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是戀愛腦
是戀愛腦
去軍營的路上，李梅時過得比較悲慘。
因為這次去軍營是為了協助軍隊打仗，越快到達越好，所以一路上馬車跑得很快，跑得快了人坐在裏面必然颠簸，而她又暈車，所以吐了個昏天黑地。
好在作者對“邊疆”這個詞沒什麽概念，馬車沒日沒夜地跑了五天，他們就從京城到了位于邊疆的軍營。
她曾經問過車夫邊疆距離京城有多遠，對方支支吾吾的，到最後也沒說出哪怕個大概的數字，她就放棄了。
從京城到邊疆，再近也不可能馬車跑五天就能到達，沒有皇帝會覺得把自己所在的大本營建在距離本國邊境這麽近的地方。
但這個世界和現實世界不同，這次李梅時也慶幸作者設定她五天就到了邊疆，否則她可能會因為暈車和水土不服死在半路上。
不過僅僅是在車裏待了五天，等到達目的地下車的時候，李梅時也感覺半條命都沒了。
她扶着車夫顫顫巍巍地從車上下來，腦袋仍舊暈暈的，想吐，但胃裏早就沒東西可吐了。
沒日沒夜的坐車讓她一點兒食欲也沒有，她索性每天只吃一點點東西，這樣吐起來還能節省些體力。
從中午開始她的胃就空了，但想吐的感覺依舊強烈，于是只好一路吐黃水。前幾天沒東西可吐的時候，她擔心這樣下去會導致體內電解質紊亂，所以常喝鹽水，但水喝完了沒一會兒又都吐出來，嘔吐反而加重了，也就不喝了。
現在她已經連吐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像團棉花似的，風一吹就會飛走。
車夫攙扶着她來到一棵樹下，她來不及道謝就蹲下身開始吐，吐着吐着車夫開始輕輕拍她後背，雖然沒什麽用，但她知道對方是好心，也就沒阻止。
說起來她已經好多年沒吐成這個樣子，也好多年沒被人拍過後背了。
在穿越之前她最後一次吐得一塌糊塗是因為食物中毒，高中暑假的一天，她和朋友出去玩，吃了幾個路邊攤，晚上回家後抱着馬桶就離不開了。
她還記得自己媽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給她遞紙，遞鹽水，幫她拍背，然後叫了救護車去醫院輸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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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吐讓她感覺眼球後面受到壓力，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她早就眼淚汪汪，但想到媽媽，她一陣鼻酸，眼眶更紅了。
除了自己媽以外，還沒人見過她這麽狼狽的樣子。
倒也不是因為她這人悲慘到連個朋友也沒有，實在是因為穿越之前她的身體一直很好，也不暈車，所以沒給朋友關心她的機會。
好不容易吐完了，她接過車夫遞來的手帕，壓着嗓子道了聲謝，腦袋裏卻止不住繼續想媽媽。
媽媽在她大二那年，因為急性白血病去世了。
那時她在學校，晚上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媽媽說肚子疼，她讓媽媽去醫院看看，媽媽還說沒必要。她又勸了幾句，媽媽才答應第二天去醫院檢查。
那是個星期三的晚上，第二天李梅時還有課，她也沒覺得媽媽是得了什麽嚴重的病，所以沒有回去陪着。
等她得知媽媽确診了急性白血病後，就立刻趕回家了。
從确診到人去世，不過短短四天時間。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她三天前還在教室上課，和同學抱怨食堂的飯菜難吃，現在她忽然就沒有媽媽了。
她一直有點接受不了媽媽的突然去世，總覺得媽媽不是死了，而是忽然離開了，去了她不知道的地方。
她因此有種自己被抛棄的感覺。
這股委屈裏包含着懷念和痛苦的感情一旦翻湧上來就很難立刻壓制，李梅時蹲在樹下哭了起來。
她邊哭邊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扶着樹幹想站起來，但腳已經蹲麻了，起身時站不穩，踉跄着摔了。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學騎自行車，她性子急，想快點學會，所以經常摔，有一天她一連摔了很多次，就鬧起了脾氣，丢開車把手，坐在地上哭起來。
一直在旁邊鼓勵她的媽媽跑過去扶她起來，給她撣去衣服上的土，柔聲安慰她，讓她不要着急，會學會的，一定會學會的。
李梅時感覺自己又成了因為學不會騎自行車而坐在地上哭鬧的小孩，只是這次媽媽不會來安慰她了。
她越哭越兇，明明已經什麽都吐不出來了，眼淚偏偏還像決了堤一樣流個沒完。
車夫忽然抱住了她，下巴抵着她的腦袋，手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這突然的動作讓李梅時從悲痛的情緒裏醒了過來。
