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抛卻自由

抛卻自由

好詩啊好詩,李梅時憑借自己少得可憐的文學素養,也知道這詩不是黃金王原創。

可是她怎麽把自由做抵押呢?坐牢?

黃金王笑了笑,李梅時覺得如果他再笑下去的話,她會忍不住揍他。“你們不需要交給我任何東西,我只要你們一個承諾。”

李梅時揚了揚眉毛。

嗯?展開說說。

“二位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各自有自由。只要二位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一起,也就舍棄了自由。”

李梅時想笑。

折騰了半天,終于圖窮匕見了。

什麽尋找黃金面具,就是要把她和宋杭綁定而已。

黃金王還在給他們解釋為什麽自由是人最珍貴的東西,以及他借給他們面具,其實并不求回報,不過是順便讓他們領悟一下自由的可貴,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李梅時咬咬牙:還真是謝謝你啊。

黃金王擺擺手:不必,區區小事。

必須二十四小時待在一起嗎?那上廁所怎麽辦?

黃金王想了想,說:“可以暫時分開,但除此之外必須待在一起。另外,你提的這個問題太煞風景了。”

明明是很現實的問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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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王清了清嗓子:“二位可願意舍棄自由,借吾之面具?不必擔心,面具歸還吾後,二位便可重獲自由。”

別說,還真挺公平。

不過……

她忽然笑了笑,腦子裏冒出一個想法。

黃金王說金錢不重要,物質不重要,他的面具不也是物質嗎?他最珍貴的東西就是面具,所以他最珍貴的東西是物質啊。

但黃金王的讀心術似乎失靈了,又或者他聽見了她的心聲,但假裝沒聽到。

“二位意下如何?”

“我願意,”宋杭看向李梅時,“你願意嗎?”

李梅時點點頭。

黃金王滿意地笑了:“好,那我現在正式宣布你們成為沒有自由的一對兒。”

他這臺詞如果放在婚禮現場,似乎也很合适。

黃金王眨了眨眼睛,向導恢複了意識,看起來依舊很激動,好像不打算就宋杭說要把她的狼留下來做抵押的事批判他。她整個人沉浸在見到偶像的喜悅裏,傻笑個不停。

李梅時走上前,拿起了黃金面具。

終于拿到了,整個過程算是有驚無險,只是可惜了李凝。

她從臺上往下看,發現除了剛才他們進來的那扇金門外,這大廳裏沒有其他的出口。

而那扇金門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自動關閉了。

他們好像被困在這裏了。

李梅時眨眨眼。

不會吧。

不是說他們抛棄自由,一天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就行了嗎?應該不是要他們在這個大廳裏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吧?

那他們拿到面具還有什麽意義?又不能帶走。

忽然,她感覺有滴水落在了頭發上。

下雨了?

她擡頭往上看去,又一滴水恰好滴在她臉上。

大廳的天花板開始震顫起來,上面出現了一道道裂縫,并伴随着咔嚓咔嚓的開裂聲,水通過裂縫流出,水流逐漸變大,裂縫也越來越大,最終水徹底沖破了金光閃閃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出現了很大一個洞,水像瀑布一樣直瀉而下。

難怪這座山上這麽幹旱,所有的水都被儲存起來,就等現在才出現對吧!

水很快覆蓋了地板,水位不斷升高。

李梅時他們站在高臺上,瀑布就在他們身旁不到半米的位置,很快這間大廳就會被水淹沒。

李梅時抱着面具,一時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這是在幹嘛?他們拿到了面具,黃金王看起來也的确平易近人,可為什麽忽然又放水淹他們呢?

難不成他反悔了?

“看上面!”向導忽然指向天花板角落處,那個破了大洞,但沒有水從那個洞裏流出來。

“水漲船高,”宋杭說,“我們可以借助水上升,從那個洞出去。”

是個辦法,看來黃金王是用水給他們做了個大型升降梯。

但還有一個問題,她不會游泳。

宋杭拉住她的手:“別怕,有我在。”

李梅時還真有點怕,所以點了點頭。

忽然撲通一聲響,她轉過身,發現他們的向導不見了。

掉下去了?!

她急忙往高臺下面看,但看不見向導的身影。

不應該啊,這上面雖然不寬敞,但站三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怎麽一個不留神,他們親愛的向導就掉下去了!

