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昔
往昔
葉泉的心瞬間像針紮過的疼,像是被冰封在萬年雪山深處幾億年,又被突然放到赤道中心受烈火烘烤,在表面那層冰凍沒化開之前,還被突然落下的錘子擊了個粉碎。
一地冰渣帶着血淋淋的碎肉,蒙上了一層名叫‘悲涼’的詞彙。
水靈靈的薔薇花瓣被捏扁,屋子裏奇怪旖旎的聲音斷斷續續充斥着他的耳膜,叫他渾身疼得厲害,一雙淡漠的雙眸在無人問津的角落中充滿了痛苦與傷感。
意識在空中飛旋,他聽到自己說,這是自己的家沒錯吧?
可他卻像一只被隔絕在院牆外的可憐蟲,搖尾乞憐都讨不到主人疼惜的哈巴狗。
只要一想到昨夜将他扔在街上的alpha扭頭将另一個人帶回來享受溫存的畫面,心髒那一塊就像突然被放空又被溢滿的痛苦填占。
腺體處又傳來那種錐心刺骨的疼,他扶着那些散下的鱗粉蹲在房門外,薄紅的雙眸帶着兩股晶瑩盤旋在眼眶中。
潮濕的手指,傷口迸裂,原本長好的皮肉被自己大力抓繞地面而生生撕裂開,地板上穿插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痕。
清淚終究不忍心讓雙眸獨享悲傷,破繭般彌漫于面頰之上,決定共享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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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中的溫糜并沒有進行多久,在聽到門外傳來的輕微呼吸聲時,何文瀚已經失去了逗貓般的興致,當那抹輕微呼吸聲悄然退下時,他的內心不但沒有過多的歡愉,反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難受。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在那種得失之間惶惶然,一面享受着葉泉那聽話順從的乖,一面又恨透了那種處事不驚、八風不動的泰然自若。
不管自己做了什麽,對的錯的,都很難在他臉上找出除卻淡漠之外的其他表情。
而其實他眼中的驚喜與期待,在以前看來明明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
當初他為了拒絕家裏的商業聯姻,曾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娶妻,但如他所說,alpha的易感期需要一個聽話懂事的Omega在身邊,所以他選中了葉泉。
小家夥的內心非常柔軟且細膩,最重要的是,他聽話又懂事,長得漂亮又不粘人,符合他對Omega的所有要求。
葉泉第一次經歷發情期時,那雙小白色手爪勾過來時,讓他不可抑制地動了情,并在那之後與他共赴雲雨,其實當初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他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定力十足。
事後,他說自己不會對他負責,但卻給出承諾讓他有事可以來找自己。
小孩兒當時莫名溫順,留下那張名片輕輕點了點頭,明明吃了虧卻沒闡述委屈,反而對他說‘謝謝’。
望着那抹帶着自己臨時标記要離開的Omega,何文瀚心裏像被抽了一棍子一樣,莫名有些疼,“我不喜歡有Omega帶着我的标記暴露在陽光下,即使是臨時标記也不行。”
alpha強勢地說。
标記對于Omega與alpha都非常重要,這代表彼此的牽絆與相互的吸引力,而相較Omega來說,高級的alpha更是把标記看的無比重要。
因着給出标記就代表着他想跟這個人共度餘生,兩個人會随着終身标記而變得更加依賴對方離不開對方,這對一個獨斷專行我行我素的頂級alpha來說是拖累,是屈辱。
何文瀚天生S級腺體,何氏集團的未來繼承人,當然不可能被一個小小Omega困住手腳。
葉泉似是理解般地點了下頭,“好,等臨時标記淡了,我再走。”
何文瀚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幾天,你就住在我家,等标記沒了,我會送你離開。”
他以為,小Omega會趁着臨時标記留下的情動,在這幾天做出一些事,最起碼,面對一個頂級alpha在身邊,就算不主動勾引,也不該躲他躲得遠遠的。
那種被漠視的态度讓alpha生出一種不被重視的感覺,頂級alpha覺得自己被無視了,接收不到仰慕的眸光讓他心裏不舒服。
所以當臨時标記消失後,他在小家夥跟他說‘再見’的那一刻伸手攔住了人,“留在我身邊,我幫你度過發情期,你幫我度過易感期,我們可以互相幫助,你覺得呢?”
當時葉泉的表情很震驚,震驚中帶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吶吶地望過來半天沒說話。
何文瀚以為把小東西吓住了,所以變了變口氣,聲音輕柔,安撫道:“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考慮,想好了來找我。”
之後他送他回家,又把自己的電話號碼重新寫了一遍交給他。
葉泉下了機車,簡直是倉皇而逃。
他當時以為葉泉不會同意,沒想過一個禮拜之後,他居然主動打了電話過來,同意了。
他有些意外,同樣也生出一絲鄙夷,心想天底下所有的Omega果然都是一個樣,喜歡強大高貴的alpha基因,一旦知道他的身份就不顧一切撲上來,所有的冷漠自持也不過是一層假皮而已。
得到這個答案後,即便是那張帥氣絕美的臉蛋一時間讓他心猿意馬,卻也被這種認知而覆蓋的渣都不剩,所以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從來都不主動聯系他。
直到某一次,他意外看到了葉泉紅着臉頰步履匆匆,似乎非常急切,空氣中隐約傳出那種淡雅清香的兔耳蘭氣息,他好奇跟上去才知道他發情了,而作為跟他共享合約的他,居然不知道這件事。
看着偌大針頭中的藥劑緩緩往腺體刺去之時,Omega脆弱地縮在牆角,眼中含着情動的光暈,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着抖,全身以一種虛軟疲憊的姿态癱在那裏,他便莫名心軟。
alpha的易感期不同Omega的發情期,易感期每年只有一次,持續時間7-10天不等,但Omega的發情期卻是三四個月一次,算起來,他好像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葉泉了。
想到這裏,他走過去把縮在牆角的Omega拽起來拉進懷裏,“怎麽不找我?說好的合作呢?”
