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是重頭戲
是重頭戲
他們于是又聊回之前抓住翟先生的事。
校長也不知道在朝中擔任什麽重要官職,先是有刺客頻頻去學校刺殺他,現在校長的死敵為了威脅校長,不惜繞好大一個圈子潛伏進李府,這下有了翟先生這個人證,大概朝廷要大變天了。
“皇帝怎麽說?他相信你嗎?”
雖說這事聽起來很複雜,但李梅時其實不怎麽擔心。她穿越來這麽久了,對原書作者的寫作風格多多少少還是了解一些的,作者從沒對朝廷着墨過多,簡直就是朝廷方面的情節能不寫就不寫,所以她相信宋杭可以輕易把校長和校長死敵引起的亂七八糟的事情給解決掉。
宋杭輕描淡寫地說:“我向聖上禀明之後,聖上降了校長死敵的官職。”
“降職?!他是要刺殺校長啊,為什麽才只是降職而已?”
“聖上有聖上的難處。梅時,你願意嫁給我嗎?”
李梅時看着宋杭的眼睛,愣了愣,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麽?”
“你願意嫁給我嗎?”宋杭認真地重複了一遍,這次連前面那句“聖上有聖上的難處”都省了。
“你說話好歹也注意一下邏輯吧!”李梅時臉上一紅,緊接着天“刷”地一下就黑了,好像太陽被強制關閉,兩個人頓時陷入黑暗中。
“天怎麽黑了?現在還不到中午啊!”就算是日食也不會這麽快啊!李梅時眨了眨眼睛,眼睛一時适應不了,她什麽都看不見,黑暗中被宋杭握住了手。
“你坐在這裏不要動,我去點燈。”
“好。”李梅時眨着眼睛回答,她還是什麽也看不見,但能感覺到宋杭松開了她的手,也能聽見宋杭站起身去點燈的腳步聲。
蠟燭柔和的光充滿了整間屋子,燭影搖曳,窗外黑黢黢的,與夜晚無異。
“沙塵暴嗎?”李梅時探身往窗外看。
“已交亥時了。”宋杭說。
“亥時?”
亥時之後就是子時,那現在真的就是晚上了?
李梅時看看窗外,又看看宋杭,不敢相信一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
宋杭無奈地笑了笑,更加無奈地說道:“我還從未在燭光下看你。”
明明看過的吧。
李梅時也無奈,她之前去軍營找他的時候就是晚上啊,還正好撞到他在進行他不會傷害到別人、但會傷害到他自己的“興趣愛好”。
不用想了,絕對是作者想寫個兩人秉燭夜談的場景,于是迅速轉場到天黑之後,還忘了之前已經寫過類似的情節。
但宋杭都說了臺詞,她也就跟着配合一下吧。
“梅時,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宋杭的态度真誠極了,簡直可以稱他為真誠的化身。
說不願意也不現實吧。
“馮粟粟會來,”李梅時刻意避開了他的問題,“我是說婚禮的時候。日子也快到了,我想她再過幾天就來了。”
不過宋杭顯然對馮粟粟的事沒興趣,就像他對朝廷的事沒興趣一樣。
“梅時,之前我做了很多讓你害怕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李梅時以為他還有下文,比如“但是我真的從來不想傷害你,我只是喜歡你”,所以她沒說話,等他繼續往下說,宋杭卻低下了頭。
沒有“但是”,宋杭的重點在“抱歉”。
李梅時鼻子一酸,覺得這道歉比告白還要動人。
現在這個年頭,道歉的時候不給自己找借口的人可當真不多了。
“我不怪你了,”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宋杭,後者慢慢擡起頭,她越走越近,已經能看清燭光投在他臉上的睫毛的陰影,“所以,你不要再自責了,不是你的錯。”
心動到像心髒中彈的感覺又來了,一瞬間,李梅時想到了很多。
一個角色令人喜歡和令人讨厭的特質是可以分開看待的嗎?
宋杭的一切都是來自作者的塑造,她可以因此就忽略掉他身上那些不好的方面,把它們當作作者人物刻畫的敗筆,不去管它們、不承認它們也是組成角色的一部分嗎?
眼前的這個角色,早在和她初遇之前就派人監視了她半年的時間,他一見她就不分場合地告白,為了她什麽都可以往後放,但卻很少主動要求見面,見了面又是千篇一律地深情。
但奇怪的是,李梅時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真心。
雖然笨拙,雖然總是以單調的、很多情況下簡直是尴尬的語言來表達,但她能感受到那份真誠。
也許至少這份真誠是出自人物本身,作者對他的糟糕塑造只是外殼,殼子粗糙了些,虛假了些,但殼子裏面卻是真誠的,雖然作者筆力不足差點毀了他的真誠。
李梅時想清楚了,她一步一步走向宋杭,輕輕吻上他的嘴唇。
宋杭的回應并不熱烈,但她能感覺出他不是不情願,而是在克制,天知道可能又是因為什麽成婚前不能接吻的規矩。
雖然有些難為情,但是李梅時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他們終于放開彼此的時候,李梅時睜開眼睛,和宋杭目光相對,她心裏一動,忍不住又去吻他。
李梅時回去的時候驚動了李府上下所有人,李老爺和夫人披着外衣匆匆趕來,見是李梅時,李老爺抱怨道:“都這麽晚了,你還回來幹什麽?”
