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大清早,白岫從苗府馬廄裏牽出馬車,這馬車是流意花重金購置,借養在苗府馬廄。
在廟門等了一會,流意披着白露回來,提着滿藍青草回來。榮興村的青草地種上桃樹,而青草移植到山上。
流意傲然的臉上少了冰冷,多了煙火氣。
白岫從青草籃子裏抓了一把青草,塞到馬兒的口中,‘咔擦咔擦’的聲音從馬兒口中傳來。
“這草馬吃了,不會有問題吧?”白岫又抓了一把青草,喂給另一頭馬。
流意略微挑眉:“你現在問是不是晚了點?”
“我就随便問問。”
“沒問題。魔族常年不見光,瘴氣缭繞,大地荒蕪,到處都是冷硬的巨石,這種魔草生命力極強,沾地就能活,在魔族随處可見。”流意捏起一顆魔草,在手指中撚成綠汁:“榮興村不缺水日照充裕,它長得飽滿和青綠,若是在缺水的魔族,碾開後是幹枯的黃粉。”
白岫的眼睛直勾勾的落在流意的手上,思緒飄了很遠:“你怎麽知道這般多。”
流意肩膀僵了僵,故作放松道:“是你知道得太少,得空了多看點正經書。”
白岫臉瞬間崩壞,臉燙道:“那是周奶奶拿過來的。”她房間有好幾本類似《霸道魔尊愛上我》《帝尊的心尖寵》的書,長慶村周衣怕白岫無聊,過來看望時,便會帶些流行的話本子,得空了還說裏面劇情。
一籃子草不知不覺喂完了。流意把草藍放在廟旁,轉身走到白岫身後,輕輕拔出她頭發裏的一根雜草,指尖不規矩的蹭她的耳垂。
白岫如臨大敵的退開點道:“小心些。”
流意眸光陰了三度:“好。”
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流意覺得那些都是胡說八道,偷真比正妻好,那為何人人都想當正妻。這話,就是那些不想負責任的狗東西,拿這些話來搪塞那些傻女人,讓她們誤以為自己比正妻能攏住男人的心。實際上呢,男人偷了一個又一個,只有正妻屹立家中,把持家中財富權力,地位悍然不動。
流意屬于‘偷’那一行列,他有顆當正妻的長遠發展的心,奈何白岫根本不打算給他機會。等修為恢複,魔族安定,他便離開榮興村,再也不見薄情的土地神。
“岫岫,你們要上城啊?”胡宜從家門看招手。
“是呢!有什麽東西要我帶進城裏嗎?”白岫問。
“老何媳婦說,鋪子裏的梅子果脯快沒貨了,讓補點去。你等我抱兩筐過來。”胡宜轉身回房抱了兩筐梅子果脯,杏子果脯,桃肉果脯綁在馬車後。
這一來耽擱不少時間,白岫看看時間道:
“流意,別讓狄老板久等,快趕馬去雲舟城了。”狄深來信,要來看看貨準備得如何了。這是重要的客戶,苗大強在府中安排接待事宜,白岫出門去接。
流意臉頓了頓,走上馬車,捏住車頭的鞭子,揚手‘啪啪’兩聲,兩匹馬吃痛,發出嘶鳴,瘋了似的超前奔跑。
白岫一時沒坐穩,頭磕在車壁上:“哎喲。”
流意心驀然一緊,手上卸了力氣,朝車內問:“撞哪裏了?”
白岫沒心沒肺玩笑道:“撞頭了。你不會是想把我撞傻了,繼承我的榮興村吧?”