葉泉好看的雙眸中充滿了驚恐,當看清來人才似是舒了口氣,他緘默着低下頭,半天才道:“我怕你不喜歡。”
何文瀚從那眼神中看出了一些韻味,突然覺得這個Omega應該是不同的,“以後,不許再用抑制劑知道嗎?你是有alpha的,你可以随時來找我,我不會不喜歡。”
自那之後,他開始過多關注葉泉的事情,偶爾會在談合同疲累之時拉着他吐槽一番,也會在吃到什麽味道不錯的東西時帶他去嘗嘗。
漸漸地,他發現他不只是乖,還非常聰明,懂得拿捏那種與自己相處時候的分寸感,這讓他一度覺得很驚喜。
他的乖非常軟,也非常惹人心疼,讓人莫名覺得舒服,他找他的次數開始變得頻繁,而且他發現,小東西似乎很容易得到滿足,只要你給他一點兒甜頭,他都會無比興奮。
可他那種興奮不像一般人雀躍張揚,而是一種非常淡雅的、類似他信息素的味道,清香中透着一種令人非常舒心的方式,叫他忍不住一點點兒探知他的底線到底在哪兒。
知道他是聯盟的人之後,他揮揮手給了他一個莫名的驚喜,一躍成了聯盟的隐形總裁,持有百分之七十的股權,擁有主導決策權。
那日他問他“要不要當個執行人玩玩兒”被他果斷拒絕,葉泉當時恭喜他收購聯盟,但他希望依靠自己的能力去做那些,他說自己喜歡那些東西,喜歡努力後的餘溫。
有什麽比擁有一個聽話懂事不粘人,還有上進心肯努力的Omega更讓人欣喜呢?
權力、金錢、他發現葉泉對這些身外之物沒有一點兒需求,看什麽都是淡淡的,反而對他一個暖心的輕吻,或者一盒簡單的吃食而露出那些受寵若驚的表情。
小家夥果然有趣,這讓自己對他的喜愛情緒也越來越深重,甚至有段時間,産生了一種娶回來也不是不行的沖動。
然而一切的破碎根源卻在三年前的那場易感期來臨。
S級的alpha易感期來臨之時會有先兆,他們通常會在之前做好準備,帶着自己的Omega将自己送去早就準備好的地方。
那個時候的alpha控制欲非常強烈,天性使他們在那段時期迫切地想要标記一個Omega,控制欲讓他們對身邊的Ome□□生非常瘋狂的想法。
這種時候,葉泉通常會将自己的腺體保護起來,阻止alpha給出标記,而alpha會變得異常殘暴,但這麽多年,他們就那麽過來了。
易感期結束後,何文瀚會帶着他溫情幾天,暫時忘記外面的庸碌,享受只有彼此的世界,那種感受寧靜而美好,是他夢境中的天堂。
可是那一次,他卻親眼看到葉泉在自己易感期開始時解開了腺體處的防護,他抓着自己手指,水潤的眸光癡纏地望着他,“你愛我嗎?标記我好不好?求你。”
何文瀚被這句話徹底惡心到了,他突然間覺得,難怪這個Omega不要權不要財,他裝出這樣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其實不過是想得到自己的标記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僞裝。
好在那一次,他的易感期還沒達到不受控制的地步,“葉泉,你藏得好深啊!難道這就是你的目地?”他将人摔在牆上,接着爆出勁力,生生将重型防護門踹裂離開。
易感期過後的兩個月,他都沒再見過葉泉,而葉泉也沒為那次的事情做出任何解釋。
他們像互相置氣的情侶沒有争吵,平靜地站在世界的兩個頂端各自生活着,直到他去雲中星談一個合同意外遇到恐怖分子襲擊。
當時已經成為聯盟大隊長的葉泉正在雲中星,剛巧接到營救任務。
何文瀚裝作無辜人質跟混在人群中,看着葉泉為保護人質做出讓步,兩人眸光對視,俱都明白對方意圖,最後默契聯手解救了人質,并将恐怖分子繩之以法。
恐怖分子氣急敗壞,在最後沖破束縛将一枚榴彈扔向何文瀚。
當時正在做口供的何文瀚沒注意,等注意時榴彈已經在自己身邊爆開,而擋下自己的葉泉卻渾身是傷的倒了下去。
他在送葉泉去醫院的路上說:“別再妄想得到我的标記,也許我們還能回到從前。”
他說:“從今以後,你我之間,只談利益不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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