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剩下的人

第96章 剩下的人

“你都跑哪裏去了？一出事, 我立刻就聯系你，結果你的手機一直不通。我跑去你家那邊，發現你家早就被怪物踩塌了。”秦諸勾着沈适侑的肩膀, 絮絮叨叨。

“怎麽？你以為我死了？”沈适侑笑着看秦諸。

秦諸一向為了工作, 穿着土裏土氣的衣服, 現在沒有了工作, 他就穿回簡單的T恤和短褲, 邋遢的打扮和精英的面龐并不切合。

沈适侑伸出手, 從他的背後提了一下他的衣服領口。

“別碰, 問你正經話，你跑哪裏去了？沒有發生什麽事吧？”秦諸不耐煩了。

看着兩人吵吵鬧鬧的樣子, 賴莎莎翻白眼, 她說：“我還要事情要去處理，秦諸你帶沈适侑去休息吧。”

秦諸朝她點頭。

賴莎莎幹脆離開了。

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秦諸望向沈适侑。

“沒有發生什麽, 我就是被警察抓了。”沈适侑淡定地聳肩。

秦諸眼神驚悚地看着他。

“因為我接觸過季青臨。”沈适侑不和他打啞謎, 能直接說的話都直接說

“那……我也接觸過季青臨啊。”秦諸覺得奇怪，“為什麽只抓你, 不抓我？”

沈适侑嘆氣：“你想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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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諸搖頭。

沈适侑以為這件事情就完了。

秦諸在他放松精神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句：“你有點不對勁。”

沈适侑的腳步停頓。

“發生了什麽？”秦諸和他之間的交流一向明朗幹脆, 兩人說話從來不會拐來拐去。這就是他們能長久合作下去的基礎。

這一次，和往常都不一樣, 沈适侑苦笑, 随後快步走，逃避秦諸的問題。

秦諸仍舊想追問。

見狀, 沈适侑突然撞過去，随後攬住秦諸的肩膀。

他比秦諸強壯，秦諸被他用力撞過來, 往前踉跄了一步。

你有病啊！

當秦諸想要對沈适侑生氣的時候，沈适侑笑嘻嘻地掐着他的臉頰。

秦諸想，算了，這一次就放過他吧。

兩人互相搭着肩膀，快快樂樂地走着，前方的大路黑暗又狹窄。

“老大……”摘下呼吸器，瘦骨嶙峋的吳良德慢慢地看向鹿栖，就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光是做一個動作就需要耗費所有的力氣。

鹿栖走過去，結果他的呼吸器，放在他的鼻子旁邊，好讓他随時都可以呼吸到氧氣。

鹿栖靜默，看着吳良德。

吳良德喘着氣。

“你記起來了？”鹿栖重新拉過椅子，在吳良德的旁邊坐下。

吳良德狠狠地點了一個頭：“流星光輝……死了，所以他的能力消失，我取回了回溯的能力……我想起來了。”

鹿栖不是一個喜歡敘舊扯淡的人，他想要趕緊從吳良德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吳良德顯然和他不一樣，他又很多想說的：“你死了之後，我……沈适侑……參加了最後的游戲副本。”

在上一個時空，鹿栖死了之後，還剩下四名玩家，其中兩個就是夜光卑斯的人。

“你……到底去哪裏了？”吳良德還記得，在進入最後游戲副本的時候，他和沈适侑滿心期待着鹿栖的到來，結果來的是周逸陽，還有一個不知名的人。然後，就沒有其他人了。“季青臨……在最後的副本獎勵中得到了噬神者，随後，他虐殺了我們。”

當想起了一切，吳良德就不能繼續用當初那種單純無邪的眼光看待季青臨。他坦然承認，在那種游戲裏面，不是你殺別人，就是別人殺你，像夜光卑斯這種互相幫助的是少數，他明白那個游戲的本質。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對季青臨最後的表現感到毛骨悚然。

你們只能活一個人。

當系統宣布這個規則的一瞬間，這個世界上誕生了最可怕的怪物。

當然，最後他贏了，所以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神。

“老大，勝利的關鍵在周逸陽的手中。”吳良德感到自己呼吸變得急促，他害怕自己再也不能說話了，于是趕緊把重要的信息告訴鹿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季青臨的能力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以匹敵，如果想要贏他，只能用他的力量打敗他。

“我想要問你的不止這個問題。”鹿栖發現吳良德确實快不行了。

“只要你贏了季青臨，那些人就會給你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老大……你只需要說，你想要這個世界活下來，到時候……我們自然會再相見。”吳良德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了。

鹿栖沉默，随後他問：“季青臨會怎麽樣？”

“季青臨已經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如果你真的那麽許願，我們都會沒有事，但是季青臨……會完全消失。” 吳良德老實告訴他。

鹿栖靜默地看了一會吳良德。

吳良德的心髒莫名地劇烈跳動了一下。

鹿栖的眼神，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你會怎麽做？你會抛棄這個世界，選擇季青臨嗎？但如果你選擇了季青臨，活下來的人也只能有他，你是不可能存在的。因為從客觀的角度來說，我們已經死了，沒有複活的可能性。

