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是修羅場

是修羅場

她被李凝氣得不輕,跑回營帳時特地囑咐守衛不要放李凝進來。

守衛倒也恪盡職守,說什麽也不讓李凝進帳篷,他在門口又是道歉又是央求,鬧了一個多時辰才垂頭喪氣地走了。

守着李梅是的這兩個守衛,正是上次她來時在門口站崗的兩個,知道她是宋杭的未婚妻,她擔心他們把這事給傳出去,被李凝聽見,然後真的跑去跟宋杭決鬥,這樣一來會耽誤他們尋找黃金面具的時間,二來他們兩個一個是主力一個是替補,誰傷了或是死了都有弊無利。

等李凝走後,李梅時掀起門簾,囑咐守衛別把她的身份說出去。但兩個守衛都疑惑地看着她,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見他們兩個的反應不對勁,又問:“你們不會已經告訴別人了吧?”

倆守衛對視一眼,又看向李梅時。

“您的身份,軍營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這跟她中午聽到的八卦可不一樣。

李梅時指着自己:“我什麽身份?”

“您是聖上請來協助将軍打仗的李大小姐啊。”

“除此之外,我還有什麽身份?”

“這……”

他們兩個面露難色,互相看看,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非常謙讓地想讓對方來說。

李梅時不耐煩了,指着左手邊的守衛:“你來說。”

“您,您還是李大人的前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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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從哪裏又跑出來個什麽李大人啊?

“李大人是誰?”

“就是今天中午在此處苦苦哀求,最後垂頭喪氣地離開的那位李大人啊。”

哦,是李凝。

“這種事你們倒是記得清。”李梅時點了點兩個守衛的腦門,恨不能自己會一指禪,在他們兩個額頭上戳兩個窟窿出來。

兩個守衛捂住自己的腦門,委屈地說:“冤枉啊,不是您讓我們說的嗎?”

李梅時盯着他們觀察了一會兒,這兩個人似乎不是在故意調侃她。

“我說的是我另一個身份,跟你們宋将軍有關系的那個。”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如果再猜不出來她想問什麽,那就真的是沒救了。

只見她右手邊的守衛忽然一拍自己腦門,恍然大悟道:“哦,您是問這個呀,嗨,這好說,您和宋将軍,不都是聖上身邊的紅人嘛!”

“我不是問這個啊!”李梅時崩潰地捂住臉。

“那您是問什麽啊?”

李梅時分開五指,從指縫裏看着他們。

看他們納悶的樣子,不像是裝的。

難不成他們已經把她是宋杭未婚妻的事給忘了?

“上次我來的時候,在軍營門口跟你們說了什麽?”

“上次……”守衛摸了摸下巴回憶,“您昨天才剛到,之前從沒來過,哪有什麽上次啊?”

“就是宋杭假死那次啊!”

“宋将軍假死?”兩個守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宋将軍神勇無敵,怎麽可能用假死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他如果神勇無敵就不需要把我找來了!而且假死怎麽就成下三濫的手段了!”

問了這麽半天原來他們真的給忘了。不過忘了才合理,否則以她中午的所見所聞來判斷,這個軍營裏的人聚在一起就聊八卦,不至于她都來了兩天了還不知道她就是宋杭的未婚妻。

再進一步想的話,興許上次她走之後,自己的身份就在軍營中傳開了,但現在他們又都忘記了。

集體失憶是吧?!

李梅時深呼吸幾次,冷靜下來。

照這麽看來,李凝絕對是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爆炸的炸彈,等他知道她和宋杭就要結婚的時候,這炸彈的引信就會被點燃。

“李大小姐,您還要問什麽?”左手邊守衛問她。

右手邊守衛也說:“您別着急,容我們再好好想想。”

“算了,”她擺擺手,“忘了也好。總之你們兩個不要對別人說關于我的任何事,尤其別跟李凝說。”

兩守衛忙點頭稱是。

傍晚時分,李梅時獨自一人吃過晚飯,想去找宋杭商量一下明天出發尋找黃金面具的事情。

剛才李凝又跑來邀請她一起吃飯,她拒絕了,讓兩個守衛把他趕走了。

說是“趕”,但守衛們禮貌得很,也為難得很,一口一個“李大人”地叫着,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總算是把人給請走了。

李凝走後,李梅時掀起門簾,讓其中一個守衛去問宋杭現在哪裏。

“聽說下午在軍營附近抓到了一個敵軍的暗探,宋将軍現在大概正在審問他吧。”

“暗探?”

沒想到紅方那邊這麽快就沉不住氣了,雖說他們大概不會傻到讓自家老大親自來探查敵情,但如果能審問出點有用的信息,或者找人假扮這個暗探回去報信,成為安插在紅方中的間諜的話,局勢就會變得對這邊有利。

她想去看看,就問了守衛去審訊室怎麽走,然後一路哼着小曲來到一個營帳前。

這裏沒有人看守,她站在外面聽了一會兒,裏面很安靜,只能聽見幾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除此之外就什麽也聽不到了。

她懷疑自己找錯了地方,正猶豫要不要進去看一眼,門簾忽然掀開,宋杭的大半個身子從裏面探出來,同時撲面而來一股血腥氣。

此時正值黃昏,雲霞漫天,天地萬物都被染成了濃烈的紅色,只有宋杭一襲白衣,衣服上沾了血,臉色黑得像團烏雲,整個人狀态都很陰翳,眼角眉梢像刀一樣鋒利,冷冰冰的閃着寒光,似乎看人一眼就能割下對方半斤肉來。

這還是白天那個委屈巴巴地說“你就這麽在乎他嗎”的宋杭嗎?

