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看看星星

看看星星

晚些時候,村子裏安靜下來,家家戶戶滅了燈,準備休息了。

李梅時下午睡了很久,現在睡意全無,躺在床上覺得煩躁,索性起身,想找點瓜子嗑嗑,消磨時間。

推開房門,借着明亮的月光,屋子裏的陳設清晰可辨。

她放輕腳步往廚房走,忽然聽見外面傳來嗖嗖的聲音。她吓了一跳,以為是有人扔暗器,急忙蹲下抱着腦袋。

但過了一會兒,她沒聽見暗器釘在門上的聲音,仍然有嗖嗖嗖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而且院子裏的狼沒有叫,如果狼沒出事的話,大概是李凝也睡不着,在外面練劍之類的吧。

李梅時靜悄悄地把門推開一絲縫隙,趴在門上往外看,果然看見一個人站在院子裏揮劍,不過從背影來判斷,似乎是宋杭,而不是李凝。

這下她完全放了心,推門出去,又把門輕輕閉上,朝宋杭走去。

宋杭看見她出來,立刻收了劍,抓起放在石桌上的披風,披在李梅時肩膀上。

“夜裏風大,擔心着涼。”

李梅時心想這麽好的天氣哪來的風,不過她懶得抱怨宋杭的過分關心,把披風放回桌上,說:“你也睡不着?”

宋杭點點頭:“明日就要出發尋找面具,機關危險重重,我已數日不曾練劍,擔心生疏了。”

老人已經同意讓他們借用黃金面具,而且指派了一個向導帶他們去找,只不過這面具對狼村的村民來說,也是個過于古老的傳說,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知情人也只是知道傳聞中面具所在的大致方位,而且聽說為了保護面具,以前的人們設下了很多機關,這一行勢必十分兇險。

“李凝睡了嗎?”李梅時問。老人給李梅時單獨安排了一個房間,讓李凝和宋杭住一個房間。

“我們方才是一起出來的,剛才我把他勸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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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沒有問你他該怎麽辦?”

宋杭點點頭。

“他也問我來着,傍晚的時候,”李梅時說,“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雖然李木很可惡,但總不能支持李凝殺了他吧?弑父應該是很重的罪吧?”

“十惡不赦之罪,輕則五馬分屍,重則淩遲示衆。”

“太狠了吧?那李木殺了村民,法律能制裁他嗎?”

宋杭垂了眼睛:“恐怕不能,而且事情已經過去太久了,沒有證據。”

“有人證也不行?”

“一邊是位極宰相的大功臣,一邊是與世隔絕的村民,聖上會選擇相信哪邊,并不難判斷。”

李梅時注意到了他的用詞,聖上“選擇”相信。

對于皇帝來說,很多事,重要的并非真相。所以就算皇帝知道李木殺了人,就算整個村子的人都去作證,皇帝也會判他無罪。

“好黑暗啊。”

怎麽感覺作者像是忽然有了腦子。這本小說寫作的時間跨度很長嗎?

她正想着故事會不會往更黑暗的方向發展,忽然宋杭說:“星星。”

李梅時記得古人這樣描寫月光——月色如銀。她古文素養不好,覺得這個描寫很美,又說不上來到底美在哪裏。

今晚看來,“月色如銀”并沒有誇大,而是寫實,月光照射下的一切真的都很像白銀。

宋杭擡頭看着天空,月亮的清輝灑下,照得周圍一片白花花,宋杭的臉看上去也像是用白銀雕刻而成。

李梅時盯着這張好看的臉發了幾秒鐘的呆,才想起來擡頭看星星。

她覺得星星不如宋杭好看。

好看得都有點不像真人了。

她沒忍住伸手碰了碰宋杭的臉。

是實體,是真的。

然後她覺得自己是個傻子。最近花癡犯得有點頻繁了。不過再想想的話,如果宋杭不長這樣,她大概也容忍不了他這麽長時間。

唉,誰讓他長得好看呢。

他們一起默默地看了會兒星星,李梅時漸漸覺得困了,雖然她覺得有催眠效果的不是星星,而是身邊這位浸在月光裏全身散發着柔光的人。

宋杭看出她困了,拿起桌上的披風和她一起回屋子。

院子裏的狼在月光的照射下也是銀色的,但看起來依舊兇狠,看來月光也不是萬能的,不能把所有東西都變柔和。

李梅時胡亂想着,像夢游一樣回了自己房間,躺在床上,翻了個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們是被狼叫醒的,這裏的狼承擔了雞的工作,用可怕的狼嚎喚醒了村子。

