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
帳篷外已經是日上三竿，帳篷裏面卻仍安安靜靜的，李梅時被子蒙頭躺在床上不想起來。
她現在翻來覆去想的已經不是如何才能打贏敵方，而是如何才能不擇手段地打贏敵方，換句話說，她正在想作弊的方法。
打撲克牌的話，多藏幾張牌在袖子裏相對來說還容易些，但象棋總共就三十二枚棋子，自己和對方還剩多少棋子顯而易見，就算往場上悄悄添個棋子，也會被立刻發現。
象棋的規則又很明确，所以想鑽空子基本不可能。
想來想去，常見的作弊方法都不管用，只能通過潛入敵方軍營把對方首領綁架過來、然後逼迫其他人投降的方法獲得勝利。
可她不太想讓宋杭靠近敵營。
這人有過假裝失憶在敵方那邊做砍柴工的前科，如果他這次去了之後又想不開，再失憶一次，賴在對面不回來了，就輸定了。
想到這裏，李梅時忽然覺得不對勁。
之前宋杭都被敵軍擄走了，按理來說他們那場仗就輸了，可為什麽還有時間留給她去救他回來呢？
她想不明白，掀了被子起身出去找宋杭。
帳篷外站了兩個守衛，見李梅時出來就像沒看見一樣，依舊站得筆直。
李梅時懶得自己去找宋杭，就問他們兩個宋将軍在哪裏。守衛說宋将軍在和将士們商讨作戰策略。
她皺了皺眉，覺得這倆守衛看起來面熟，略一回想，上次宋杭假死的時候她趕過來，不就是他們兩個站在軍營門口的嗎！
“你去找他過來，我有事問他。”
守衛面露難色：“這……宋将軍再三叮囑，不能随意離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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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跟我說他在哪兒，我去找他。”
守衛繼續為難：“可宋将軍商讨作戰策略的時候我們都不敢去打擾他。”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李梅時氣他們做事死板，明明上次她來的時候已經亮明了自己身份，身為宋杭的未婚妻，見他一面就這麽難嗎！
她正要發作，忽然兩個守衛把長槍舉起又往地上一杵，目視前方不再看她。
她轉過身，宋杭恰好走到她面前停了下來。
“外面風大，有話去裏面說吧。”
“等等，”李梅時側過身指着兩個守衛，“他們都只聽你的，我想找你也不方便，既然他們被派來看守我，我讓他們幫我跑個腿之類的，不過分吧？”
“不是看守，是保護。”
“都差不多。”李梅時說着掀了門簾往裏面走：“具體的你跟他們說，我在裏面等你。”
她進了帳篷來到桌前，本想收拾一下昨晚被她搞得淩亂的桌面，忽然發現筆和紙都整整齊齊放着，筆已經洗幹淨了，擱在筆架上，硯臺裏的墨也沒幹，大概是新的。
不多時宋杭也掀了門簾進來，說已經吩咐下去了，以後她有什麽需要，告訴守衛，守衛自然會去做。
李梅時坐在桌前，聽完後點點頭，指了指桌上的筆墨紙硯：“這是今早上有人來收拾的？”
“我早上來時你還在睡，就草草整理了一下。”
她看着整潔的桌面，心情不錯，“哎呀”了一聲，說：“想不到宋大将軍還親自磨墨。哎，我聽說你剛才在讨論作戰策略，有眉目了嗎？”
“沒有。”宋杭坐到她對面，從筆筒裏拿了支毛筆，蘸了墨，在紙上畫了條線：“目前暫時休戰，以此線為界，雙方各自回軍營整頓，這種情況下很難突襲，而正面作戰又打不贏。”
他在線上畫了個叉，說：“是死局。”
李梅時抿了抿嘴，他這些話又不難理解，至于又是蘸墨又是畫圖的嗎？好浪費紙和墨啊。
“對了，你之前被捉到那邊去做苦力，相當于我們這邊的‘将’已經被控制住了，為什麽戰争卻沒有結束呢？”
宋杭笑了笑：“那次啊，在出戰前我就有預感，此去可能一去不回，所以把将軍之位交到了其他人手上，所以即使我被捉去，也不算是輸。”
“還能這樣？”
看來這裏打仗的規則和傳統象棋的規則還是不一樣的。
“要不你給皇帝寫封信，讓他在全國範圍內尋找象棋高手？”
宋杭嘆了口氣：“聖上也頗為此事煩惱，皇榜貼了一張又一張，但無人敢揭。”
“那我沒辦法了。”李梅時腦袋往桌子上一磕，咚的一聲，桌上的筆筒和油燈跟着震了震。
“此事不急。你一定餓了吧？想吃什麽？我這就命人去做。”
李梅時難以置信地擡起頭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人，這人還在低聲自言自語，好像是什麽“軍營裏沒新鮮食材，不過離此處不遠有條河，可以去捉幾條魚來熬湯”。
