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熟悉的陌生人
是熟悉的陌生人
自從那天私信寒暄了幾句之後，衛凡和陶可欣有時候會在微博上給各自的日常分享點贊，偶爾還評論一下，也許正是因為彼此不認識并且同病相憐，反而可以無所顧忌，畢竟是在一個虛拟的世界裏，就像，樹洞。
“真的要走？”
“是的，衛總，感謝公司這幾年的栽培和您的提攜。”剛過完春節，市場部總監張亮正在衛凡辦公室提辭職。
“後面有什麽打算嗎？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跟我說。”衛凡雖然詫異他的離職，但畢竟共事多年，衛凡還是比較關心得力幹将的。
“謝謝衛總，我準備去深圳發展。”
兩人聊了一會兒，張亮離開衛凡辦公室，便去人事部辦理了離職手續。
然而幾天後，衛凡卻從商會的朋友吳總那裏偶然得知，張亮并沒有回深圳，他最近私下在聯系幾個重要客戶，準備作為投名狀，跳槽到競争對手公司。共事多年的下屬，突然也背叛了自己，對于本來就處于離婚官司纏身的衛凡來說，又是當頭一擊，很是不快。
返校回來的陶可欣開始忙畢業課題了，有些忙碌卻很充實，除了偶爾刷刷微博，其他時間都和韓菲一起泡圖書館看書寫論文。一眨眼，她也要畢業了。
“叮咚”，一條微博私信。
圖書館裏，陶可欣的手機忘記靜音了。小大叔？陶可欣心裏有點意外，又好像有點驚喜，說不清楚。
流氓特工：最近還好嗎？在忙什麽？
衛凡剛剛開完會，安排法務部門處理張亮的事情，涉及公司保密協議的部分，打算走司法程序解決。人做錯事情，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經歷家庭和工作的雙重背叛，衛凡有些郁悶，他想起了那個總是能量滿滿的小朋友。
一顆星星：還好，在忙畢業論文，快要畢業了。你最近怎麽樣？
流氓特工：還好，工作依舊比較忙。
一顆星星：那你現在是忙裏偷閑？居然有時間跟我閑聊天。
流氓特工：算是吧。
一顆星星：可千萬別被你老板逮到，小心炒你鱿魚。
流氓特工：好的，我會小心的。
衛凡微微一笑，被陶可欣的友情提醒逗笑了。
好像，天真的她總能安撫到衛凡。
處理完蘇城的工作，衛凡開啓了兩個多月的出差模式，經常在微博分享在旅途中的風景。
“The Pena National Place，這座19世紀浪漫主義經典代表的宮殿坐落于裏斯本郊外的山頂。是國王迎娶皇後的條件，看來結婚買房是必須的，古今中外都一樣的。這座建築極為獨特，它強調靈感和主觀性，把個人放于首位。”
“感受西班牙就要提及Artesana精神。西班牙北部的多風，中部的幹燥和南部的酷熱的自然地理條件造就了Artesana‘萬花筒’般的國民性，即多姿多彩的手工藝傳統和精神。遍布大街小巷的手工藝人的小作坊、工作室，無不百看不厭。半新不舊藍漆窗框、綠漆架子、陶土容器、紅窗簾，無不流淌它的悠遠與古舊......”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刷衛凡的微博分享成了陶可欣生活的一種樂趣，跟着他的文字一起感受不同的風土人情和思想火花。
韓菲最近看着陶可欣有時候看着手機一臉笑容，覺得有些詭異。
“可欣，我怎麽覺着你最近有點兒不對勁兒啊......？總是盯着手機莫名其妙地笑，快說！從實招來！”韓菲眉頭一鎖，一副審問的樣子。
“有......有嗎？”陶可欣突然結巴了起來，“沒有吧......”她立刻随手拿起一本書佯裝看起來。
“陶可欣......？”韓菲慢慢地卷起來袖子，“非逼着姐們兒放大招是吧？”
陶可欣從小就怕撓癢癢，韓菲每次都用這個拿捏她。看她這個架勢，陶可欣立馬求饒：“別，菲姐，我錯了，我錯了。我招，我招......”