流意心道,還能開玩笑,證明沒事。
馬車駛進村口,流意勒停馬車:“籲。”
白岫掀開門簾,朝路上看去。榮興村出村口的路兩邊都是峭壁岩石,道路開在陡壁中間,平時會有細小的石塊掉落,并不礙事。
而今路中間擋了好些拳頭大石頭,阻了他們去路。
“這山體一點都不牢靠,不會哪天跨了吧。”白岫有些憂心道。
“不會,這山體的岩石是整塊,除非是人為用炸藥,否則很安全。”流意下車清開一條路,跳上馬車,繼續行駛。
他們先到兩代果脯鋪子放下了果脯,店裏活計麻利的卸貨。幾個月前,賀夫人的鋪子出來,白岫就将這裏裝修一番,放入了各式各樣的果脯,正式開了果脯店。
送完貨,他們馬不停蹄來到指定的客棧門口,将馬交給小二,去天字一號房找狄深。
快走到門口時,白岫看到狄深的青衣奴仆和另外一個臉生的人站在門口,狄深的房間內有交談聲,白岫與流意避到一旁。
“狄老板,咱們都是好些年的老夥計了,從我首次在雲舟城開店鋪就開始合作。那個時候,我們都年輕好幾歲了。”
白岫心道,這是在攀交情了,她越發好奇這人是誰。
“那時候剛做生意不久,很多都不太清楚。多虧了您從旁指點,才少走了許多彎路。”
“咱們哥兩許久沒在一起吃過飯,今兒哥哥做東,請吃個便飯。”
“今日恐怕不行,我約了旁人。”狄老板道。
“不會是榮興村的人吧?”那聲音聽起來溫厚,卻讓白岫生出不舒服感。
“正是。”狄老板道。
“這,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那人一副很為難的聲音。
“哥哥盡管說。”狄老板道。
“榮興村是有名的亂葬崗,幾年前還是一座荒村,經常鬧鬼,無人敢踏足半步。近一兩年才有人住進去。我知你去是為采購果脯。這事原是你自己的事我也不該多說,但我們既然這麽熟了,我不說又心覺不安。他們村裏的果樹都是拿死人肉做肥料的,因而結出的果子,又大又甜。”那人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把我為你着想和我也很為難表現得淋漓盡致。
白岫都要贊嘆一聲演技好,她靠在後面,耐心聽着,看看狄深怎麽說。
“哈哈···”狄深哈哈笑了兩聲,不以為意道:“哥哥恐怕是被人給騙了。我去年去過榮興村,他們的果園種在靠裏位置,與亂墳隔了好長一段距離。近兩年榮興村有人遷村了後,便不再有人往那扔屍體。幾年前的屍體都成了骨架子,也做不成肥料了呀。”狄深道。
關于榮興村不能扔屍體這件事,還得感謝苗大強,他府上帶來許多家仆,這些人時常關注着外面人來,攔住好幾波預備扔屍體的人後,漸漸大家也不來了。
“我也是擔心你被人給騙了。對了,這是我們今年新開發出來的桃肉果脯,你嘗嘗。”
白岫聽到這裏算是完全明白過來,這是來搞競争的人,具體是誰還沒判斷出來,雲舟城除了書芳果脯鋪子,還有洛枚果脯鋪子等好幾家有實力的果脯鋪子。
“還行,這價格如何?”狄深問。
“二十文一斤。”那人道。
白岫差點我草一句了,這是低價搶市場呀。她不由的将身體稍微前傾了一些,仔細聽起來。
“你有多少斤?”狄深問。
那人道:“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我也不拐彎子,今年恐怕無法合作。我跟榮興村已經簽了協議,付了定金。若我撕毀協議則要賠償好幾倍銀兩。”狄深道。
“若他們交不出貨,也要賠償嗎?”
“正是。”狄深道。
對面一陣沉吟,那人道:“這樣吧,你若看得起哥哥,我們也仿照榮興村的制式,簽一份文書,定下明年的果脯。”
“這時間還早,不用這般着急吧。”狄深道。
“我再給你少二文錢,十八文一斤。我明白苗老爺給您提供的水路旱路的便利,能省下你不少銀子。可我給你的優惠完全能抵得上這些銀錢。”那人道。
白岫心裏微微震驚,這人對狄深的事,了解得很清楚,看來是身邊有人賣了消息。
“你對我了解的真清楚。”狄深用聽不出感情的聲音說道。
“我跟兩代果脯店鋪活計聊了幾嘴,從他們口中知道的。”那人道。
這人在暗示,榮興村的人口風不嚴謹。白岫眼睛轉動一下,立馬否認,不可能!商議的具體的價格,事項都是苗大強和自己親自接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旁人一律不知。
她不信苗大強會出賣榮興村,眼中微閃,不由想到門口青衣奴仆,若說,還有人知道,那便是那位青衣奴仆了。
那人一直往榮興村身上潑髒水,她不由猜出那人的身份。
“我知哥哥對我真心,感激不盡。趕明兒,我親自上門拜訪。”狄深道。
逐客令一下,那人再說了幾句,便離開了,白岫悄悄掃一眼,果然是玉老板,等他們腳步遠走。
“莫方,這次回去後,你不用跟着我了。”狄深語氣重壓着怒。做生意的人,最忌諱身邊有人向外通風報信的。
“我·不是我。”
這是人家處理家事,白岫也不好插手,只等對方處理好再說了。
“你是說,苗老爺和白姑娘故意透露消息給競争對手,讓對方搶自己生意嗎?”狄深嚴厲道:“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他們可能跟旁的人說了···他們···”
“這些日子你跟書芳果脯的玉老板和洛枚果脯的劉老板私下裏接觸不少,你不會以為我都不知道吧。”狄深道:“你做事不當心,房間裏掉落了一封書信,落款是書芳果脯的玉老板。”
“其他事都好說,但你這種偷雞摸狗,胳膊往外拐的行為,我很反感。”
“我行商多年,你以為我靠什麽屹立不倒,靠道德品行。”
白岫臉上淡淡浮現笑,狄深倒是一個儒商,他看中價格品質,更看中合作對象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