覺有點冷，不由得将空調調高了幾度，包間的沙發很軟，靠上去很舒服。
他微微仰起頭，把自己的身子靠上去，無聊地轉動智能手環。
從何文瀚丢下他到現在為止，整整過了十二個小時，手環上沒有新的訊息，不管是詢問還是謾罵都沒有，這跟之前的每一次争吵都不一樣。
是因為自己昨天做得太過分了嗎？
何文瀚應該是相信他能好好解決那件事，所以才把他一個人留下的，自己最後不但沒能解決，還差點給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怎麽想都是自己的過錯，那他現在到底還在意什麽？
他那麽愛那個男人，難道就不能再多點包容？
以往的每一次，他不都是忍着自己的種種不願過來了，現在這是怎麽了？
葉泉點開智能手環，望着虛空中赫然放大的屏幕翻找某APP軟件，【問：做錯了事，自己的alpha不開心該怎麽哄？】
沒過幾秒，好多回複的貼子發了過來。
【我們Omega這麽高級的生物，惹到他是他的榮幸，敢不開心，拿豆腐錘他。】
【這是誰家乖巧的小O？哥哥要開心死了，快來哄哄哥哥，哥哥愛你。】
【不開心好辦啊！往懷裏一靠哭着說錯了，推倒他辦了他，哪個alpha能受得了？瞬間破防。】
葉泉像是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頁面一關忙着清空發問。
不過那條評論倒是讓他記憶猶新，只是那樣做了，何文瀚就會開心嗎？
葉泉望着已經收了屏幕的虛空發呆，林重鞍這時已經點好東西走了進來。
他倒了杯溫水遞過來，從兜裏掏出一個藥盒，“先把這兩片藥吃了。”
葉泉接過來吃下。
“……你都不問問我這是幹什麽的？”林重鞍睜大了眼。
“信你。”葉泉抵着水杯又喝了兩口溫水，這才懶懶地又靠了下去，他将自己陷在沙發中，看起來很疲憊。
林重鞍無話可說，扔了個花生球進嘴裏，“葉大隊長，防人之心不可無，聯盟到底教了你什麽，居然能留你這麽單純無知的人到現在？”
“嗯，都不精。”
“……”
林重鞍又塞了個花生球，“算來算去，你在聯盟做事好像也不少年了哈！有五六年？”
“六年。”葉泉擡起頭，“想問什麽，問吧！”
林重鞍卡了下殼，被葉泉一句話說的居然不知道從哪兒問起了。
“那個，你跟何文瀚，你們是不是……”
“你猜。”
葉泉的眉眼略略擡起，是他一貫的冷淡表情，叫林重鞍有些拿不準，說到底這種懷疑沒有證據，而且兩個沒什麽交集的人，想想也不太可能。
“所以傳聞很假？”
“他之前救過我，我們之間沒有關系。”葉泉又抿了一口溫水。
包廂的門被敲了幾下，菜上來了，兩個人的話題也到此為止。
葉泉吃飯的時候細嚼慢咽，斯文的像個小姑娘，再加上長得好看，慢條斯理的樣子讓他心裏歡喜極了，其實要不是近親，這種款型的Omega，還真是他的菜。
呸呸呸--
你個不要臉的，想什麽呢？他可是比你小不了幾歲的外甥，林重鞍在心裏狠狠鄙夷了一下自己，不由得又想起他腺體處的淺淡伏特加味道。
“他是怎麽救的你？昨晚發生了什麽？”原諒他這顆八卦的心，沒把這件事想明白，他恐怕活不過今晚，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還有，卓宏章說是在大街上發現的你，你那一身的傷，又是怎麽回事？”
葉泉半天沒吭聲，直到把碗裏的最後一口湯喝下去，抽出紙巾擦了擦嘴角，這才擡眼說道：“何總讓我去馬格裏香草廳替他陪下客人，那些客人趁他不在給我下了藥。”
“下藥？他們想--”光是想想，林重鞍都一陣後怕。
葉泉點了下頭，“被我打了。”他站起身，“以後想知道什麽，不用請我吃飯，直接問我，效果更好。”
他點了點桌子上的飯菜，“不過味道不錯，下回記得弄點青筍，我愛吃。”
林重鞍：“…………”
葉泉走出小飯館，看着街上的車水馬龍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慢悠悠往家裏走去。
路過花店的時候，他買了一朵紫藍色的薔薇打了個結收入包囊。
葉泉覺得，身為一名合格的Omega，在自己深愛着的alpha生氣時，是應該主動去哄一哄的，他昨晚一定是太生氣才會做出那種事，是因為自己最近沒有按照他預想的路行走，偏離軌道，才會惹的他不快。
而不是因為他有了未婚妻，這一切才變得跟之前不一樣。
他回到家，電動門是打開的，一股濃烈的伏特加信息素從上面飄下來。
葉泉微微一怔，何文瀚在樓上。
怔愣過後帶着欣喜，他将薔薇從包囊中拿出來，飛快向樓上走去。
樓梯扶手閃着光，散着星星點點的鱗粉，葉泉動作一滞，在那瞬間，聽到了一些細細索索的聲音，以及一些不可言說的味道。
蝴蝶Omega嬌弱的聲音在他的卧室中響起，“文瀚哥，輕點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