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臨行前,白岫她将桃肉果脯的四種口味都留下幾斤,放入精美朱紅食盒。走近苗府,守門家仆迎上來,白岫今日沒時間多待,将食盒遞給家仆讓他轉交給苗夫人。
返回廟前,還有一輛略空餘的板車,上面還放着三個朱紅食盒和兩筐果脯。另外七輛車上,滿滿當當放了幾筐果脯,幾筐蔬菜,幾筐紅薯豆子等,碧玉般青菜的葉子從筐子溢出來。他們這趟出門,除了賣果脯,還會賣點蔬菜增加收入。板車上坐着小媳婦和小孩子。
“岫岫!”小媳婦們招呼道。
“白姐姐!”小孩子脆甜的喊到。
板車後村民經過一個暑天打理果樹,皮膚黝黑發亮,穿着粗簡,跟灰撲撲的板車相得益彰。
“岫岫,就等你了。”張晨道。
胡宜指着空出板車道:“這輛歸你和流意。”白岫覺得叫白姑娘,流公子太過生疏,囑咐他們以後就直呼其名。
白岫上前坐上的板車,意思很明顯,流意拉板車,她坐板車。
流意今日穿着一身青藍大袖錦袍,頭戴玉冠,風流肆意。站在村民堆裏,就像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天潢貴胄,一個底層勞動人民。他僵黑着臉看向白岫道:“我走路去。”
張晨看眼板車上的果脯道:“走路的話,恐怕拿不了這麽多東西。”
白岫跳下板車,拍拍身上的灰塵,道:“你坐上來,我拉你走。”
村民···
白岫個子中等,身材小巧,看上去瘦瘦弱弱。
流意仍然老大不情願,堅定道:“我走路。”
白岫知道流意嫌棄這些東西,心裏別扭,于是道:“要不你呆在村裏。你想吃什麽,回來我給你帶上。”這些天,流意算賬辛苦了,他看不上小錢,白岫就拿其他東西彌補。
流意走到板車前,微微擡起屁股,坐上去道:“算了,你拉我吧。”
村民用那種隐晦的譴責的眼神看向流意,流意眼中嗤笑,白岫是土地神,力大無窮拖個板車對她而言簡單輕松。
衆人拉着板車往雲舟城走,中途休息了兩次。漢子們那布巾擦擦汗濕的額角和臉頰。
白岫臉上白白淨淨,并未因勞累而出汗。
一個小媳婦打趣道:“岫岫抵得上你們所有的男子,你看人家,走了一路臉不紅氣不喘。”
白岫臉上微驚,她與人到底不同,稍微一比較就能看出來,她笑道:“我寒性體質,不愛出汗。再着我東西少,累雖累但還算能忍。哪像其他哥哥們,拖了一大車的貨物不說,還得加兩個人,能不累麽?”
餘光看到流意坐在板車後,抱着胸,面對着後方的路,白岫從流意的臉上看到了委屈二字。他委屈什麽?難不成沒坐過這種車,覺得丢了大臉。
流意出手闊綽,富可敵國,按理而言,在他生前出行應當是前呼後擁,轎輿奢靡。她跟着流意一起出行,安排的都是精致的轎輿,或者奢華的馬車。由奢入儉難,突然讓他坐灰撲撲的板車上,有種海鮮鮑魚變成清湯野菜的落差。
白岫的心微微一緊,走到流意身前道:“要不剩下的路程,你走路去吧。”
流意額角青筋跳動兩下,走下馬車,站在白岫身前,白岫頓感壓迫,流意雙手向下扶住白岫的腰,往板車上一放,白岫口中短促驚呼:“啊。”
“我拉板車,你坐好。”流意切切的磨着牙齒道,他乃幾千年前,叱咤風雲的魔界至尊,出行的排場盛大奢靡,即便是落魄在榮興村,他也從未委屈過自己。而今日,出行用板車,因為白岫要随大流,不能顯得太過特殊無法用法術。
他不願拉板車,任由白岫拉板車,他坐在車後。時間一久,他卻感覺十分委屈。他一個魔尊居然讓自己喜歡的女人過得這般粗簡,拉板車,用板車,說出去就是個笑話。
白岫臉上微微一個甜笑,道:“謝謝。”
白岫的笑似乎是治愈的良藥,晃動了他的心,暗想,反正無人知道,做點苦力活,也不是不行。
“哼,上城後,我要立刻買輛馬車。”
“都聽你的。”白岫眼睛亮晶晶的充滿笑意。
休息時間結束,大家再次啓程。走了一段時間,來到雲舟城,此時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各路攤販叫賣不絕。
“你等我一會。”說完流意便轉身離開,不多時,趕來一輛馬車。
白岫不禁好笑,還真是說到做到。這輛馬車套了兩頭馬,車身用錦緞罩住。白岫将板車讓給村民,提着三個食盒放到馬車上。馬車內靠牆三面有錦緞鋪成的軟座,淡淡的香味從裏面傳來。
“這花多少錢買的?”白岫問,市場上馬車普通馬車約二十兩銀子,這輛馬車帶雙馬,車架結實,車身精致,應當要個五十兩銀子。
流意不屑道:“一百二十兩。”
白岫掀開車簾:“什麽?你是不是被騙了!”