李梅時還沒來得及讓宋杭下水救人,就聽見從他們身後傳來向導的聲音:“你們也下來吧,這下面可太舒服了!”

他們的向導從水裏冒出了一個腦袋,游得正歡。

李梅時提到嗓子眼的心髒又落回了原位。

向導換成了仰泳,繞着高臺轉圈,水位越來越高,她游得也越來越高,沒過多久,向導就繞着李梅時和宋杭轉圈,她只要伸出手就能抓到他們的衣擺。

水沒過了李梅時的腳踝,之後是小腿和膝蓋,到肚子的時候感覺還好,她只是随着水流開始晃動,水位再往上升,她就開始感覺到水的壓力。心裏慌起來。

宋杭攬住她的腰:“別怕,一會兒就能出去了。”

她點點頭,但很擔心自己一會兒因為太過害怕,會在水裏掙紮。

她記得救溺水的人的時候,要從溺水者的後面或側面靠近,防止被溺水者抱住不放,導致兩個人一起沉底。

要不然先讓宋杭把她打暈?暈了以後她就不會掙紮了。

她看向宋杭,伸手在自己腦袋上敲了一下。

宋杭笑了笑:“不必,放心。”

可她不放心。現在她還有點理智,但等她雙腳離地的時候就不一定了。

水位繼續上升,李梅時站不穩了,水的力量超乎她的想象,她感覺自己就像根稻草,在水裏一點兒力氣都使不上,如果不是宋杭拉着她,她就沉底了。

頭頂又傳來撲通一聲響,猛烈的水流把天花板的洞撞得更大了,碎掉的金塊紛紛往下落,他們三人急忙從高臺上游走,躲避上方的金色攻擊。

向導游在最前面,李梅時和宋杭落在後面。李梅時上次“游泳”還是跳進池塘找貔貅吊墜,可池塘的水都沒有一米深,這次的體驗和那次天差地別,池塘的水是死水,這裏的水晃動得厲害,她覺得胸口憋悶,被水壓得喘不上氣來,張嘴呼吸時正巧一個浪頭打過來,她嗆了水,立刻就沒意識了。

醒來時她嗓子幹得不行,還沒睜開眼睛就咳嗽起來,氣都喘不上來了,差點憋死。

剛開始咳嗽的時候,她就聽見宋杭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以為他們還在水裏,于是條件反射立刻就沖他撲了過去,一邊抱着宋杭一邊咳得喘不上氣,實在是狼狽得很。

睜開眼睛後,她看着周圍熟悉的陳設,發現這裏是她住的營帳,他們回到軍營了。

聽宋杭說,她暈過去之後,宋杭拉着她一起從側壁的破洞游了出去,他們順着水流被沖下了山,聽見了向導的狼和他們的馬的叫聲,于是騎上坐騎,濕漉漉地回來了。

李凝死了的事,他和向導商量了一下,覺得暫時不要告訴狼村的人,以免進一步激起村民對他們的敵意。

向導騎着狼獨自回了村子,他們兩個則回了軍營。

李梅時昏了一天多,現在已經臨近子時,軍營裏大家都睡了。

這些事,李梅時是邊吃飯邊聽宋杭講的。

她捧着粥喝得稀裏呼嚕,軍營裏糧食依舊緊張,豆芽長出來就被吃了,味道不錯,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餓了,所以吃什麽都覺得好吃。

宋杭講得斷斷續續的,看她全部心思都放在吃飯上的時候,就停下不講,只在給她添粥的時候,再把事情簡單一說。

黃金面具就放在角落裏小小的書架上,散發着暖黃色的光,像個夜燈。

李梅時終于吃飽了,她把碗筷往桌上一推,伸了個懶腰:“有了它就沒問題了吧?明天就開戰?”

說完了,她才意識到自己能說話了,雖然聲音很沙啞,但總算能發出聲音了。

她還記得他們兩個需要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的承諾,她一直昏迷,宋杭沒法帶着個沒意識的人上戰場。

“你休息幾天再說吧,不急。”

“不用,還是速戰速決吧,”糧食本來就不多,再拖下去,她擔心大家在去戰場的路上就餓暈了,“那面具你試過沒有?有用嗎?”

