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蓮印

蓮印

一連數日,溫銜青都不想再搭理楚淮序。

于是這小将軍吃了幾次閉門羹,每次都只得悻悻而歸。

可到了夜裏,那人又一次輕車熟路地偷溜進了溫銜青的房中。

室內燃着熏香,溫銜青剛洗完頭發,此刻發絲還濕潤着,披散在肩頭,時不時往下滴着水。

她不是沒見着楚淮序的身影,只是裝作沒看見,不想去理會。

其實細細想來,小将軍從來沒有明确表達過對自己的情感。

可她卻動了心。

“将軍請回吧。”溫銜青垂眸順了順纏繞在一塊的發梢,輕聲道,“更深露重,若是落了風寒,會耽誤軍中要務。”

她說這話時帶了幾分怨氣,可楚淮序并不惱,他繞到溫銜青身後,輕捧起一縷發絲,低聲道:“阿青是在怨我?”

溫銜青不作聲,那人便又湊近了些,嗅着她發間的蘭花香,思緒回溯到了昨夜。

*

宴席散後,千燈漸熄。

楚淮序本欲駕馬回梁州,老将軍卻在後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爹。”楚淮序回身喚道,“您快些回府上吧,娘該等急了。”

“臭小子,少岔開話題。”老将軍盯着自家兒子看了片刻,道:“老實說,你怎麽想那溫銜青的?”

楚淮序正欲開口,老将軍卻打斷道:“我看得出來,你對她有情。”

聞言,楚淮序無奈地笑了笑:“什麽都瞞不過爹。”

他身後是重重宮闕,華光溢彩卻映不進眼底。

“我還需要一些時日,去驗證一件事。”楚淮序輕聲道,“再者,在阿青還未親口認定自己的感情前,我不會用婚姻去約束她。”

*

穿堂風吹熄了一盞燭火,也将楚淮序的思緒拉了回來,溫銜青在他眼前動了動,支着胳膊就要起身。

楚淮序卻握住她的右腕,将人往下一帶,便叫溫銜青直直落入了他的懷中。

“你做什麽!”溫銜青掙了掙,薄怒道。

楚淮序沒接這話,他的指尖撩開溫銜青後頸處的青絲,露出那人雪白肌膚上的一朵“蓮花”印記。

先前這印記還不過是花苞的模樣,可如今卻完完全全地綻放了開,細看當中還隐約閃爍着流光。

“阿青。”楚淮序若有所思,“你當真是與我一同長大的那個阿青麽?”

翌日正午,溫府。

沈慕荷給溫承瑜夾了一筷子魚肉,旁敲側擊道:“當日慶功宴上,聖上當真要給銜青和楚将軍賜婚?”

“嗯。”溫承瑜點了點頭,轉而又道,“但将軍沒應下。”

沈慕荷聞言,轉了轉眼,又起了心思,她放下筷,故作不經意地笑道:“老爺,楚将軍既是回絕,想必對銜青并無這份心思,可論起情誼,暮宴也是從小和他一同長大的,倒不如撮合撮合他們。”

楚淮序經此一戰,可謂是風頭正盛,若是能結親,對于溫家在朝堂上的勢力而言,将會是不小的助力。

溫承瑜自然是心知肚明,他也有意促成這事,且對自家二女兒更是有成倍的信心。

這般想着,他便同沈慕荷道:“你讓暮宴好生備着,幾日後聖上舉行春獵,暮宴可與我同去,到時候,我會為他們創造一些機會。”

*

溫銜青總覺着最近頸後泛着癢意,可對鏡又照不見,只得找了連枝來瞧瞧。

誰知連枝看了眼,便一直沉默着不開口。

溫銜青:“……怎麽了?”

這般神色,還叫她以為自己是患了什麽不治之症。

“小姐,”連枝喃喃道,“你這後頭,生了一個狀若蓮花盛開的印記,奇怪,從前沒見有啊……”

聽她這般說,原主應是沒有這印記,可對于如今的溫銜青而言,這是她自打出生便有的胎記,本沒什麽好奇怪的,只是連枝所言的“盛開”二字,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的胎記,一直都是花苞的形狀,何時成了盛放的模樣?

這事畢竟太過玄乎,還沒等溫銜青想出個所以然來,許忱音先找上了門來。

她這次身邊還跟了一個人,溫銜青擡眼看去,正是先前險些被公公打入掖庭的那位少年。

“溫姐姐,過幾日春獵,你一定要到場呀。”

溫銜青笑道:“我不會騎射,去了也是白去。”

“不管不管,溫姐姐你就去嘛。”許忱音叉着腰,輕聲撒着嬌道:“騎射這種事可以不參加呀,若是姐姐在,便可以用獵捕的肉給我們做一道大餐!”

“瞧你打的算盤,”溫銜青笑出了聲,帶着縱容地輕戳了那人的前額,“小饞鬼。”

宮中狩獵,分為春獵和秋獵,也算是一項重大的活動,滿朝文武之臣彙聚于此,身穿勁裝,騎上駿馬,一弓一箭直指蒼穹。

溫銜青便在當中瞧見了楚淮序的身影。

只需看一眼這人,她的眉眼不自覺地便溫和下來。

就像是被這小将軍下了什麽蠱,整個人都被吃得死死的。

“今日圍獵,衆愛卿們可要全力以赴,展現出我北順兒郎的英勇風姿。”君王正在興致上,他高聲說罷,又将目光轉向身側的楚淮序,“楚愛卿,你若是拔不了頭籌,可就說不過去了啊。”

楚淮序一手牽着缰繩,一手握着弓弦,朱紅色的發帶在長風中飄揚,他聞言輕笑:“北順将士們個個骁勇善戰,今日若是淮序敗了,也不足為奇。”

君王笑看了他一眼,便揚鞭策馬,向着林子裏去了。

圍獵正式開始,很快這方寸之地便只剩了些嫔妃和旁的女子。

這些妃子們都是好相與的,平日裏沒什麽争端。

按照皇後的話來講就是:“争個什麽勁兒啊,本宮可沒這心思,女子容顏本就易老,每日裏如何保養就夠犯愁的了,還整這些個亂七八糟的。”

因此在這後宮裏,每日清早例行的請安,都成了探讨保養之方的大會。

自然,她們也聽說了無譜食肆和迎春顏坊推出的新品。

“咳咳,溫大小姐。”顏妃清了清嗓,一臉期待地看着溫銜青道,“聽聞你做的養顏湯祛痘效果甚好,不知本宮可否有幸一嘗?”

皇後聞言,也是一勾唇角,頭上雕琢繁複的步搖輕輕晃動着,發出細微的清響:“記得上次本宮壽宴,溫大小姐一手火鍋味道極好,似是還有降火之效,當真是奇了。”

溫銜青正欲接話,卻見溫暮宴騎着馬,在衆人面前停下,她挑釁地看了眼溫銜青,大聲道:

“有什麽可奇,不過都是吹捧出來的,與傳聞中根本是天差地別。”

顏妃一臉莫名其妙:“你有何證據麽?可別是信口雌黃吧。”

“證據?”溫暮宴冷笑一聲,她取下面紗,露出下半張遍布紅疹的臉。

“這便是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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