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狂風暴雨

第21章 狂風暴雨

今天有暴雨，可能是今年目前為止最大的暴雨。狂風驟雨困住屋子裏面的人，營造出了完美的密室。

電視上的廣告播報完畢，新聞節目回來了，主持人繼續工作，現在他們探讨的是關于天空的黑洞問題。就算是這樣，下面的滾動條依舊不斷在提醒市民，有一個叫做季青臨的可怕殺人魔在逃。

無人知曉的空間之中，謀殺案正在醞釀着。鹿栖就是那一塊被放上天平上的代價，為天上降下的惡意打量着。

“你好啊。”身後的人懶懶地開口。

鹿栖的手指動了動，他的口袋裏有一把美工刀，他有信心可以在兇手動手之前先把他殺死。但是之後的事情會比較麻煩，他可能會不得不面臨藏屍的選擇。或者去自首，不知道他反擊的行為會不會被判防衛過度。

他的腦袋飛速轉動着，手指在嘗試突破藥物帶來的桎梏。

身後的人沒有了聲響。

鹿栖慢慢地回過頭。

他轉頭，季青臨蹲在地板上。因為他只穿了一件襯衣，所以兩條修長的腿沒有任何掩蓋就映入鹿栖的眼簾。他抱着肚子，仰頭看鹿栖：“對不起，我的肚子餓了，請問可以給我一些吃的東西嗎？”

他看上去十分無害，說出來的話像是流浪的動物在讨吃的。

鹿栖吞了一口口水，喉結滾動。

季青臨笑了一笑，笑容羞赧。

确實也是到了晚餐的時間。

鹿栖打開家裏的燈，從冰箱裏拿出食物。

自從黑洞出現後，世界末日說風靡世界，到處都在搶奪糧食。鹿栖也防止之後會出現不能出門的情況，所以儲蓄了一些食物。

Advertisement

他平常不怎麽下廚，拿菜刀的動作生疏。

就在他一心一意和食物做戰鬥的時候，一個人突然站在他的旁邊。鹿栖愣了一下，拿着菜刀的手不知覺地用力。

季青臨說：“我來吧。”

說完，他從鹿栖的手中拿過菜刀。他的動作輕柔流暢，鹿栖本來緊握的菜刀一下子就到了他的手上。鹿栖發覺自己刀被奪走後，毛發悚立。然而不等他避開，季青臨拿起刀，就幹脆利落地切菜。他的動作太漂亮了，切完洋蔥切肉塊，鹿栖嘴角一抽，自覺讓出廚房。

一個小時後，季青臨端上了兩菜一湯，裝了兩碗飯放到桌子上。

鹿栖很久沒有在家裏看到那麽正規的飯菜了。

季青臨在鹿栖的對面落座，他挺直腰背，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像是小學生來到了不熟悉的叔叔家。

正如鹿栖所說，他明明漂亮不可方物，但是卻絲毫沒有一點氣勢。這樣的人怎麽殺人？鹿栖拿起筷子，有點懷疑電視上的新聞是不是出錯了。

“我的名字叫做季青臨。”季青臨頗有禮貌地介紹自己。

鹿栖：“……”還真的就是你。

季青臨的雙手手指扭在一起，惴惴不安地看着鹿栖：“謝謝你救了我……然後，我真的不是殺人犯。”他也聽到了新聞上的話。

鹿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洋蔥炒肉，嘗了一口。

他對他是殺人犯的事情不置可否，讓他震驚的反而是入口的菜肴味道。

很好吃！怎麽回事！

“我真的沒有殺我的父母。”季青臨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指，他的聲音呢喃地相似重複句子。

為了避免又看到剛才的新聞，鹿栖換了一個節目，電視上在播放電影。忽然之間，電影被停下來，插播了新聞。

“市民們請注意，目前太連區出現了了一位通緝犯季青臨，有市民反映，近日來有看到季青臨在附近的蹤跡。”

“嫌疑犯季青臨，疑是被家庭暴力後，作出反抗行為，殺死了自己的父母。”

過了一段時間，記者把附近鄰居都采訪了，出現在鏡頭前面的鄰居，相信了犯人就是鄰居的小孩，于是紛紛提供佐證。

“是的，他從小就被虐待。”

“還小的時候甚至被關進過籠子裏。”

“不過孩子很聽話，不哭不鬧，所以很久以後才有人發現不對勁。”