他們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飯後就出發了。

昨晚商量行程的時候,老人熱情地提出把狼借給他們騎,但李梅時不敢,所以決定讓宋杭回去軍營取馬。

去軍營再回來需要一天的時間,他們本來打算等馬取回來之後,第二天再出發,但宋杭離開不久後就回來了,他在半路上發現了之前被狼吓跑的三匹馬,所以把它們牽了回來,拴在距離村子不遠的一棵樹上。

做他們向導的是個年輕女孩,老人說她是村子裏對黃金面具最了解的人。

“連我都不确定面具是不是只是個傳說,但她相信面具一定存在。”

女孩羞澀地笑了笑。

出發後她很激動,騎着狼走在最前面,頻頻回頭和他們說話。李梅時為了讓她不那麽累,就騎馬和她并肩而行。

李凝看起來沒什麽精神,話也不多,宋杭也是個話少的人,他們兩個走在一起,半天也說不上幾句話。

剛出發的時候李梅時還在猶豫要不要走在他們中間,把兩個人隔開,不過宋杭安撫性地拍了拍李凝的肩膀,後者也回之以一個——無精打采但至少回了的——微笑,她就不擔心了,後來向導頻頻回頭說話,她就騎馬和向導走在了最前面。

向導的漢語說得不很流利,遇到不知道該怎麽表達的東西的時候,她一着急就會說村裏人自己的語言,外加手勢比劃,李梅時也能明白個七七八八。

女孩說黃金面具藏在深山裏,有一個隐秘的入口通往山的深處。入口她已經找到了,幾年來她常常在路口處徘徊,但一直沒找到進去的方法。

“是需要找到入口的鑰匙嗎?”李梅時問。

女孩搖頭:“不知道。”

她看女孩有點沮喪,就換了話題,誇她的狼漂亮。

女孩立刻笑逐顏開,誇贊她的狼是多麽漂亮,多麽忠誠,她剛得到這頭狼的時候喜歡整天和它黏在一起,睡覺也不分開。

女孩摸了摸狼腦袋,從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好像在逗狗一樣,而她騎着的狼也熱情地回以一聲嚎叫,李梅時的馬被吓到了,擡起前蹄也開始叫。

李梅時安撫好了馬,沖女孩歉意地笑笑。她的馬已經很勇敢了,敢和這麽大塊頭的狼并肩走,但聽見狼叫還是害怕。

除了這種偶爾的小插曲之外,他們一路上還算順利。四個人邊說邊走了大半天,來到了一座山的山腳下。

這座山很奇怪,聽女孩說,山上石頭的顏色會發生變化,白天的時候是黑色的,太陽落山之後,山會變成紅色。

現在山是黑色的,非常黑,他們在山腳下擡頭往上看,感覺山像個黑洞一樣想把他們吸進去。

女孩用村裏人的語言說出了山的名字,他們聽不懂,而女孩也不知道該如何翻譯成漢語,所以她只能指指山,說:“山。”

山路很寬闊,他們騎着狼和馬上了山。山上只有幾棵病恹恹的樹,根裸露在外面,極度缺水,看起來随時都可能碎成渣被風吹走。

“這地方怕是只有仙人掌勉強能存活吧。”

向導露出疑惑的神色,她沒見過仙人掌,也是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

“太幹,”李梅時解釋道,“沒水,不下雨嗎?”

女孩聽懂了,笑了笑:“雨水少,都是石頭,水無法留下。”

他們繼續沿着斜坡往上走,山裏很安靜,沒有鳥鳴,也沒有松鼠,除了石頭和幾棵快要枯萎的樹以外什麽也沒有。

太陽在天上緩慢移動着,從李梅時的左半張臉慢慢轉而照射到她的右半張臉,毒辣的陽光逐漸變得溫和,太陽開始落山的時候,他們來到了一處有坍塌痕跡的斷崖。

女孩下了狼,指着斷崖下面說:“入口在下面。”

“下面?”

女孩點點頭,從身上解下繩子,展開,把繩子的一端系在山體上一塊突出的石頭上。石頭上面有繩索留下的痕跡,大概是她以前已經這樣做過很多次了。

李梅時沒弄明白,又問:“如果入口在下面的話,我們幹嘛要爬山到上面來啊?”

李凝趴在斷崖邊往下看,回頭對他們說:“我看到了,在斷崖一側的石頭上有一扇石門!”

原來女孩所說的“到山裏面”的意思是到組成山的大石頭的裏面。

李梅時慶幸自己不恐高,而且她有個朋友喜歡玩攀岩,她被朋友帶着去過一次攀岩館,第二天累得胳膊都擡不起來。

但是攀岩館的設備齊全,頭盔、攀爬鞋和安全帶什麽的都有,她不小心沒抓穩或是腳滑也不會受傷,雖然累,但她玩得還挺開心。

但在這懸崖邊攀岩就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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