“謝謝你，德德，好好休息吧。”鹿栖如是說。

吳良德有些絕望地看着鹿栖。

老大，你總是能做出正确的選擇，我真希望你這一次也是。

或者，你是在猶豫嗎？那麽你的動作要快點了，風雨欲來。

吳良德感到了疲憊，合上了眼睛。

鹿栖看着吳良德還有呼吸，這才安心地離開。當他打開門的時候，發現外面有人。站在外面的人看到了他，連忙解釋：“我是醫生，專門負責看顧吳先生的。放心吧，我只是慣例守在外面，絕對沒有鬼鬼祟祟做不好的事情。”

鹿栖瞄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一方面表示打招呼，一方面表示自己相信他的話。

醫生摸了摸後腦勺，最後也跟着點了一下頭。

鹿栖很快就離開了。

鹿栖徑直去找沈适侑他們，當他趕到的時候，秦諸正在陪沈适侑吃東西，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看起來氛圍不錯，旁觀者根本就不想去打擾他們。鹿栖也确實沒有過去，他從屋子裏面找到了一包煙，随後去了一個有排風扇的房間，開始抽煙。

他戒煙戒酒很久了，但是現在實在是忍不住抽上一根。

“咳咳。”太久不吸煙，一吸煙就會被嗆到，鹿栖的眼角滲出淚水，有點無奈地看着在自己的指尖燃燒的煙頭。

此局難破。

季青臨，你可真叫人為難。

為難或者不為難，這都不是現在的冷面無情的季青臨要考慮的事情。

地下室內，安靜的地方沉寂如停屍場，熱鬧的地方……因為這裏的氣氛太僵硬，想要聊天的人也不敢太造作，于是湊成一對，發出了如同蚊子糾纏的聲音。

“你不對勁。”

“我哪裏不對勁？”

“你今天從出現在我面前到現在，都很不對勁。”

“我剛被放出來。”

“你又不是犯事，被關進監獄。”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被關進監獄？”

秦諸大大地嘆了一口氣。他太明白沈适侑這個人了，他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上心思深沉，如果不是他自己想要說的話，他是套不出來的。認識到了現實，秦諸不再追問，他拍了拍沈适侑的肩膀，準備離開。

沈适侑看他要走，下意識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

“什麽事？”秦諸都站起來了。

秦諸苦笑：“如果有一天你給我上墳，我想要收到玫瑰花。”

“你要是死了，你覺得我還活着嗎？”秦諸冷笑。

“沒有想到啊，你愛我至深，如果我死了，會想要跟我一起去。”沈适侑開玩笑。

秦諸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你太看得起我了，如果你死了，我只會死在你的前面。”

沈适侑笑了笑。

“愛說不說，不說我要去忙了。”秦諸想要去拉開他的手。

沈适侑察覺到他的意圖，更加不願意放手了。

秦諸準備用膝蓋痛擊他的面部。

沈适侑盯着他。

秦諸收腳了，然後有點無奈地蹲下去，陪在他的身邊。

沈适侑笑了。

秦諸沒有再追問他，也不離開了，只是靜靜坐在他的旁邊。

吳良德躺在病房裏面，靜靜呼吸着。

預言的能力讓他看到了未來的某一天的場面。

吳良德突然用力捶打床板，意圖吸引再外面的人都注意。

一直守在外面的醫生聽到了聲音，打開門趕了進來。醫生進去的時候，發現吳良德摘下了呼吸器，他竭盡全力，大聲呼喊：“老大！你不可以許下那個願望！！這一切是恐懼的無底洞！！”

【玩家注意】

系統在還活着的所有地球人的腦海中輕聲細語。

【黑暗來襲】

“哈？什麽？”在黑暗的小屋子抽煙的鹿栖，看着眼前的黑暗。

他進來這個房間的時候，這裏就是黑漆漆一片，他完全感受不到什麽黑暗來襲。

雖說如此，鹿栖也感受到了威脅。

一陣陰冷的風吹過，外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巡邏。

鹿栖緊繃神經，随時準備反擊。

那股陰冷的風持續在他的門外。

鹿栖不敢随便亂動。

“啊！”

“啊啊啊啊！”

黑暗中傳來了許多人的驚恐尖叫聲。

黑暗中，有一雙手，一個一個把活着的玩家抓走。

那只手探到了沈适侑的旁邊，沈适侑渾身一激靈，忘記了動作。

“尼瑪！”秦諸感覺得到那只手要把沈适侑抓走，而且沈适侑還沒有反應，他下意識伸出手，将沈适侑推走。

“秦諸！”沈适侑被吓到了。

“我沒有事。”秦諸在推開沈适侑後，自己也立刻閃開。

黑暗中，依舊有神秘生物存在，在想要捕捉他們。

秦諸皺眉，随後他開始跑起來。

當他動起來的時候，那些東西就知道哪裏有人了，它們向他奔跑而去。

“秦諸！小心！”沈适侑連忙從地板上爬起來，依照他的經驗，他可以感知到秦諸現在有危險。

秦諸也是有充足通關經驗的人，他在聽到系統的提示後，基本上就猜到了關鍵點。他跑到牆壁上，找到了燈燈開關按鈕，按了下去。

瞬間，光亮充滿了屋子。

眼前的一切變得明朗。

“卧槽！”秦諸和沈适侑異口同聲。

他們很難不驚訝，在黑暗到來之前，屋子裏面基本上坐滿了人，現在，這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兩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想到了一件事情。

