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遭遇暗算

遭遇暗算

“粟粟?你怎麽來了?”

馮粟粟熱淚盈眶地走進來,伸開雙臂就要往李梅時身上撲,被苜蓿及時攔住。

“我在家無聊,想來找你玩,結果剛來就聽說你被歹人給刺了一刀,可吓死我了!”

“我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李梅時見苜蓿和馮粟粟都對自己這麽關心,覺得很感動。

雖然她猜測這次受傷肯定是作者安排的,其他角色只是按照劇情做出反應,可她心裏還是很溫暖。

李梅時在床上躺了半個月,馮粟粟也在李府陪了她半個月。

被刺時的疼非常真實,傷口開始恢複後發癢也讓她很煩躁。她不能下床走動,只能整天躺着,越發急着想下床活動。

她躺在床上什麽都做不了,除了和馮粟粟聊天之後,就是和苜蓿聊天。

李老爺自始至終就沒出現過,大概是作者把他給忘了。

夫人也只來了幾次,淚眼婆娑地囑咐了幾句,都沒坐一坐就走了。

在李梅時的逼問下,苜蓿才告訴她,她這次能保住命,實在是撞了大運,大夫說她差點就救不過來了。

李梅時有大把時間,沒人跟她聊天的時候,她就自己想死亡的問題。

苜蓿說她差點就死了,她總不太信,覺得這是作者為了讓情節顯得更驚險,其實不會死的——她死不死都是作者一句話的事,何況還是闌尾炎發作中途被強盜刺了一刀正好手術這麽巧。

但如果作者中途想換女主角,真的把這個角色給寫死了呢?或許自己本來就不是女主角?而是就像自己以前猜測的一樣,只是個背景板配角?現在故事主線還沒展開,一切都在鋪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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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是主角,那麽最後會怎麽樣呢?小說會怎樣結束?結束後她會去哪裏?

言情小說到了男女主在一起後也就要結束了,那對她來說,難道是自己和宋杭在一起之後,故事就完結了?

故事完結之後自己會去哪裏?就直接死了嗎?

那如果自己一直不跟宋杭在一起,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可是,能嗎?真的可以違抗作者的意志不和男主角結婚嗎?

李梅時躺在床上瞎想,每個問題的末尾都是一個大大的問號。

如果現在就死了,她還真挺舍不得。

雖然在這裏的日子過得也不說多順,但總歸是活着。

李梅時長嘆一聲,剛想翻個身,記起來腹部的傷口,便只是動了動胳膊。

不過反正死後意識全無,到那時也無所謂舍得舍不得。

正胡亂想着,坐在一旁的馮粟粟又繡完一塊手帕,興沖沖拿過來,給李梅時看。

馮粟粟雖然有點吵,但卻是真心來陪她,李梅時雖然不是做什麽都要朋友陪的人,現在受了傷,心理難免比平時脆弱、敏感一些,她一個人的時候又總喜歡瞎想,有馮粟粟陪着她,她不至于一直想死啊活啊的終極問題,刺繡、花草和其他輕飄飄的瑣事占去了她大部分的時間,她也樂得如此。

“我若是死了,也不知道她會有多傷心。”天色黑下來,李梅時比白天的時候更敏感,幻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關心自己的人會怎樣,想着想着,竟然把自己感動哭了。

宋杭一次也沒來看她,她也不怪他。

宋杭這個角色真可謂是李梅時遇到的所有角色裏面塑造得最不像人、最不成功的一個了。

平時見面就告白,之後又像沒事人一樣去忙他自己的事,對她也不關心,說得那麽深情,結果李梅時受傷差點死了,他竟然不知道來看一看。

可是不應該啊。她受傷這麽一個大好機會,宋杭為什麽不來呢?她現在卧床不能起身,正是心理脆弱需要關心的時候,哪怕是他來看自己,她也是不會反感的啊,為什麽他不來呢?

想來想去,她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便裝作随意地向馮粟粟打聽宋杭的消息。

“不知道啊,許是聖上派他打仗去了?苜蓿,你最近在街上聽到過宋将軍的事嗎?”

“沒有,還是以前那兩樣說法,英俊潇灑,聖上身邊的紅人。”

看來是去打仗了,可這劇情安排真的挺奇怪。

李梅時又轉念一想,興許這是作者要讓主角之間産生誤會,後期好鬧矛盾,就決心不讓作者得逞。

“他不來正好,他來我也不見。”

“小姐,”苜蓿道,“你很讨厭宋将軍嗎?”

李梅時尚未開口,馮粟粟嘴快,說道:“苜蓿啊,我跟你說,那個宋将軍他去我們學校的時候啊,三天兩頭地騷擾我們梅時,躲都躲不過。梅時和趙明殊情投意合,宋将軍氣不過,總想着拆散他們……”

“我什麽時候和趙明殊情投意合?”

“梅時,你就承認吧,不用害怕宋将軍。”

“我不怕他啊。”

“趙同學是不是被宋将軍給逼走的?你收下了貔貅挂墜,一定是和趙同學約好了過陣子再見面吧?”