“免了，我問你，之前那個被你委以将軍重任的人還活着嗎？”
宋杭點點頭。
“那就好，一定要把他保護好，最好別讓他出營地。”
如此一來，萬一宋杭又腦子裏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跑去敵軍陣營裏劈柴，黑方也不會立刻輸掉。
宋杭眼中閃過一絲落寞：“梅時，你就這麽在乎他嗎？”
李梅時滿腦袋問號，不知道他又怎麽了，委屈得好像她剛把他罵了一頓一樣。
宋杭繼續說道：“罷了，我也不能一直不讓你見他。你稍等，我現在就去把他找來。”
“等等，你找他來幹嘛？”
但宋杭已經一臉哀怨地轉身走了，留她一個人在帳篷裏和油燈大眼瞪小眼。
過不多時，門簾再次被掀開，宋杭從外面進來，他身後跟了個面目清秀的青年男子，腦袋上綁了條紅布條，氣息有些不穩，而且身上熱氣騰騰，像個可行走的暖爐。
他看見李梅時，眼睛亮了亮，直接繞過宋杭，三步兩步來到桌前，摸了摸李梅時的腦袋。
“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李梅時頭發被他揉亂了，她身體後撤躲開對方的手：“你誰啊？”
“我是李凝啊，咱們倆自小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他解了系在額頭上的布條，沖李梅時笑了笑。
“青梅竹馬？”
她還是頭一次見人這麽做自我介紹，而且這個人她根本就不認識。
哦，趙明殊走了，陳燕平走了，又來了個李凝是吧。
她忽然明白了剛才宋杭為什麽不對勁，大概是把這個李凝當成自己情敵了。
“你寫了什麽？”
李凝說着拿起桌上剛才宋杭畫了一條線和一個叉的紙看了起來。
“這什麽東西啊？莫不是你夢游的時候畫的吧？”
李梅時甜甜一笑：“不是哦，是宋将軍畫的。”
李凝愣了愣，然後尴尬地看向宋杭：“這……宋将軍，我不是有意……其實畫得還行。”
“好了，正事要緊。”宋杭沒看他，兀自在桌前坐了下來。
李凝也趕緊在他身邊坐了，兩個人一起看着李梅時。
沉默片刻後，李凝問：“所以，要談什麽正事？”
宋杭目不斜視：“梅時找你有事。”
“我哪有——”她嘆了口氣，心想大概這一段也是非走不可的劇情，也就不再深究，說：“李凝是吧？你以後就待在營地裏不要出去。”
宋杭忽然開口：“你就這麽放心不下他嗎？”
“那就你待在營地不要出去，換他出去打。”
“你就這麽不相信我嗎？”
所以就是怎麽着都不行對吧！
“那你自己選，留下還是去打仗！”
“我聽你的。”
李梅時一拍桌子站起身：“你這個家夥——”
李凝尬笑了兩聲，抓住李梅時伸向宋杭的手。
“先不說這個了。剛才我和弟兄們在外面訓練，聽他們說在本地有個關于黃金面具的傳說，得到面具的人如有神助，可以無往不勝，所向披靡。”
李梅時把手從對方手中抽出來：“那還等什麽？傳說有說這個面具放在哪裏嗎？”
“沒有，不過聽說離此處三十裏的村子裏有人知道，但歸根究底這也只是個傳說罷了，畢竟世上并沒有鬼神。我只是聽弟兄們提起，覺得有趣，就多問了幾句。現在你們如果不打算繼續吵下去的話，我們不如商讨一下作戰對策？”
“我覺得面具很可能是真的，有了它我們就能贏了。”
李凝有點驚訝，他張了張嘴沒說話，随即笑了：“你以前從來不會相信這些東西的，看來你真的很擔心他。”
李梅時詫異地看着他。
就是說，在場的三個人裏只有她一個不是戀愛腦嗎？
“我來是為了幫你們打仗的，記得嗎？你們能不能別總曲解我說的話的意思？”
宋杭似乎恢複了理智，點點頭說：“好，既然如此，我們明天就出發。”
“就不能今天出發嗎？都還沒到下午呢。”
他眼神又柔和起來：“不着急，你多休息會兒，我派人收拾行裝，準備妥當後再出發。想吃什麽？我命人去做。”
“是啊，”李凝也不甘落後，“你以前最喜歡我做的糖醋排骨了，我現在就去準備。”
他說完就跑了出去，那架勢好像四頭牛也拉不回來，李梅時沒攔住，只好由他去了。宋杭還坐在桌前，似乎在等她點菜。
她想了想，一時沒什麽特別想吃的。
“我沒什麽胃口，随便做點兒就行。”
“那……中午你同我一起？”
想到剛才興沖沖跑出去的那位，如果中午要同一張桌子吃飯的話，未免尴尬，但如果中午只有她和那個李凝一起的話，她大概會更尴尬。那家夥一言不合就抓她手，一副和她很熟的樣子，讓她有點不爽。
她笑了笑。
“好啊，就讓李凝多做點兒，我們一起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