李梅時被他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還好,沒摸到骨頭,說明臉上的肉沒被割掉。

宋杭一看見她,臉變得比翻書還快,又成了彬彬有禮的宋将軍。

“梅時,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下午捉到了個暗探,過來看看。”

她探了探腦袋想看看帳篷裏的情況,宋杭忙擡手把門口擋了個嚴嚴實實。

“還是不要看了,剛審問完,裏面髒。”

李梅時眼睛在宋杭帶血的衣服上轉了一圈,點點頭:“問出什麽沒有?”

宋杭搖頭:“他不肯說。”

她繼續打量着宋杭衣服上的血,不确定地問:“會不會是你問得……太友好了?”

宋杭又搖頭:“人已經死了。”

“死了?!”

難怪從剛才起帳篷裏就那麽安靜,原來人已經死了。

剛才裏面叮叮當當的,大概是宋杭在收拾刑具吧。

“你,你下死手啊。好歹等我來審問幾句啊,我有主角光環,說不定能問出點兒東西來。”

宋杭從帳篷裏出來,放下門簾,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

“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了。”

“不用在意,你套麻袋的樣子我都看過,這點兒血不算什麽。那暗探的事你打算怎麽辦?”

宋杭想了想,說:“埋了?”

“我不是問你怎麽處理屍體。那可是暗探啊,這說明什麽?敵軍那邊沉不住氣了,失去耐心的時候人往往也會放松警惕,這時候如果我們假扮暗探去報信,再趁機刺殺……”李梅時說着,用手在自己脖子上劃了一下,得意地沖宋杭挑挑眉,“不就贏了嗎?”

宋杭卻搖頭:“不可,敵軍首領陰險狡猾,騙不過他的。”

“能不能騙得過,總要試一試才知道。”

“我軍兵力微弱,不可再貿然行事。”

“那我去,我又不是你手下的兵,這樣就不耗你兵力了。”

他忽然驚慌地抓住李梅時的手腕,好像下一秒她就要只身一人往敵方軍營裏闖。

“萬萬不可,還是我去吧。”

“你去和我們直接認輸有什麽兩樣?!”

“無妨,營中還有李大人坐鎮。”

“不行,你不能去。”

李梅時也抓住他的手腕,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只身一人往敵方軍營裏闖。

萬一宋杭去了就待在那裏不走了,還得靠她去把人給撈回來。

“哎呀,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李凝忽然皮笑肉不笑地抱着胳膊走過來,視線落在他們兩個互相抓着的手腕上。

李梅時立刻松了手,又把宋杭的手甩開,問他:“你也是來審問暗探的?”

“不是,我是來找你的,”李凝說,“守衛說你往審訊室來了,不曾想宋将軍也在。”

那兩個家夥,她剛囑咐過不要跟李凝說她的事,他們扭頭就把她給賣了。

李凝像是打算大發慈悲慷慨地跳過這令人不适的話題,他視線移到帳篷上:“從那暗探口中問出什麽沒有?”

“沒有。”

他挑了挑眉,看向李梅時,又看了看宋杭:“你也沒問出來?”

宋杭搖頭。

“那我試試。”

李凝說完就掀起門簾走了進去,李梅時要阻止他,被宋杭攔下了。

“裏面血腥氣太重,還是不要進去了。”

她本來也沒打算進去,所以宋杭一勸她就停住了,抱起胳膊說:“我們要成婚的事,這裏的人是不是都不知道?”

“我想等此戰結束後再昭告天下。”

“‘昭告天下’這個詞是皇帝才用的。”

李梅時放了心,現在正值危難之際,大家都神經緊繃,犯不着再拿他們成親的事來影響軍心。

看來宋杭也沒有那麽戀愛腦嘛。她本來還以為他早就“昭告天下”了。

只聽宋杭又說:“現在正值危難之際,大家都神經緊繃,若此時宣布婚事,也無法好好慶祝,将士們難免心不在焉,擔心戰事,所以我想等此事了結之後,尋一良辰吉日再昭告。你……意下如何?”

隐瞞婚事竟然是因為覺得現在宣布了大家也沒心思慶祝嗎?

好像還是戀愛腦啊。

“挺好,挺好。”她笑了笑。

畢竟殊途同歸,不管他到底是怎麽想的,能把婚事瞞下就好。

太陽落下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哎,你吃過飯沒有?”

暗探是下午捉到的,現在人都被審死了,估計宋杭整個下午都待在這裏,大概是沒吃飯。

宋杭開口剛要說話,忽然帳篷內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桌子上的東西都被掃到了地上,緊接着李凝掀起門簾沖出來,手裏還抓着一個人的衣領。

他揪着這人的衣領往外一甩,這人踉跄着摔到地上,正好倒在宋杭腳下。

宋杭神色如常,俯身把這人扶起。

“宋将軍,”李凝怒氣沖沖地說,“看來您方才還是審問出了個消息,不過這人笨嘴拙舌,他說的我聽不明白,還請您解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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