流意眼皮微蓋,道:“有車坐就成,管那麽長。”馬車行沒有滿意的馬車,他路上攔了一家人的馬車,出高價購了。
板車給了村民用,白岫準備了厚禮,帶着食盒去了秦府和康府,最後去了賀府。她們坐在偏廳,賀夫人看到白岫喜笑顏開:“來就來了,這麽客氣做什麽?”
“若是旁的東西,我也就不送了。這是榮興村今年制得桃肉果脯,有四種口味,跟市面上的味道略有差別,給您嘗嘗鮮。”白岫打開食盒,拿出八分熟的果脯,敬獻給賀夫人。
賀夫人咬了一口,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道:“這味道比書芳果脯的好多了。”
“您要是喜歡,我下次再給您帶點。”白岫道。
“你們店鋪開在哪裏了?”
“今年我們打算先在雲舟城擺攤,明年再盤個店鋪,現在也不知這邊的店鋪盤下來是多少錢,租金又是多少。”白岫略微低落語氣。
賀夫人笑道:“這有何難,我名下正有一間店鋪快到期了,地址就在主街中心位置。不過,地址在書芳果脯鋪的斜對面,不知你嫌棄不嫌棄。”
白岫一聽,還有這樣的好事,她從錢袋裏抽出一百兩銀票:“這太好了。我先給您定金,到期了您到榮興村知會我一聲。”
賀夫人看到一百兩有些吃驚道:“那鋪子一年也就十兩銀子,哪能收你這麽多。”
“無礙,就當以後的租金了,您拿着,我信得過。”白岫道。
賀夫人欣賞白岫不卑不亢,辦事爽利,道:“好,我給你一張字據。”賀夫人起身朝底下的人交代幾句,不多久就送來一張印着紅章的字據。
白岫看也沒看,将它收好。流意微微皺眉,這種文書類的看仔細比較好,萬一有什麽不對,也好及時改過。
賀夫人将白岫的行為看在眼裏,知道白岫這是全心的相信她,心中越發喜歡白岫的爽利道:“過幾日,我這邊辦個賞梅會,不知有時間來嗎?”賀夫人侄子上次冬日宴看上了白岫,一直拖她做媒。最初還覺白岫是孤女,匹配不上。直到她在自家老爺處,得知白岫已繳納稅款,擁有了榮興村的地契。榮興村她去看過,地方雖偏,但地域龐大,聽聞她有千畝桃林,她将這些桃林分給村民種,她收取一層的租子。算下來,一年得有好六七百兩。
她家老爺一年才一百多兩!
現下她看白岫越看越順眼,自然也願意玉成好事。
白岫掩嘴笑道:“榮興村新遷進來許多村民,我是副裏長,庶務忙不過來。”雲舟城隍說了不能去參加,她不敢頂風作案。
賀夫人熱情道:“我這是為你想,愛吃果脯的都是些公子小姐們,你若能帶上些果脯分與他們試吃,他們感興趣了,下次你客源不久多了麽?”