“網友？！你這膽兒也夠大的，居然搞網戀！還是個大叔，你不會是遇到騙子了吧？你可千萬別被人騙了！”韓菲聽陶可欣說完，立馬跳了起來。
“不是網戀，你別亂嚷嚷，就是一個普通的網友！”陶可欣連忙解釋道，“只是随便看看微博，偶爾聊幾句，沒你想得那麽複雜。”
“可欣，你可悠着點兒，就算你是為了療林嘯帶給你的傷，但也別自個兒陷進去了還不知道。這年頭，網友騙子可不少。”韓菲無奈地搖搖頭，真是操碎了心。
陶可欣經過韓菲這麽一提醒，突然有點緊張了起來。接下來的幾天，她刻意不再去看微博，專心準備論文答辯。
“畢業快樂！幹杯！”終于答辯結束的陶可欣和幾個要好的同學一起慶祝，也算是畢業前最後一次聚餐了，吃過飯，大家又來到學校附近的KTV唱歌。
“菲菲，給我點一首梁靜茹的《勇氣》！”陶可欣今天喝得有點多，自從和林嘯分手後，許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輕松開心了。陶可欣唱着唱着流淚了，想起了當初追求林嘯時的種種深情和付出，這是她曾經最喜歡的歌，現在聽起來只覺得自己很傻。
今夜，是一場青春的告別。一切，都該放下了。
聚餐結束，陶可欣和韓菲手挽手，說說笑笑地走到宿舍樓下。
“陶可欣。”邵傑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叫住了準備上樓的陶可欣。邵傑和陶可欣是高中同學，兩個人一起考到了蘇城大學同一個專業，關系一直很好，用北方人韓菲的話說，叫“鐵磁兒”。
“邵傑？你怎麽還沒回去啊？”陶可欣有些暈暈乎乎的。
“我有話要跟你說。”
“那你們聊，我先上去了。”韓菲挑了挑眉、吐吐舌頭，識趣地上樓了。
“可欣......我......”邵傑不停地搓手，有點緊張。
“怎麽了？吞吞吐吐的，有話直說！”陶可欣一向如此直爽。
“我......我......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做我的女朋友......？”邵傑微微低下頭，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本來有些迷迷糊糊的陶可欣，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女朋友？！”
其實這麽久以來，邵傑都沒有談戀愛，對她也是過分的好，陶可欣也有懷疑過他是不是對自己有點意思，但是她對邵傑沒有男女之間的喜歡，更珍惜兩個人這麽多年的友誼。沒想到邵傑今天居然真的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額......你有點兒吓到我了！”陶可欣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傑哥，你也知道我跟林嘯的事情，我暫時還不想考慮感情問題。而且，我已經習慣了和你稱兄道弟，這......這要是突然變成男女朋友......那肯定不行啊！”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邵傑還想再努力一下。
“這種事情，怎麽能說試就試呢？關鍵是，就算我答應你了，萬一，你說，我倆分手了，就我這性格，肯定連朋友都做不了了。你也知道，我朋友本來就少，要是為了談戀愛，賠上一個這麽多年的好朋友，真的太不劃算了！這可是賠本兒的買賣！我不傻，我才不要呢！”陶可欣一臉認真算賬的樣子。
邵傑也知道陶可欣的性格，本來他也沒抱太大的希望。只是快畢業了，不想自己留有遺憾，大不了還是和以前一樣，做她的好兄弟。
“沒事，那就算了吧，當我沒說。不早了，你趕緊上去休息吧！”他輕輕拍了拍陶可欣的肩膀。
“邵傑，雖然成不了你女朋友，但你永遠是我最好的兄弟！一輩子的那種！”陶可欣一副江湖兒女的氣勢，豪言壯語道。
“好的，知道了。”邵傑無奈地笑了笑，“趕緊回去休息吧。”
回到宿舍，陶可欣內心有些不安自責，她知道，剛才的那番話，一定會讓邵傑難過，但是，她的确沒有辦法接受他的心意。
很多天沒有看微博了，百無聊賴的陶可欣忍不住想看看。
“愛在一瞥間，你相信嗎？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理智還起作用的。一見鐘情地愛上了一個人，理智是個什麽東西？就那一瞥，某個人就跟其他人都不同了，就魂牽夢繞了......？”
“我相信。”
“叮咚”
衛凡一看，原來是許久未出現的小朋友的評論。
流氓特工：小朋友，最近還好嗎？
衛凡發了一條私信。
“最近還好嗎？”這好像成了他們每次固定的開場白。
一顆星星：還好，你呢？
流氓特工：依然忙碌，出差剛回國。
一顆星星：我要畢業了。
流氓特工：恭喜你。
過了好一會兒
一顆星星：我剛才拒絕了我最好朋友的表白，不知道自己這樣對不對，有些不安。
陶可欣不知道為什麽會跟這樣一個陌生人分享這些心事，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吧......
流氓特工：你不是相信“愛在一瞥間”嗎？如果沒有愛，拒絕對于你的朋友來說，才是最好的。
的确，沒有愛卻勉強在一起，比起拒絕，那才更是一種傷害吧。陶可欣頓時不再那麽愧疚，釋然了不少。
一顆星星：謝謝小大叔的點撥，晚安。
流氓特工：晚安。
“敬過往一杯酒，告別無畏青春，即将開啓人生新篇章！”陶可欣有感而發。
微醺的夜，陶可欣面對這個陌生人竟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和依賴，更像是，熟悉的老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