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艱難維權

艱難維權

行李箱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傳來,李梅時擡頭看去,見趙明殊拖着兩個摞在一起的箱子往這邊走。李梅時急忙跑去幫着一起拖。

趙明殊問道:“屋裏很髒嗎?”

李梅時:“髒,不過還好,就是些蜘蛛網和灰塵,收拾收拾就行了。你有掃帚嗎?”

趙明殊:“有,在宿舍,我一會兒拿來給你。”

兩個人拖着行李到了小木屋前,趙明殊往裏面看了一眼,道:“這也太髒了。”

他說着邁步進去,但剛走了一步就被空氣裏的灰塵嗆得咳嗽,只得又退出來。

“拆了它重蓋都比打掃省力啊。”他捂着嘴又探進頭去看了看,說:“這裏住不了了,我們再去找之前那兩位老師,讓他們另給安排個地方吧。”

李梅時:“要不我就回家吧,反正我也不想來。”

“你不要灰心,我們讓他們自己來這裏看看,他們肯定就另給找其它地方了。”

李梅時沒再作聲。她尋思這學校建在荒郊野嶺,學校裏面也不大,條件又差(雖然不排除可能只是這間木屋差),待不了,回家就是了,可是聽趙明殊這語氣,似乎能來這裏上學是多麽了不起的事情,真是奇了怪了。

難不成作者設定這學校是什麽深藏不露的神秘組織?總不能真是為了湊字數才硬編了個破學校吧?

李梅時越想越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于是心裏第無數次埋怨作者。

哪怕是亂寫,好歹把環境寫得幹淨一點好不好?

大家閨秀哎,富家小姐哎,螺子黛和粉底都是成箱成箱地帶,為什麽來了學校要住茅廁一樣的宿舍啊?

不,其他人的宿舍肯定不是這個樣子吧?所以這是給我的特殊待遇是嗎?到底是為了懲罰惡毒的配角還是為了鍛煉倒黴的主角啊?

李梅時不知道。

但李梅時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大概只能住在這破地方了,她的命由不得自己做主。

想到這裏,她有點悲觀。人在悲觀的時候難免傾向于相信最壞的猜測,所以李梅時開始覺得自己就是個悲慘的配角。

小木屋帶給她的震撼正在慢慢緩解,但後面有什麽更糟心的情節在等着她,她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她擔心作者就是按照“全書最可憐的倒黴蛋”這個設定來編她的命運。

“還是算了,”李梅時道,“既然安排我來這裏,估計是沒有其他能住的地方了,不用去問了。”

趙明殊:“這裏真的不适合住人,還是去問問吧。他們不能這麽對待學生。”

李梅時覺得他們能。

趙明殊見李梅時不說話,覺得她是被欺負慣了,已經不想抗争,心裏更生氣了,這就要去找學校理論。

李梅時忙把他拉住,道:“算了吧,真的。”

趙明殊看她很難過的樣子,以為她是怕再惹麻煩。

他不想叫她擔心,所以決定現在不去理論,等李梅時先安頓下了,他再單獨找學校問個明白。

所以趙明殊道:“我去取掃帚。”

掃帚取來,李梅時去掃蜘蛛網,趙明殊繼續拖行李。

等趙明殊把行李都拖到木屋前,小木屋裏終于有可以落腳的地方了。

“這小屋子單是放行李就滿了,還怎麽住人?我們還是去找學校負責人吧。”

李梅時沒有在意趙明殊說的現代詞彙,不過他說得對,如果要放床,就沒有地方放行李,反之也是一樣。

“好吧。”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響亮的鑼聲,吓了一跳,心髒頓時跳得像擂鼓一樣。

學校敲鑼,我打鼓,李梅時冷笑,這倒是齊了。

“這是起床鑼。”趙明殊解釋道。

“不會還有上課鑼、下課鑼吧?”

趙明殊驚道:“你怎麽知道?”

李梅時苦笑一下:“我不知道,我猜的。”

他們倆說話間,學校裏開始熱鬧起來。

學生們起了床,三三兩兩地約着去吃早飯,他們從宿舍出來的時候,都好奇地向小木屋的方向張望,不知道李梅時和趙明殊兩個人在做什麽。

李梅時:“現在去嗎?”

趙明殊:“等等。”

李梅時疑惑地看向他,見他臉上又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你頭發上,落了蜘蛛網。”

李梅時忙用手去拍。她不怎麽怕蜘蛛,前提是蜘蛛不從屋頂蕩根蛛絲降落到她頭上。她光是想想自己頭上可能有蜘蛛就已經頭皮發麻。

“在哪?”

