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合作

第22章 合作

白色的紙，黑色的筆。

小孩用稚嫩的筆觸畫着可怕的圖畫。

深不見出口的隧道，穿着軍服的骷髅，倒在血泊中的人，染血的刀。

少年的手握着筆，趴在地板上，他戴着一副眼鏡，沒有度數的眼鏡片下是一雙冷漠的眼睛。

“讨厭，小露西，你為什麽又畫這種可怕的畫？”旁邊傳來女人高三度的聲音。

鹿栖一愣，随後轉頭。

他在女人的眼裏看到自己的模樣，他看起來好小。

“媽媽。”他開口，瞳孔震蕩，“快跑，世界末日要來了。”

“咳咳。”鹿栖半夜從夢中醒來，他習以為常，拿起放在一旁的藥罐，毫不猶豫地倒出三顆，然後扔進嘴巴裏面去。他永遠在床頭放一罐藥和一罐沒有開過的礦泉水。

又做可怕的夢了。

他的媽媽已經死了，他不必再在夢裏呼喚她的名字了。

鹿栖擦了擦額頭的汗。

風吹動窗簾，朝他襲擊而來。

鹿栖嘆氣，然後下地。他去把窗戶關好，阻擋一絲的風雨進來，保護好自己。因為下雨，天空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天空一片漆黑。

但就算鹿栖看不見，他也知道，此時此刻，地球外有一片黑漆漆的未知恐怖領域。

Advertisement

拉上窗簾，鹿栖回到床上。

空調的風持續灌進來，他坐在黑暗中，盡量恢複平緩的呼吸。

媽媽。

他突然想到游戲中的那個林柳，她一點都不像他真正的媽媽。

真正的林柳，是一個冷血無情到可怕的地步。世界末日，最早的時候，這個詞并不是鹿栖說出口的是，而是林柳。林柳總是若有若無地提起，自己曾經屬于一個組織。一個阻止世界末日的組織，并且她總是說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當鹿栖覺得她有瘋了的可能，林柳又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正常。

為了迎接所謂的世界末日，林柳從小就讓他們兄弟學習，學習很多的東西，鍛煉身體。

鹿栖就是在這個過程崩潰的，因為他覺得，他原本就亂哄哄的腦袋，要因為她母親反常的行為而變得更加混亂了。

“你若不願意，可以退開。”林柳不論什麽時候，都是這麽冷酷，就算對象是自己的兒子。

“好啊，我走。”鹿栖還記得自己拖着行李箱離開那天的風景。

樹木刮着，天地變成像是他眼眸一樣的灰色。

這一走就是一年多，他再接到父母的消息，就是警察打來的，說他父母遇到車禍的電話。

一切都毫無預兆。

鹿栖清一下喉嚨，想要冷靜下來。

他拿起手機，看一下時間，卻發現了一條未讀信息。

信息來自學生會的同學。

他說：之前你是不是在找周維，前幾天他逛街，被樓頂跳樓自殺的女人砸到，兩人送醫院救治無效，死亡了。砸到他的女人似乎是因為欠債上億，走投無路才自殺的，叫做上官月。

鹿栖愣住。

你要活着，就必須完成任務，活着從游戲裏出來。

兩個條件，缺一不可。

他們的任務需要殺死BOSS，但是BOSS被鹿栖擊殺了。

鹿栖捧着手機，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他細碎的劉海飄落到他的眼前，死亡的感覺從來都沒有那麽清晰過。

第二天一大早，季青臨就聽到了門口傳來了開鎖的聲音，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他還沒有完全看清楚面前的景物，一個人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坐在自己的床邊，低頭看他。

鹿栖睡覺的時候穿着短袖短褲的睡褲，季青臨放在被子外的手觸碰到他裸/露在外的大腿肌膚。鹿栖毫不在意，他看着季青臨。

他一點都不熟悉這個陌生人。

季青臨迷迷糊糊，人畜無害。

鹿栖經常有能随時掐死他的自信，但是這種時候，他就會想起季青臨從天而降，一刀砍死一只怪物的那一幕。

人不可貌相。

“我在想。”鹿栖開口。

“嗯。”季青臨的眼睛合上去，準備重新睡着。鹿栖見狀，突然伸出手，掐住他的臉。

季青臨的身體不胖，但是臉頰上的肉還挺飽滿，捏起來手感不錯。

“醒醒，我有事情要問你。”鹿栖其實半夜醒來就沒有睡下去過，他特意等到天亮了再來找季青臨。

“我醒了，沒有睡。”季青臨搖了搖腦袋。

鹿栖發現他長相挺聰明，但是行為挺蠢。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這個人看起來不止一次進去游戲了，應該可以為他解答問題，“在我進入的游戲裏面，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兩個人，我們需要完成的任務不一樣。但是我可能在完成自己的任務同時，還把他們的任務做了，于是他們就死了。”