鹿栖擡起頭，季青臨正在看着電視，面無表情。

他看着電視，臉上既沒有傷心悲憤，也沒有害怕，所有的情緒在這張臉上清空，仿佛他真的是一個人偶一樣。

鹿栖站起來，将電視關掉。

季青臨一下子就醒了過來，他擡頭看着鹿栖，眨巴眨巴眼睛。

鹿栖走到他的面前。

季青臨意圖解釋：“嗯，他們說的是真的，但是我真的沒有殺……”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鹿栖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筷子，塞進了他的手裏。

鹿栖問他：“你想要殺我嗎？”

好問題。

季青臨征住，随後搖頭。

“那就吃完再說吧。”鹿栖說。

“謝謝。”他笑了。

兩人沉默地把飯菜吃完了，事後，鹿栖收拾碗筷。等他洗完碗，回頭的時候，季青臨早就在沙發上端端正正坐着，時不時轉頭，偷偷摸摸瞄他一眼。

鹿栖抓到他偷窺自己好幾次了。

将手擦幹淨，鹿栖轉身，他順手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飲料給客人。

季青臨看着他。

鹿栖告訴他：“我不會報警的，你現在也沒有大礙了，可以離開了。”

季青臨搖頭：“現在外面在通緝我，如果我跑出去了，我一定會被抓到的。”

“你不是說自己不是犯人嗎？”鹿栖一如既往的冷漠，“去找警察吧，找專業人士幫你解決問題。”

季青臨低下眼睛，長長的眼睫毛翹了一下：“是游戲。”

他的話讓鹿栖打起了精神。

“我的父母是死在了游戲裏面。”季青臨的聲音變得低沉，燈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睫毛影子擋住了下眼睑。“死的時候，屋子裏面只有我們，我無法解釋。諾亞方舟游戲。”

“果然是你！”鹿栖指着他。

他一直緘口不提，鹿栖差點就以為自己在游戲空間中見到的人不是他了。

季青臨笑吟吟，他伸出食指，跟鹿栖的手指對戳了一下。

鹿栖皺眉，拿開手指。

“你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季青臨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因為耍小心思，他的臉開始變燙。

隐藏起來，凝視獵物，眼睛不要挪開，露出溫柔的表情。

“死在游戲裏面的人，回到了現實身體也會死掉。”季青臨表示，“這就是我父母的死因。我不能被抓到，因為一旦我被困起來，游戲領域展開，可能會有許多怪物趁機全部湧進來。我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對付那麽多怪物的。我不想死。”

“哦。”鹿栖冷血本人，“那我不建議你去自首了。”但是你也不能賴在我的家啊，誰知道你說的話是真的假的，他又不是無知少年，怎麽會輕易相信一個可疑陌生人的話。

季青臨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

鹿栖嘆氣：“你給我穿上褲子先。”

一個只穿着一件襯衣的男人坐在沙發上，鹿栖的眼睛已經很久沒有低下去過，就怕看到太多不該看到的東西。

“我沒有褲子。”連衣服都不是他的。

鹿栖嘆氣，然後跑進自己的房間，季青臨跟在他的後面。在鹿栖背對着自己的時候，季青臨雙手抱胸，凝視着面前人。

鹿栖很敏銳，季青臨的眼神一在他的身上停留時間過久，他立刻就會轉過頭。

季青臨也沒有避開的想法，當他和鹿栖對上眼睛的時候，立刻就溫順地笑了笑。

鹿栖找到了一套寬松的運動裝，遞給季青臨。

“謝謝。”拿到衣服，季青臨當場就穿上褲子，幹脆利落地把襯衣給脫下。

鹿栖被他堵住了離開的道路，只能眼睜睜地站在原地，看他換上衣服。季青臨的身體一看就是鍛煉過的身體，腹肌緊實。

季青臨穿上衣的時候，不小心卡到了腦袋，他用力拽下衣服，順手把頭發撥出來。

鹿栖看着他的動作，眼睛忍不住跟着他的動作走。

他雖然是冷血動物，但是也懂得欣賞美。

季青臨換上衣服以後，一屁股坐在床上，對着鹿栖眨眼睛。

莫非這就是美人計？

季青臨問：“我可以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嗎？等情況好一些，我一定會離開的。我在你家，可以幫忙做飯和收拾屋子，如果你讨厭我，我可以把自己藏起來，你絕對不會看到我。”