“在這。”趙明殊說着,把蜘蛛網從她頭發上拿了下來。

李梅時見他把蜘蛛網拿下來,還是不放心,又解開自己從昨天下午亂到現在的頭發,草草梳理一下,努力晃了晃腦袋,沒感覺頭皮上有東西在爬,這才安心地長舒一口氣。

“謝謝了。”李梅時說着,開始綁頭發。

太陽出來後又開始熱了,前幾天在路上的時候她就一直自己簡單盤起來插個簪子,因為把頭發披着實在太熱了。

“沒,沒什麽。”趙明殊的語氣讓李梅時再次警覺,她看向他,發現他臉色微紅,不知道是因為拖行李熱的,還是出于害羞。

她猜測作者寫這個角色是不是總喜歡寫他臉紅。李梅時已經注意不和他有什麽身體接觸了,結果幫忙從頭發上拿走蜘蛛網都能讓他臉紅,真是防不勝防。

李梅時不喜歡這種被作者算計的感覺,她已經開始煩了。

所以她綁頭發時就顯得惡狠狠的。

“你生氣了嗎?”趙明殊問。

李梅時道:“我快被氣死了,這破蜘蛛、破房子,還有破設定!”

趙明殊不明白“設定”是什麽意思,以為是在生他的氣,便道:“對不起。”

“我沒生你的氣,我是生學校的氣,這破學校!”

趙明殊道:“你能這樣想就太好了,學校不應該這麽對待學生,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們理論!”

“好,走!”

李梅時跟着趙明殊怒氣沖沖地快步走。

但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走到半路的時候,她已經冷靜了,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是作者的陰謀。

萬一自己去找學校一鬧,學校把自己安排進真的茅廁裏呢?

但轉念一想,真茅廁就真茅廁,趙明殊都跟她一起來了,她也說了要找學校理論,不能臨陣退縮,不然連他都對不起。

李梅時臨進門前鼓起一口氣,挺胸擡頭,瞪着眼睛就和趙明殊一起進去了。

有胡子的人和沒胡子的人還在喝茶。

趙明殊向前一步就要開口,李梅時伸手擋了他一下,對二人道:“打擾二位老先生,方才我們來問宿舍滿了我該住哪裏的事,你們讓我去住後院角落裏那間小木屋,我們去看了以後,覺得太小太髒了,沒法住人,希望能重新給我安排一間。”

有胡子的人對沒胡子的人道:“校內還有空房嗎?”

沒胡子的人道:“沒有了。”

有胡子的人道:“這位同學,我們也想給你安排間條件好的,可是學校裏已經沒有其他房間了,你将就将就吧。”

趙明殊道:“那屋子小得只能放張床,連行李都放不下,怎麽住人?”

李梅時已經懶得再理論:“你們不給我另作安排,大不了我不上了,我回家。”

此言一出,全場都安靜了。

有胡子的人終于變了臉色:“回,回家?”

李梅時:“沒錯,回家。”

沒胡子的人顫聲道:“回家?”

“對,回家。”

趙明殊:“回家?”

李梅時道:“對啊,就是回家,怎麽了?這裏沒有我住的地方,那我就回家。”她滿心希望這學校裏真的再也找不出其他能住人的地方,這樣她說不定真的可以直接離開。

沒胡子的人沉吟半晌,緩緩說道:“雖然校內的确沒有其他的空房——”

“那我就回家,拜拜!”李梅時轉身就要走。

“但是,”沒胡子的人繼續道,“但是我們可以再蓋一間宿舍。”

但是但是!李梅時她從今天開始最讨厭的句型就是“雖然但是”!

有胡子的人:“再蓋一間?”

沒胡子的人:“是啊,反正後院有空地,就在西北角木屋旁邊,再蓋一間就行了。”

有胡子的人又沉吟半晌。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馬上找人去運木料,今晚之前必須完工。”

從辦公室(李梅時決定就這麽稱呼有胡子和沒胡子兩人所在的地方)出來,趙明殊對李梅時道:

“以後也要像今天這樣多為自己争取正當權利啊。不要害怕,要勇于表達,不然還可能被欺負的。”

面對趙明殊的心靈雞湯,李梅時只能笑着敷衍幾句。

她看明白了,作者是鐵了心把自己留在學校,絕對不會讓自己回家。

不過不用住那小木屋了,也不錯。

轉念一想,李梅時又開始懷疑這一切會不會都是小說裏早就設定好的情節,畢竟那木屋是真的太小,沒法住。

也許能住新的房子跟自己的“抗争”沒有任何關系,都是作者早就寫好的。

可這樣想下去就沒完沒了了,誰知道哪一步到底是出于她的個人自由意志,還是作者早有安排?一層又一層跟套娃一樣,越想越亂。

也許想得簡單點也就不會太煩惱了?可她怕,她不知道如果順從地被劇情推着走,劇情最後會不會直接把她推進棺材。

她當然是會死的,畢竟這不是魔幻小說,可她不想死得太早,也不想死得太慘呀。

于是,開學第一天,李梅時的目标就從“快樂地生活”變成了“至少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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