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為什麽還不退學
第67章 你為什麽還不退學
容琅來到書院,發現同桌程玉還沒來。
惦記着自己缺了功課要趕緊補上,他不敢耽誤,忙拿出書來讀。
夫子走進來的時候,程玉恰好跳窗而入。
夫子見狀,氣得胡須直顫,嘴裏罵着“悍匪”、“斯文掃地”,卻沒有過來和程玉計較。
程玉本來一副滿不在乎,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可是見到容琅,臉瞬時垮了下來。
容琅莫名其妙。
“喂,”程玉坐下後,立刻戳戳他的腰,“你今天怎麽來了?”
容琅:???
這是什麽意思?
昨天他家裏有事才告假,怎麽今天還不來?
“嗐,”程玉一臉遺憾,“我還以為你再不來了呢!”
容琅那曾經也是市井一霸,後來“改邪歸正”,乖乖讀書。
但是不代表,他脾氣也被磨沒了。
“程兄,你這是什麽意思?”容琅不高興了,“你要是不想和我同坐的話……”
“沒有。”程玉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道,“我以為你退學了。我尋思着,只要有一個退學的,我就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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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狗屁書院,他不來了。
天天之乎者也,酸得他牙都倒了。
容琅:原來你是這樣的程玉。
夫子開始講課,容琅認真聽課,不再搭理程玉。
程玉則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來。
過一會兒,他鼾聲實在震天,容琅只能推推他。
程玉抹了一把臉擡頭起來:“下課了?”
他天生嗓門大,也不知道收斂,所有人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臉色或鄙夷或好笑。
夫子的臉憋成醬色,拿起鎮尺咬牙切齒地拍着桌子:“都給我認真些!”
衆學子心中一凜,不敢再看熱鬧。
只有程玉打着哈欠道:“既沒下課,喊我做甚?”
說話間,又趴着睡了。
容琅無語,心說也不知道是誰家少爺,花了那麽多束脩來睡覺。
他自己,少來一天,少學一個字都覺得心在滴血。
罷了罷了,管好自己。
可是下課後,程玉主動找他說話。
而且,面色失望。
“你為什麽還不退學?這勞什子書院,不來也罷!”程玉哼哼着道。
他塊頭大,在狹小的書桌之間坐着,十分憋屈,不舒服地動來動去。
容琅護着自己的硯臺,怕摔下去跌壞了,聞言皺眉道:“程兄,你自己想退學,自己去退了便是,為什麽非得拉上我?難道是不想和我坐一起?那也自去找夫子說。”
這人說話,實在氣人。
看在束脩的面子上,他容忍一二。
——他是來讀書的,不是來打架的,得對得起姐姐辛苦付出。
雖說眼下因為鹵味和香胰子的生意,家裏不再為吃喝發愁。
但是姐姐忙進忙出,天天陀螺一般,還要陪着笑臉賣東西
……容琅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他得好好讀書,日後也讓姐姐住大院,穿華服,有人伺候。
“我哪裏是不願意和你坐一處?”程玉長籲短嘆,“在座的這些人,我都不想和他們坐。要是非選一個,還是選你。”
容琅:“……多謝擡愛。”
這程玉,委實有點莫名其妙了。
程玉已經開始倒苦水:“我說不來念書,我老子天天讓人押着我來。我就指望有人退學,有樣學樣……”
結果,容琅不給他機會。
天知道,昨天看到容琅沒來,程玉有多高興。
雖然他覺得,容琅那麽愛念書,或許是看不上夫子的水平,另外尋書院了。
但是無所謂啊,誰在乎啊!
只要有人退學,他回去就有話怼他老子了。
怎麽,只許別人退學,就不許他退了?
沒想到,容琅今日又來了。
容琅聽了這話也是哭笑不得,解釋道:“昨日是父母遷墳,所以請假一日。”
程玉驚訝地看着他,半晌後才拍拍他肩膀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爹娘竟然都不在了。”
雖然他老子天天捶他,但是比起沒有老子,挨打就挨打吧。
容琅低頭,長睫掩住眼中複雜。
有些傷,不足為外人道也。
但是顯然,程玉沒把自己當外人。
他問容琅:“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叔伯照拂你?”
“只有我和姐姐相依為命。”容琅再擡頭的時候,眼神清明坦蕩,“姐姐賣鹵味供我讀書,所以我得努力。”
言外之意,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那你姐夫願意?倒是個好的。”程玉道。
“我姐并沒有嫁人。”
“啊?你不都十三了嗎?你姐姐怎麽不比你大兩歲?”
容琅想起容疏從恨嫁到全然不提自己婚事的變化,心情複雜。頂點小說
到底,是他拖累了姐姐。
“為了我。”少年咬着牙道,再不肯多說話,“我要溫書了。”
程玉“哦”了一聲,趴下繼續睡覺。
陽光正好,不睡辜負了春光。
待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程玉勾着容琅的肩膀,同他一起去吃。
容琅也坦然,以平常心相待。
他牢記姐姐的話。
別人有權也好,有錢也好,自家無所求,便不會覺得矮人一頭。
來書院,就是為了讀書。
以及,順帶着替姐姐相看個好夫君。
晚上散學之後,程玉竟然又跟着容琅。
“程兄,你跟着我做什麽?”容琅不解地道。
“你家不是賣鹵味的嗎?我去照顧一下生意。”程玉大咧咧地道。
他是個直腸子,說話直來直去。
容琅知他是好意,卻笑着道:“那倒是不必。”
“怎麽,和我見外?”
“不是,而是因為家裏生意還算過得去。這時候,應該沒什麽讓程兄關照了。”容琅不無驕傲地道,“倒不如,明日我帶些來。”
“那行,明日我也帶些吃食,咱們并作一處吃,就不去飯堂吃那些豬食了。”
容琅:“……”
而鹵味鋪子裏,今日開滿了桃花。
衛宴當街賣肉,大姑娘小媳婦們跟不要錢似的來照顧生意。
容疏負責收錢,笑得見牙不見眼。
思思都看出來了,道:“姐姐,要不您再雇個人,像衛家哥哥一樣好看的,那肯定賣得更多。”
衛宴臉色沉沉。
容疏:孩子啊,看破不說破啊!
“那找不到。”她狗腿地道,“衛哥哥這等風姿,多少錢也雇不來。”
衛宴的臉色微緩。
容疏默默地擦了一把汗: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正在說話間,一個穿着紅襖綠裙的婆子走進來,大嗓門地道:“哎呀,容姑娘,有喜事上門啦!”
容疏認出來這正是附近專門給人保媒的錢媒婆。
不過她品性不好,為了賺保媒的銀子,瞎子能說成千裏眼,聾子能說成順風耳。
容疏十分嫌惡,但是開門做生意,鬧起來影響自己賺錢。
所以她并沒有做聲。
倒是口齒伶俐的方素素,笑吟吟地道:“什麽喜事?該不會是張媽媽又要嫁人,給我們送喜餅來了吧!”
張媒婆做的是保媒拉纖的生意,但是自己,也嫁過好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