就算對方是好心，直接上手抱也過分了吧。
她推開對方，剛想給對方上一節性騷擾課，再視對方的反省程度決定要不要給他一巴掌，但她猛地發現自己身旁的這人似乎不是車夫。
這人身上的衣服布料很光滑，和剛才車夫身上穿的麻布衣服不一樣。
李梅時擦了擦眼睛，這下總算看清了對方是誰。
只見宋杭正單膝跪在她面前，一副心疼她心疼得要死的模樣。
難怪，她剛才還有點奇怪車夫怎麽會随身帶着幹淨手帕，原來那時候她身邊的人就換了。
看她暈車難受，又莫名其妙就嚎啕大哭，不僅不覺得奇怪，還心疼上了，可真是個戀愛腦啊。
眼前這家夥雖然沒哭，但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比她還要傷心。
真叫人不爽。
既然是他，李梅時也就不跟他客氣了，扶着他的肩膀站起來，自己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清了清嗓子，說：“聖上讓我來幫忙，所以我來了，不過事先聲明，我對打仗啊排兵布陣這些事一竅不通，你最好別指望我。”
宋杭笑了：“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聖上的眼光。”
“你們聖上……”
就是一個昏君啊。
她忍了忍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問：“戰況如何？之前不是都凱旋了嗎，怎麽又出事了？”
“你一路舟車勞頓，一定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打仗的事再說不遲。”
好家夥，戀愛腦到極致了。
皇帝都下聖旨把她誇得天花亂墜，一路把她送到這裏來了，顯然是情況已經刻不容緩了，但顯然對宋杭來說，戰場上死再多人，都沒有她休息好來得重要。
再怎麽說現在也是在打仗，她雖然也想休息，可心裏終究還是記挂的，說不定靠着她的主角光環，随便出點兒主意就能扭轉戰局，也能少死一些士兵。
“不用了，你把現在的情況跟我說說吧，我沒事。”
“還是先養好身體——”
“我都說了我沒事！”
她抓住宋杭的衣領，因為腳麻了站不穩，整個人撲到了對方身上。
“你可是将軍啊将軍！總得關心一下自己的手下吧？我就是暈個車而已又死不了，能不能別瞎操心了！”
宋杭穿了件淡綠色長衫，整個人看起來像細雨中的竹林，朦胧，有些許涼意，又讓人感到溫和。
但凡是個有腦袋的正常人，都不會穿成這個樣子去戰場上打仗的。
李梅時就有點尴尬。
現在可能短暫休戰了，敵對雙方各自撤回陣營中做休整，她當然不能因為對方在休戰期間出來接她而發脾氣，這于情于理都很不合适。
她忽然就不那麽理直氣壯了，讪讪地松開手，無望地盯着地面，希望能找到條地縫或是戰壕什麽的能讓她跳進去躲一躲。
“你們現在……沒在打仗是吧。”
“正在打。”
“對不起啊，我錯怪——”
等等。
“你說什麽？”
“正在打。”
所以她根本就沒錯怪他！
這個家夥就是抛下自己手下任他們在戰場上流血犧牲，他自己卻回來換了衣服來接她這個對打仗一竅不通的外行！
李梅時氣得不行，血猛地往腦袋上湧，她眼前一黑，感到天旋地轉。
“沒事吧？”
宋杭扶住她，她正在氣頭上，又頭暈，閉着眼睛把人推開，轉身踉踉跄跄往軍營裏走。
雖然她對打仗一竅不通，但好在還有主角光環，大概能扭轉戰局。
眼下不是發脾氣的時候，還是先把戰争結束再說。
宋杭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她不用回頭就能想象出對方憂心忡忡的樣子。
她決心不去理會，但對方光盯着她還不算，嘴上又開始念叨她一路舟車勞頓，打仗的事不急，先好好休息這些話。
李梅時聽得心頭火起了又起，她一再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硬壓下火氣，停了步子，讓宋杭備馬往戰場那邊趕。
宋杭還是不想讓她去，但見她态度堅決，勸了幾句無果之後就妥協了，牽了兩匹馬，又點了幾個駐守在軍營的兵士，一起往前線走。
李梅時心裏着急，上馬之後就催馬快些走，宋杭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囑咐她小心些不要摔了，她更生氣，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想起自己對戰況一點兒不了解，去了也是白搭，只好又放緩了速度，等宋杭騎馬追過來，打算向他了解一下情況。
“你們有多少人？”
宋杭面露難色，沒有回答。
“你不會連手下有多少人都不清楚吧？！”
那還打個什麽勁啊，幹脆大家都投降，把河山拱手相讓算了，這樣還能少點兒人員傷亡。
“算了，我也不問了，你知道什麽就說什麽吧。”
宋杭點點頭，回頭問随行的士兵要了張圖，展開來遞給她。
“目前戰場上的情況都在這張圖裏了。”
李梅時接過一看，驚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