“嗯嗯，是會這樣，因為他們并沒有達到可以逃出來的條件。”季青臨醒了，他睜着眼睛看鹿栖，雙眼中蘊含着意味深長的情緒，“贏家不會有太多，有時候，為了讓自己成為贏家，只能讓其他人輸。而在那個游戲中輸了的人，自然只能消失了。”

“不對，我沒有錯。”鹿栖是這麽覺得的，“那已經是游戲前結束的最後一秒了。”如果他沒有做到，他們也不會做到，因為時間結束了。

“那你還有什麽問題？”

“為什麽？”他們那時候完全不慌張？也不冒出來？

季青臨望着面前的學生，他看過太多在這個游戲裏面或者外面崩潰的人了。道德感越高的人，越容易崩壞。

“不知道。”他撒了一個自己覺得是善意的謊言。

鹿栖放開手，然後繼續盯着季青臨。

季青臨從對話中抽離出來，才發現自己被他盯着，白皙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他沒有太多機會和別人交流，他以前的生活就是工作和休息。

鹿栖認真地看着他，說：“說起來，你好像挺厲害的。”

季青臨動了動被子，将自己的臉擋住，只剩下一雙眼睛露出被子外面，看着鹿栖。

鹿栖問他：“我們要不要組隊試試？”

季青臨驚訝。

他的表情毫無掩飾，鹿栖一看就知道他吓一跳。

“我是游戲的新手，你是有經驗的人，我覺得你可以幫助我。”鹿栖想要做交易，“相對應的，我可以繼續讓你藏在我的家，給你提供住所和食物。”

季青臨的臉紅撲撲。

鹿栖等着他的答案。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要和我組隊。”季青臨小聲說。

鹿栖推了一下眼鏡：“因為你很弱嗎？”

“因為我不讨人喜歡。”季青臨說得很傷心。

“目前我覺得還好。”

季青臨在空調房裏，感到手心出汗，他緊張地舔了一下嘴唇。

鹿栖在等他的回答。

“好啊，但是除了住所和食物，我還需要一樣東西。”

“什麽？”

“我需要一些裙子。”季青臨說實話。

鹿栖無辜地眨了一下眼睛。

季青臨說：“我在游戲中的設定，生命值會比其他人掉得多，穿裙子可以恢複生命值。”

“晚點把尺碼給我，我去附近買回來。”鹿栖一口答應，随後拿起被子，蓋他的頭上去。

季青臨一動不動。

晚一些，鹿栖冒着大雨跑出去，買回來了一大袋裙子。

季青臨一一試了個遍，主要看方不方便活動。

鹿栖坐在沙發上，像是霸道總裁一樣，看着他試了一件又一件的裙子。雖然季青臨高了一些，但是勝在臉漂亮，肩膀不會太寬，穿上女裝毫無違和感。

“你真漂亮。”鹿栖随口誇了一句。

“我嗎？”季青臨受寵若驚。

“屋子裏還有第三個人嗎？”鹿栖用嘲諷的語氣回答他的話。他才是真的不讨人喜歡的人，因為不會好好說話。

季青臨的手搭沙發上，笑着看鹿栖。

鹿栖轉頭，對上他的眼睛。

“從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長得漂亮。”季青臨笑得合上了眼睛。

騙鬼呢。

鹿栖的态度很不屑。

周末一晃而過，轉眼就要上學了。

某一天，鹿栖被老師拜托去一個地方取一些資料。在出門之前，他突然有一種很強的預感，游戲似乎要朝他迎來了。于是他打電話，聯系了季青臨。

兩人一起出發，上了前往目的地的地鐵。

車廂裏面只有兩個人，陰冷的風掠過車廂。

【游戲領域展開】

【游戲玩家進入】

【怪物進入】

【游戲生成中】

【無限的如月車站】

鹿栖和季青臨坐在一起，望着黑暗的隧道，他此時還不知道，過不了多久，這一個地方會被血徹底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