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當然，最亢奮不過的得數她身邊的廣志，那小姑娘憤然有上前撕了那家夥的嘴巴的沖動。

林昢險險地拉住她，才沒叫她沖出去鬧出事兒來。

唉，皇後給她一個會些武學功夫的侍女本意應該是用來保護她的，結果居然性子如此不沉穩。

意識到哪裏不對的使臣，趁雷霆之威尚未降臨，趕緊獻寶走人，遂保住了一命。

後面整場宴席都浸在虛假的歡樂中直至結束，但好歹算是沒有發生什麽流血事件，也算件幸事。

但之後皇宮中就隐隐流出鳳星偏轉，喬貴妃命格琪貴之說。

今日林昢照例帶着廣志晃蕩在後宮各處尋找那所謂的什麽妄生珠時，她又發現廣志像一只炸毛的貓，怒火沖天，而且這一次，她都沒來得及拉住她，就讓她沖了出去。

林昢的耳力遠沒有廣志好，但剛才她隐約聽到幾句“類似命不久矣”，“皇後”等字眼，再聯合那小家夥只有在聽到有誰說她家主子不好時才會發癫的舉止，不難猜出她們圍在一起在說些什麽。

唉，林昢有些時候可以理解她們的行為，畢竟壓抑在下面，沒有手機、沒有電腦，可能僅剩的樂子就這點八卦了。

比如林昢剛進宮時，也有不少言論說她撿了天大的好運才能獲封郡主，還得陛下親自撫養。如果有林家女的話，不知道她會不會覺得拿自己家人的性命，去換取一個封號是值得的，而就林昢所覺，她還是早點找到妄生珠，早點回去的好。

個人的力量怎能妄想撼動一個時代呢？況且她沒有蚍蜉撼樹的勇氣。

所以，金窩銀窩還是自己的狗窩舒服吧。

林昢本着堵不如疏的原則，任由她們說去了，但是這個時候她又不打算阻攔廣志。行為處事人各有一套自己的法則，只要不犯大錯，林昢還是不想幹涉別人的。況且，之前說自己，自己不甚在意，那自然由那些話去了。現在說的并非自己，她不能慷他人之慨，不是嗎？

但林昢再定睛一看，發現裏面有些人衣服制式一看就不是宮女服制，那她可就得拉住她了。現在廣志身邊可沒有皇後，這個聽着名頭大的主來撐着腰了。要招惹了哪宮的娘娘，自己也未必保的下她來啊。

那位被頂撞了的小主顯然不高興極了，“你是哪宮的奴才，如此不合規矩？竟敢插主子的話了？來人，掌她的嘴。”

廣志小可愛的戰鬥力非常之強，當林昢跑到時，在場的丫鬟奴婢們基本都被悉數撂倒完了。

林昢，“……”

很好，惡人都先做了，那她現在再做好人也無濟于事，幹脆壞事做到底吧。

于是林昢一到開口，“你們這些人還有沒有禮法規矩，連皇後娘娘都敢诋毀非議？說些閑話也就罷了，連娘娘身邊的人也敢打傷？”

廣志好歹聰明了一回，知道抱着肚子蹲在地上做痛苦狀配合她演戲了。

這群人中有有一公主傍身的蕭婕妤，也有新獲聖寵尚且炙手可熱的王美人，以及禦女、采女等，不算是好欺負。

王美人最近走到哪兒都是被捧着，就連喬貴妃都給了她幾分面子，她多半也沒料到，會被自己這麽個野雞郡主下話。一時間，臉上都是難以置信。

蕭婕妤在旁邊道了句，“文照郡主倒是好大的威風，管起長輩們的人來了。”

王美人便是更底氣十足，瞥了她一眼後道，“文照郡主，不會怎把自己當可管六宮事兒的人了吧？貴妃娘娘還沒說什麽呢。”

林昢知道有傳言說，慶雲帝有意讓她來做下一任太子妃。

因此有段時間，有些皇子似乎突然覺得她是一個麗質可人又才品高尚之人，頗有對她示以了親近之感。

但林昢自覺，說實在的，慶雲帝比起希望她做未來的太子妃，可能更希望她做未來的女将軍。

這很荒謬，但林昢就是有這樣奇異的感覺。

所以為了不讓皇帝失望，以及在發現妄生珠應該不在那些皇子們的身上後，林昢一律采取了對一些自以為聰明的小豆包們的行為以禮貌的回絕，絕不多生不必要的事端，給自己找麻煩。

林昢聞言先給那兩位行了禮，“照理來說母妃們閑談文照本不該插手，但事及母後安康，文照基本的孝義還是懂得。若母妃們覺得那幾個奴婢妄議母後是無妨的，我們也不妨請貴妃娘娘裁決。”

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在規矩甚大的宮中如果将這事兒捅了出去，蕭婕妤、王美人等會不會受十分嚴厲的懲罰不知道，但她們的婢子們就很容易被牽連甚深，林昢還是不願意有人因為言論而就有性命之憂。