夫人道:“是啊,我們都知道你在宋将軍那裏,這大半夜的,就不用回來了。”
李梅時還有些魂不守舍,懶得跟他們生氣,說:“行了,你們快回去睡吧。”
夫人又道:“對了,今天下午粟粟來了封信,說她大概明天就能到。”
“明天就來了?”李梅時眼睛一亮。
“是啊,我們見你沒回來,就打算把她安排到你隔壁的房間,已經收拾出來了。”
“太好了,”李梅時因為開心,連帶着對老爺和夫人也又有了好感,“辛苦父親母親,這裏太冷,你們快回屋休息去吧。”
“你也是啊,梅時,快睡吧,都過了亥時了。”
“好嘞。”
第二天一大早,馮粟粟就到了,還帶來了“大棗”,那匹曾經背叛過李梅時的駿馬。
“梅時!”馮粟粟向李梅時張開雙臂。
“粟粟!”李梅時向馮粟粟張開雙臂。
她們兩個人完成了一個溫暖又滑稽的天線寶寶式擁抱,接着,馮粟粟鄭重地将“大棗”的缰繩交給了李梅時,後者寬宏大量地接受了這名叛徒,并封它為自己的頭號坐騎。
“梅時,真是恭喜你啊,多年的夢想終于成真了!”
“謝謝,謝謝。”
李梅時決定不去反駁。
“哎呀想起來我就興奮,我的好朋友要出嫁了!我可以給你做伴娘嗎?”
“伴娘?”李梅時想馮粟粟說的伴娘大概跟自己理解的是一個意思,就說,“當然可以啊。”她現在懷疑結婚那天她連婚紗都要穿白色的,說不定還要交換戒指呢。
那倒也不錯。
如果搞傳統婚禮的話就太麻煩了,簡單一點,能少受罪。
“太好了!梅時,你現在有空嗎?要不要騎上馬出去跑一跑?”
李梅時聽了這話,正中下懷,趕忙吩咐下人把馮粟粟的行李搬進府去,她們兩個人騎上馬就走了。
今天陽光很好,雖然冷,但不潮濕,騎馬吹着風只覺痛快。
她們二人騎到中午方停下來歇息,找地方吃了點東西,下午又跑出很遠,直到晚上才回來。
李梅時心情很好,感覺自己的臉都被風吹得舒展開來,她很久沒有這麽輕松過了。
回到李府,她幫着馮粟粟收拾了行李,兩個人又聊了會兒天,跑了一日,她們都有些乏了,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李梅時精神煥發,吃了早飯就匆匆拉着馮粟粟出去騎馬,又是玩到天黑才回來,草草洗漱過後,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第三天李梅時又是精神百倍,可粟粟昨天吹了冷風之後,有些着涼,她便讓粟粟在家待着,她自己牽了“大棗”出門跑了一圈。
李梅時想着,若是宋杭沒事,倒可以叫上他一起,就騎馬往将軍府跑去。
她熟練地下了馬,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笑吟吟地對守門的說道:“你們宋将軍在家嗎?”
守門的見是她來,也笑了,笑裏卻有幾分尴尬,是那種語文老師不想打擊學生自信心但又不得不告訴學生他/她的作文寫得太糟糕時的笑。
“李小姐,這次我們不能讓您進去了。”
“為什麽?宋杭在忙?”
“這……”守門的面露難色,“李小姐,我們的确不能讓您進,至于這原因,由我們來說不合适,您還是回去問問令堂吧。”
李梅時滿腹狐疑地騎了馬回李府,奇怪這事跟夫人有什麽關系。
前幾天她半夜才回去,夫人還說她那麽晚就不用回去了,怎麽現在又不讓她見宋杭了呢?
“這是規矩啊,我的傻女兒。”夫人抱着個南瓜大小的手爐,一身愛斯基摩人的打扮,旁邊的小桌旁還沏着滾燙的茶。夫人笑着說道:“婚禮前七天,男女雙方是不能見面的啊。”
“婚禮前七天?你是說還有七天就婚禮了?”
“錯啦,傻女兒,還有六天啦。”
李梅時撇撇嘴,夫人好不容易不說她醜了,現在看來,她又找到了新的形容詞,用得很起勁。
反正在夫人眼裏,她不是醜就是傻。
這麽說來,那天晚上的秉燭夜談就是她和宋杭結婚前見的最後一面了?
怎麽都沒人提醒她呢?!她還以為宋杭她想什麽時候見就什麽時候見呢!
李梅時氣不過,回去找馮粟粟傾訴。
“這規矩也真夠煩人的,不過橫豎只剩六天了,梅時,你就忍耐一下吧,”馮粟粟道,“你就這樣想,等六天之後,你們結婚了,不就能天天見面了?”
話雖如此,但李梅時還是生氣。
當天下午,李梅時的态度已經從“什麽婚前七天不能見面的破規矩”變成了“我偏要見面”。但将軍府戒備森嚴,她不能硬闖,智取她也不行,所以只能幹生氣。
這一生氣,她晚上就睡不着了,翻來覆去了很久,忽然聽得窗戶被人敲了三下,她猜想莫不是什麽校長的死敵又要整什麽幺蛾子,就立刻坐起身來,沒敢出聲,側耳細聽,打算再有動靜立刻就往門外跑。
卻聽見窗外有個熟悉的聲音小聲說:“小姐,小姐,小姐您醒了嗎?”
李梅時大喜,她聽出來這個聲音是苜蓿,急忙奔到窗前,開了窗戶一看,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