白岫道:“這樣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賀夫人握住白岫的手道:“你租了我的鋪子,你能生意做的好,我的租子才能穩定,怎麽能說是麻煩。”
流意想到上次冬日宴,白岫身邊圍住一群蒼蠅就覺厭煩,這次又來這種事,他更加不耐心提醒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得去城隍廟上個香。”
白岫聽到流意在提醒,一顆因想頂風作案躁動的心平靜下來,道:“我到時候有時間就過來。”
賀夫人道:“好好好。”
白岫從賀夫人府上出來,就往村民擺攤的地方走。遠遠瞧見,胡宜拿着竹簸箕熱情的請路人試吃,路人嘗試的拿起一片,慢慢放到口中,立馬眼睛發亮,包了一斤走。
緊接着圍上幾人試吃,吃過後,無一不買了些走。
白岫看着果脯大賣心情非常不錯。
但另外一個人,心情就很差了。他就是書芳果脯鋪的玉老板,坐在茶樓上,看着胡宜的果脯銷得很好,他眼中憤恨,這小狼崽忘恩負義,竟公然搶他生意。
一人上前問:“要不要去弄他?”
玉老板隐晦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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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岫的馬車靠邊停下,她走到胡宜身旁,拿起一竹簸箕,熱情請路人試吃:“新鮮果脯,不好吃,不要錢,大家快來嘗一嘗。”
一個青衣漢子上前,拿了一塊,吃了下去,笑道:“好吃。”
白岫道:“帶一斤還是兩斤回家?”
話音剛落,青衣漢子臉色巨變,捂住肚子,手上還剩下的半截桃果掉落:“有毒。”
白岫傻眼了,其他路人紛紛好奇的圍上來,正在買果脯的人,立馬不敢要了。已經買了果脯的,猶豫着要退錢。
流意蹲身上前,看到漢子的眼中閃過慌張,搭過漢子的脈,道:“你說有毒?”
白岫見流意有心幫忙,也不多說什麽,站在旁邊看戲。
青衣漢子手腕刺痛:“痛痛痛。”他眼睛一轉,幹脆在地上滾了兩圈:“有毒。”
流意道:“我聞聽銀針可辯毒,我這正好有根銀針。”他森寒的拿出一陣巴掌長的銀針,朝着每個竹簸箕裏捅幾下,銀針沒有變黑。
緊接着,他摁住地上的青衣漢子:“讓我看看你有沒有中毒。他說這果脯有毒,吃下去後,他就喊痛,時間不長,胃裏的毒還未消化完,那麽我現在用銀針紮入他胃裏看看,銀針有無變黑。”
青衣漢子看着冷寒的銀針,巴掌長,掙紮想跑,但身體仿佛定住了,動不了,他吓得連喊痛都不會了。流意解開青衣漢子的衣裳,撩開裏衣,露出肚皮,銀針慢慢刺穿青衣漢子的肚子,血液冒出來。青衣漢子痛的快昏過去。
小小一根銀針如一把刀刃,割開了肚皮,痛得他快昏死過去,就是之前不小心摔折了腿,也沒這般痛。
白岫怕鬧出麻煩,裝模做樣給出一顆藥丸給青衣漢子服下,實際上用法術在給漢子治好了肚子上的傷。那漢子冷汗涔涔,眼淚流了快一盆。
流意放開漢子,拿出銀針給衆人看道:“銀針無黑。”他鳳眸一挑,凝視着漢子的臉問:“你為何污蔑我們。”
白岫冷面道:“報官吧。”
那青衣漢子經此一遭,知道這兩人很不好惹,聽到要報官,慌不疊的磕頭道:“你們果脯好吃,生意好,我見財起意想來訛些錢。兩位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衆人哄笑,指指點點。
白岫道:“念你初犯,這次就算了。”
那青衣漢子抱着腰帶,衣裳不整的跑開了,剛剛銀針紮入腹部的那種痛感,讓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冷戰,他摸摸肚子,那裏的傷口在吃完藥後,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