鹿栖開口：“你不和我做交易嗎？”

“怎麽說？”季青臨問。

鹿栖教他：“你可以跟我說，因為你之前在游戲空間救過我，所以要求我也幫你一次，這樣我們就兩空了。”

季青臨笑了一下：“但是你把我救回家，不就兩空了嗎？”

他沒有要用那件事情威脅鹿栖的意思。

鹿栖瞠目結舌，他好像遇到了奇怪的人。

季青臨的□□叉在一起，露出落寞的神情。他說：“如果你堅持，我等會就走。”

“我……”鹿栖做了一個決定。

【請玩家鹿栖遵循人設，救助小狗，否則的話，執行死亡懲罰】

冷冰冰的機器音出現在鹿栖的腦海。

鹿栖的話語停住。

這個系統是真的沒有問題嗎？

季青臨笑眯眯地等待他宣判自己的去留。

“随便你。”鹿栖站起來，有點無奈地開口，“不過稍微等一下。”

“嗯？”季青臨歪頭看他。

鹿栖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舉起手，手裏拿起一本書。

【姓名：季青臨】

【身高：187cm】

【性別：男】

【種族：*&*……】

【攻擊：&（……】

【防禦……

*&*%&……$65467

鹿栖瞪大眼睛，宇宙圖書館好像出問題了，頁面上出現了無數的亂碼，到了最後，頁面上只剩下一個訊息。

【季青臨】

【季青臨】

【季青臨】

……

頁面上寫滿了他的名字，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了。

季青臨擺着一張單純無知的臉，眨着眼睛看鹿栖。

“怎麽了嗎？”他問。

鹿栖收起書本，盡量不表露自己的情緒。他說：“沒有什麽。”

除了鹿栖外，其餘的人是看不見宇宙圖書館的。

“你要暫時住下來嗎？”鹿栖問他。

“可以嗎？”季青臨一臉驚喜，“我想要留下來！”

“那麽我去給你收拾房間。”鹿栖站起來。

“謝謝！”季青臨站起來，跟在鹿栖的身後。他就像是流落街頭的小狗，終于被人帶回家一樣，興高采烈地搖着尾巴。

鹿栖轉頭，看着比自己高的人，露出警惕的神情。

季青臨無視了他的警備的眼神，笑得又傻又白又甜。

說是沒有什麽，但是季青臨是個奇怪的人物，這是不用懷疑的。鹿栖天性多疑，他不會輕易相信季青臨的話。

季青臨似乎知道他的不安，他從房間的門口拔下鑰匙，放到鹿栖的手掌心之中。

“你可以把門從外面鎖上，鑰匙藏好來，這樣，我就不能對你形成任何威脅了。”他低下眼睑，說話的語氣很溫柔。

鹿栖毫不客氣地收下鑰匙。

“好的。”他也正有此意。

他的毫不掩飾，讓季青臨笑了出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鹿栖看着季青臨進到房間裏面去，迅速用鑰匙将門鎖住。如果可以，他還想要用沙發堵住門口。不過他之前收拾房間的時候，把所以的利器都拿出來了，門也反鎖了，估計那人也沒有這個本事。

鹿栖回房間，順便把自己的房門也緊鎖了。

好的，搞定，可以安心睡覺了。

睡之前，鹿栖一如既往吃了藥，然後很快就睡着了。

夜深人靜，房門緊鎖。

窗戶打開了一個縫隙，吹進了風，刮起了窗簾。

門緊鎖了，但是窗戶并沒有。只是鹿栖住在20樓，所以他覺得不會出事。

今天暴雨，風暴來臨，一條縫隙，就讓窗簾狂吹起來，發出振動的的聲音。

鹿栖不知道，他吃下藥後，安心地睡着了。

窗簾吹過床邊，擋住了鹿栖的身影，當風停了以後，床邊突然就坐了一個人。

季青臨悠閑自得地坐在床的邊緣，黑發垂落到柔軟的床單上。他坐在那裏，收斂起所有的表情，靜靜地望着鹿栖，黑色的眼珠子嘀咕轉了一下。

黑夜之中，他的眼眸依舊看得一清二楚。

狂風暴雨，某一座高山，出現了一具屍體。

如果有人路過，會吓一跳，因為屍體上的臉，跟電視上的殺人犯季青臨長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