李梅時實在佩服馮粟粟的想象力,她已經否認了無數次自己不喜歡趙明殊,但她越是否認,馮粟粟就越認為她喜歡。

“那貔貅挂墜是個叫趙明殊給的?”苜蓿問。

“是啊是啊,多虧了這挂墜,救了梅時一命呢。就是可惜被強盜給奪走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回來。”馮粟粟嘆了口氣。

“小姐喜歡那個叫趙明殊的?”

“我不——”

“是啊,他們兩個情投意合啊!可是宋将軍硬生生要拆散他們。”

苜蓿聽馮粟粟說完,轉頭看了李梅時一會兒,突然伸出手碰了碰李梅時的肩膀。

“小姐好好養傷。”

“苜蓿,你不用同情我啊,事情不是像粟粟說的那樣……”

粟粟和苜蓿哪裏都好,就是不聽人說話。

她們兩個出去後,李梅時煩悶地躺在床上,沒有人理解她,她有點孤獨。

苜蓿是很好的,可是話少,對周圍事都不怎麽關心,她最近常陪着自己,大概是出于愧疚,覺得出去一趟害自己被刺,心裏過意不過。

粟粟呢,當然也是很好的,可之前因為誤會,李梅時被她傷過一次,和好之後,雖然看起來又是好朋友了,李梅時卻不敢再交出全部的真心,總是留個心眼防着她,不想什麽事都告訴她,擔心以後再有她們兩個決裂的情節。

決裂太傷感情了,但只要她不投入過多的感情,決裂之後也不至于很久緩不過來。

李梅時一下子覺得很累,人際關系總是這麽煩人,所有人都在一張糾纏不清的網裏,牽一發而動全身,顧及這顧及那的,太慘了。

也不知道後面還有什麽事在等着自己,若是作者寫角色受傷寫得很順手,覺得每隔幾個章節就讓她傷一次,她可吃不消啊。

窗外突然響起的“噗啦噗啦”的聲音吓了李梅時一跳,扭頭看去,原來是只飛蛾被燈光吸引,扇着翅膀想要進來。

她看着飛蛾,覺得它也可憐。飛蛾撲火,對自己正向着死亡飛毫不知情。

太慘了,李梅時拿手遮了額頭。

可是能下床活動之後,李梅時的想法就變了。

她一旦被允許下床活動後,就絕不在床上多躺,也不像在床上躺着時那麽悲觀了。

她不再去想什麽飛蛾撲火身不由己,也不去想粟粟和苜蓿對自己的關心,她只是覺得作者真可惡,心腸真殘忍,為了推進情節就安排角色被刺,雖然死不了,可疼也是真的疼啊!

作為故事的親歷者,那些恐懼和傷害都是實打實地發生在她身上,她還是喜歡以前自己那枯燥但安全的生活。

李梅時又恢複了她趨利避害的本能,決心離周圍的角色遠一些、再遠一些。

她才不管別人會不會因為自己的冷漠無情而傷心,都是書中人而已,只要與人接觸,就避免不了痛苦。

她不,她要一個人潇灑地生活,不需要任何情感的羁絆。

但別人幫了自己的忙,總要表示一下感謝,所以李梅時能下床後,就立刻讓苜蓿帶她去見了救她的大夫。

醫館不大,病人不少,所以大夫很忙。

李梅時一直等到臨近中午才見到他。大夫一看見她,也挺熱情,李梅時還沒開口,他便說道:“你的手術是個大手術,這才幾天,還過來幹什麽?應該好好休息啊。”

“如果不是您,我這條命就救不回來了,所以特來道謝。”

“不必不必,”大夫擺擺手,“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傷口還疼嗎?”

“不疼了。”李梅時撒了個謊,走了這麽幾步路,傷口又隐隐疼起來。

“說起來還要感謝那天把你送來的人啊,”大夫道,“若是再晚一會兒,我就無能為力了。”

“可惜我不能向他們一一道謝了。”

“你放心,我都替你謝過了。好了,不多說了,快回去吧,注意飲食清淡,別劇烈運動。”

出了醫館,李梅時沒再亂逛,徑直回了家。

她和苜蓿是坐車來的,李梅時暈車,本想走着來,但路太遠了,只好坐車。

暈乎乎地回到家,剛下車,就聽見馮粟粟的聲音。

“梅時啊,你要去謝大夫,怎麽不叫我一起啊?大清早就走了,害我一直擔心你。”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也別擔心了。你離家這麽久,家裏人想必也擔心你的,快回家去吧。”

“重要的是你啊,梅時,你真的沒事了?”

“沒事了,快回家去吧,對了,送你一句話,我高中的時候背來寫作文用的,語出法國著名哲學家和文學家,法國存在主義哲學代表人物讓·保羅·薩特,著有小說《惡心》《牆》《自由之路》……但你不用寫不少于八百字的議論文,所以這些知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一句話——他人即地獄。”

“什麽意思?”

“問得好,你自己去領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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