“德德！”

秦諸手忙腳亂，在屋子裏面找到了兩枚手電筒，他和沈适侑打着手電筒，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走廊一片黑暗，沒有一點的聲音。

他們兩個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吳良德的房間。

“德德，你沒有事吧！”他們喊着，随後腳步頓住。

房間裏面有光，鹿栖在屋子裏面，他的手裏拿着一部手機，病床上空蕩蕩。

鹿栖沒有遇到什麽怪物，他是在黑暗來襲後，徑直地來到這個房間的。他來到的時候，病房裏面早就沒有人了，只留下了一部手機，而且上面是錄音的狀态。

“德德……”沈适侑和秦諸不敢相信吳良德消失了。

鹿栖将錄音的按鈕停掉，随後播放錄音。

現在整個世界就是一個副本，他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把整個副本當成他之前玩的其中一個游戲，找到線索，破除謎題。

“嘶……”手機那頭傳來了一陣吵雜的聲音。

沈适侑、秦諸和鹿栖，一起聽着吳良德最後留下的線索。

“老大……求求你，不要許下那個願望……不要讓悲劇重演……你一定要想清楚……老大，真的不可以……”

之後，手機又恢複了忙音。

“什麽意思？”秦諸傻了。

“德德說的老大是誰？”沈适侑顯然也不明白吳良德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鹿栖靜默，最後收起手機。

“我也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鹿栖沒有說謊。

他至今仍然不知道，吳良德讓他不要許下的願望是什麽？

吳良德究竟是看到了什麽樣的未來，才會發出那麽絕望的聲音。

【玩家注意】

【坍塌預警】

系統又再次和他們發送通知。

三人對視一眼，随後立刻拔腿就跑。

“電梯！快點！”鹿栖喊了一聲，随後跑向唯一一條可以逃出地下室的路。

“等等，莎莎呢？”秦諸回頭，仍有留念。

沈适侑的心腸比他狠許多，在燈亮後，他早就接受賴莎莎已經死掉的事實了。他拖着秦諸，和鹿栖一起跑向電梯。

三人進了電梯，立刻按下往上的按鈕。

電梯合上之前，一股冷風突然灌了進來，不遠處傳來了崩塌的聲音。

“快點！快點！”沈适侑着急地按下關閉的按鈕。

千鈞一發，電梯門關上了，随後，快速地往上升。

“叮。”一樓到了。

“嘭。”電梯劇烈地搖晃了一下。

“快跑！”三人在門開的一瞬間，不顧形象地撲了出去。在他們全部摔倒在地板上的時候，電梯掉了下去。

秦諸松了一口氣。

可惜的是，這口氣還沒有完全吐出來，從他們的頭頂上，掉下了一塊東西。

“要塌的不止地下室！是整間醫院！”鹿栖明白了。

三個人不顧自己現在有多狼狽，總而言之，趕緊爬起來，急急忙忙往門口沖過去。

當他們跑出去後，醫院一棟樓立刻傾倒。

“我是跑不動了。”眼看樓就要倒下來，秦諸有點絕望了。

沈适侑心提起來。

鹿栖是三個人之中最淡定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自己不會在現在死。

吳良德預言，讓他不要許什麽願望。

問題是，他現在什麽想法都沒有，而且也沒有贏得這個游戲，能許什麽願望。綜上所述，倒推過來，就是他在想到那個願望之前，都不會出事。

和他的淡定不同，沈适侑和秦諸吓到魂飛魄散。

樓搖搖晃晃，晃了好幾下，在把秦諸晃得快要就地猝死之前，他往三人的後面倒了下去。

“敲！”秦諸腳軟，直接坐在地板上。

“季青臨！”沈适侑也要被搞瘋了。

鹿栖雙手抱胸，眯着眼睛望着天空。

黑洞越來越大，基本上要吞噬半個天空了。

“你們還活着啊。”一道聲音響起。

三人看向聲音所在的地方。

一張不怎麽熟悉，但是确實不能說是陌生的臉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你還活着？”沈适侑比他還驚訝。

來人是周逸陽，帶着他那一把武器，以子之矛。

“有了你就方便很多了。”周逸陽笑着看鹿栖，“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現在明顯命更重要。我要抓住你，然後引誘季青臨出來。”

“引誘他出來又能怎麽樣？你能對付他嗎？”鹿栖冷冷地回話。

周逸陽甩了一下以子之矛，随後将武器藏起來。

“不用抓住我，季青臨會出現的。”鹿栖嘆氣。

大家不解地看着他：“你怎麽知道？”

“我和他約好了，7月15日，大連區江岸街道1號咖啡館見。”鹿栖打開手機，看了一下日歷，“還有1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