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克萊爾又做了個噩夢，夢中他被一群瘋狂的人抓住，釘在十字架上，暴露在陽光下，他看見自己正在不停地哀嚎，不停地哭泣。陽光打在他的肌膚上，燒出一個又一個血洞。他的身上開始冒煙，他的金發開始脫落，他蔚藍的大眼睛融化成一灘污穢的血水，從空洞的眼眶裏滴落下來。

他全身冒起了白煙，煙霧散盡後，他變成了一具白骨，他感覺自己很痛很痛，無邊的絕望與悲傷如潮水般将他淹沒，他再也無法呼吸。

他看見自己的父母，他看見自己的朋友，他們在人群衆歡呼雀躍，沒有人問過他的決定。他們有那麽純淨的笑容對他笑，他們開心的說：“謝謝你，克萊爾，謝謝你救了大家。”

可是我不高興，他們将我的骨架磨成粉末，他們每個人都把它吞入腹中，他們感謝上帝讓他們度過瘟疫。可是上帝并沒有做任何事，我恨他們，恨死了，所以他們也死了，死于自相殘殺，可我不開心，好痛，好痛……

克萊爾慢慢醒來，眼中彌漫着化不開的憂傷。這樣的夢已經做過很多次，他用臉頰蹭了蹭柔軟的被子，垂下眼睛，可是依舊會痛，但也僅僅是心痛而已。

“你醒了。”女孩從張木椅上起身，走到克萊爾身邊，她左手捧起一本不知來歷的《血族歷史》。記憶告訴克萊爾，他應該不認識這種文字，可他偏偏知道。

女孩的右手則戴着一個和女孩容貌相仿的娃娃。娃娃的手動了動：“能給我幾根頭發嗎？”

克萊爾坐起身拔了幾根頭發遞給她。

女孩顯然很開心，但她的表情沒有什麽變，依舊淡淡的。

她說：“謝謝你沒有拒絕克莉。謝謝你沒有用奇怪的眼光看克莉。”他就這樣跑了出去，與陽光相似的金色中長發甩出了一個弧度。

她在演繹兩個人，一個是女孩，一個是叫克莉的娃娃。

之後，進來了一位少女，淺紫色的發披在肩上，一縷過長的發編成辮子，在發根別上了一圈白色的絨毛。少女的臉頂多算得上是清秀，甚至沒有剛才的女孩克莉長得精致。而紫水晶般的眼睛卻比月光更為明亮皎潔，顯得清秀可愛。

她說：“剛剛克莉妮特走的太快忘記告訴你，你的頭部受了重創，可能會忘記什麽。現在還好嗎？”

克萊爾想了想，似乎真的想不起來很多東西。“好像不行，似乎我……很讨厭或是害怕……陽光？”

少女笑了笑，房間的燈瞬間亮了起來。克萊爾身上出了一陣冷汗，等到克萊爾稍微适應了，她又拉開一點窗簾。陽光射進來，雞皮疙瘩争相跳出皮膚，克萊爾真心覺得自己竟然覺得這惡魔很溫柔可愛，果然是被皮相迷惑了吧。

“不過，可以慢慢适應，你這真像吸血鬼從幼崽變為大人所需要邁出的第一步呢？”她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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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似乎并不是那麽遙不可及，至少他看見了一個少年。他臉上擁有，克萊爾永遠也不曾擁有的燦爛笑容，他在陽光下，樹影下不斷奔跑。他在追逐一只兔子，突然，他像是感應到什麽似的停下腳步回頭。

喬斯文看到一生中最難忘的一個笑容。他并不燦爛，也不溫暖，更不會讓人感到如沐春風，那只是單純的脆弱甚至幼稚的，卻猶如洗盡鉛華般幹淨純粹的笑容，僅此而已。

克萊爾曾經做過這樣一個夢，夢裏有一個小小的孩子，金色的柔軟短發，白皙紅潤的健康肌膚，水潤的蔚藍眼睛，幾乎讓整張臉亮了起來，這種模糊的性別。

孩子一臉嚴肅的看着什麽東西，像個小大人。忽然，風吹起的紙張，他錯愕地睜大蔚藍的眼睛，努力去追。他不停的追，不停的抓，荊棘刺破了他的皮膚，将他染成血人。溪水沖去了她身上的一切痕跡，眼看快要抓到了，它卻飛進了火焰裏，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臉上露出了不合年齡的悲傷，紙張燒成了灰燼。

眼看快要抓到了，它卻飛進火焰裏，他奮不顧身的跳進去，查到了，他的臉上露出了幹淨純粹的笑容，然而他并沒有意識到，他将和紙一起被燒成灰燼，至少不會留下遺憾，甚至他獲得了心理上的滿足這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