宋杭點點頭:“有用。”

“你沒戴?”

“沒有。”

“為什麽?”

“你一直沒醒,我擔心你。”

她嘆了口氣:“既然沒戴,你怎麽知道有用?”

宋杭:“它是你辛苦拿到的,一定有用。”

這話說的,好像他沒跟她一起去一樣。

營帳外有人喊了聲“報告”,然後進來收拾碗筷。李梅時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所以幫着一起收拾,這人道了聲謝,忽然擡頭看了她一眼。

她覺得這人眼神有點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哪裏怪,轉念一想,之前軍營裏盛傳她刁蠻任性,他大概是沒想到自己會幫忙。

收拾完了碗筷,他轉身要走,猶豫了幾秒鐘,對宋杭說:“将軍,您已經守在這兒一天了,還請将軍早些休息。”

李梅時挑眉,這人不錯啊,挺關心他們将軍。

宋杭卻是臉色沉了沉,沒說話,這人見狀,急忙跪下認錯:“是屬下多嘴了,請将軍責罰。”

宋杭轉過臉不看他,冷冷道:“退下吧。”

這人膽戰心驚地走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差點摔了,又回頭看了宋杭一眼,這才匆匆離開。

宋杭吹熄了燈,黃金面具暖黃色的光幽幽地照過來,在他臉上投下陰影:“很晚了,面具的事明天再說吧,你再睡會兒。”

可她不困啊。

“你就不能對人家态度好點嘛。”她替剛才那人鳴不平,他說得又沒錯。

宋杭守了她一天,怕是沒怎麽休息,如果明天就要開戰的話,他能發揮好嗎?俗話說得好,戰場如考場,考前好好休息是很重要的呀。

“我錯了,以後不這樣了,”宋杭垂了眼睛說完,又擡眼看她,神情十分誠懇,“你別生我氣。”

宋·道歉飛速·杭都這樣說了,她還怎麽生氣。

“好了,別那樣看我了,好像我說了多過分的話一樣,”她指了指自己的床,“你今晚睡這兒吧,我不困,正好用最後幾個小時的時間再研究一下局勢,不會影響你睡覺的。”

其實研究局勢只是個幌子,局勢她早就爛熟于心了,如果沒有黃金面具,他們就輸定了,而現在面具在手,她就不慌了。

在歸還面具給黃金王之前,她和宋杭需要二十四小時綁定在一起,這帳篷裏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和一個小書架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她只能自己和自己下象棋來消磨掉今晚剩下的時間。

“你睡床吧,”宋杭說,“我睡地上就行。”

“我不困,”她又指了指床,“現在,去休息。”

她的語氣不容争辯,但宋杭比她還固執,他沒再說話,坐在她對面看着她,似乎打算就這樣和她對坐到天明。

“那就一起吧,”李梅時說着站起身,“我要睡外面。”

宋杭眨了眨眼,好像沒聽懂。

過了大約五秒鐘,他的臉開始泛紅。

她就知道會出現主角兩個共處一室分享同一張床的經典情節。

往往一開始雙方會就“誰睡床誰打地鋪”進行讨論,讨論的氛圍與激烈程度視雙方對彼此的好感度而定。

然後,兩個人讨論完畢,一個人睡床,另一個打地鋪。但總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比如天氣太冷、被子只有一床等這樣那樣的不可抗力,不可抗力最終會讓主角二人不得已睡在同一張床上。

她可以和宋杭把同樣的套路從頭到尾演一遍,但現在是非常時期,明天他們就要上戰場了,而宋杭兩天沒睡覺了。

“你睡裏面,能接受嗎?”她問。

她想的是,自己睡外側,一會兒等宋杭睡着了,她起身的時候會方便一些。

宋杭點點頭,站起身,走到床前,躺下,側過腦袋看她。

李梅時用披風把黃金面具遮住,帳篷裏暗了下來。帳篷不大,她住了這些天已經對桌子和床的方位很熟悉,很順利就走到了床邊,然後躺好。

周圍很靜,也很黑,她什麽都看不見,但直覺宋杭還沒閉上眼睛。

“晚安。”她閉上眼睛。

過了幾秒,才聽見身邊的人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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