如若王美人是一個聰明的，她就應該知道退一步這事兒就過去了，也不必捅到上面去，讓大家都受挂落。

但是，她顯然不願意咽下自己的婢女們被撂倒一地的氣。

“郡主此話詫異，我們今日何曾有說過半分皇後娘娘的不是之處？分明就是這賤奴發狂無故攻擊主子，如此刁奴就該拖入慎刑司處置！”

蕭婕妤的眸光亮了亮，先前她分明做好了退讓的準備，但此一時，聞此話像也是打開了思路。她給旁邊幾個禦女、采女們使過眼色後就道，“郡主啊，你也是，這樣的不乖順的奴才如何能養在身邊？剛才我們見她诋毀皇後娘娘，不過溫聲教導了幾句，她就大打出手，這規矩簡直……。”

“唉，也不知往日家中是如何教養的。”

“是呀，郡主，她實是也該一同學學規矩，我們這也是為她好呀。”

“畢竟宮中不比鄉野。”

許是先入為主，這幾個人應該是将廣志看成了她從林家帶來的奴婢。

幾人言語紛紛，料定了粗鄙之人定有粗鄙之行，粗鄙之心。

林昢的規矩不好，是入宮新學的，衆人皆知。她其實能忍別人鄙夷于她，畢竟她較之這些禮教之中沁潤長大之人來說，确實有些粗俗。但是她不能容忍別人鄙夷她暫時還頂着的身份，說林家之人沒規矩。

林家之人再沒規矩，也沒見哪個在兵禍來臨時旋踵離陣。享受別人臂膀當下一隅安全之地的人，憑什麽還有資格去嫌棄那臂膀長的不夠好看？

此處沒有監控，誰的話都不定為真。

林昢冷冷地望向她們，“幾位娘娘還是慎言為好，舉頭三尺有神明，什麽話誰說過，誰沒說過，神明自知。”

她們瑟縮了，但是吞咽了番唾沫後，似乎又壯了膽，或許是料定神鬼不會管這麽雞毛蒜皮的小事，或許是比起未知的會不會被收拾的靈鬼之事，人本能的想先趨避開眼面前的禍事。

蕭婕妤掐了下手心鎮定道，“沒說過便是沒說過，郡主何故在這兒死攪蠻纏？”

林昢轉頭問廣志，“一般這種情況，皇後娘娘都是怎麽處理的？”

廣志面露着委屈，“我家主子大度不處理她們，然後她們就越見跋扈，不把我們家主子放在眼裏。”

這皇後做的可真是有夠憋屈的。

林昢點了點頭，揚手狠給了自己一巴掌，自覺還不夠有效果，又給了更響的一掌，然後對廣志道，“文照不知如何冒犯了母妃們，要受如此管教，我們去找貴妃娘娘吧。”

廣志相當震驚，廣志麻利地點頭。

那一衆妃嫔們也被她的操作驚吓住了，一瞬間都沒有伸手去攔她。

因此，林昢頂着半邊腫了的臉出現在長春宮時，喬貴妃也相當震驚，到底是哪位吃了熊心豹子膽，去打文照郡主？還趕巧皇帝就在這兒。

慶雲帝見着林昢的臉腫成這樣，沉聲道，“先請太醫。”

然後揚手免了她的禮節，“怎麽回事？”

“父皇，兒被打了。”

這個自然，如此明顯，看不出就是傻子。

慶雲帝聽她還能正常說話，沒有哭哭啼啼的，笑了一下，“怎麽回事？武都白練了嗎？還讓人打了去。”

“沒有，兒不敢還手，站着讓打的。”

這麽說慶雲帝大概就明白了，轉頭吩咐他的貼身太監羅彬道，“去看看是誰代朕教導了郡主。”

旁邊的喬貴妃也沒閑着，直讓人去準備熱敷冷敷的器具和藥劑了，就等一會兒太醫說用哪樣，好立馬拿上來就用。

“唉，你這孩子也真是，怎的站着讓人打去呢？”轉頭又向皇帝道歉，“臣妾治理後宮不善，還望陛下責罰。”

不得不說喬貴妃的面上功夫做的極為不錯，林昢有些時候都要覺得她是個好人了。

慶雲帝擺擺手道，“偌大個後宮有些疏忽也是正常，貴妃不必自責。”

堅定的皇後黨林昢暗自腹诽，六宮有這麽亂多半就是這個貴妃故意的。

然後向林昢投諸了探尋的目光，“你這孩子确實有趣，站着讓打，又來告狀。”

一瞬間，林昢不敢再胡思亂想了，她脊背發寒。今日之事，她其實沒想過要鬧到慶雲帝面前。所以才來找的喬貴妃，而非直奔皇帝的禦書房。她想的是，喬貴妃就算不願意因為有人傳了皇後的壞話而出手，也會因為她的鬧騰而收拾那幾個妃子。

但皇帝在，就分外不同了，一個不好，就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