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第24章
江漓聽得更糊塗了,林大人怎麽還是自稱舅舅,她不是已經當着江城的面,查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嗎。
能夠借助林府的力量擺脫江府,讓與江府有關的人得到報應,且順帶得知了自己身世的線索,江漓已經足夠感激,怎還能觍着臉亂攀這門親。
誰知林殷見江漓面上的疑惑,這才從狂喜中反應過來,拍一下腦門,歉意道:“瞧舅舅激動的,竟忘了跟你解釋,我們邊走邊說。”
江漓聞言,只好擡步跟上,心中的疑惑更深。
林殷帶着人一路上了馬車,坐定後方長嘆一聲,道:“阿漓,你外祖只有正室夫人,所以到我這一脈只得三人,我,林玉和林源。”
“當年你外祖父尚在禮部居要職,按照林玉的身份本不該嫁給區區江南小官,可她性子想來執拗,與江城在江南相遇時癡心一片,為了嫁給江城,不惜和家裏大鬧。你外祖見江城雖然能力一般,但到底沒甚壞心思,就無奈允了。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沒能躲過歹人謀害。”
這些淵源江漓從未聽過,聞言也是微微張開唇,內心十分唏噓。
如果江夫人當初沒有被情愛懵逼,她可以在京城受家族庇護,尋一個良人好好度過下半生,而不是被心腸歹毒的袁氏謀害致死,甚至失去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林殷連嘆了幾口氣,又道:“我們的幼妹林源則嫁入了京都定遠侯府莫氏,這是曾受祖上庇蔭的異姓豪族,族中男子皆有軍功,且相處和睦,但卻出了一個怪事。”
“莫氏侯爺莫凜與林源的次女莫珊,不僅長相與父母族人毫不相幹,其秉性也多有歪曲,不僅善用陰私手段陷害別人,還謊話連篇。此等品行在少女時就顯出,等長大後還了得,但又礙着莫珊的身份,其餘人也不敢置喙什麽,林源到底念着這是自己的骨肉,沒下狠心将人送到莊子上。”
江漓靜靜聽着這一切,一顆心卻撲通撲通狂跳。
莫氏……定遠侯府……林源……
這些陌生的人名一一在腦海中劃過,讓江漓的心一點一點亂了,但在這之餘,還升起了些微的雀躍。
林源,真的是她的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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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江漓問:“那十幾年前,莫夫人是在臨盆時來過江南,且在江南生下了一女孩。且,她來江南看望的親妹,正是江夫人?”
林殷愛憐地看着外侄女這張和妹妹長得十分神似的臉,心中對小姑娘的贊賞更甚,道:“阿漓冰雪聰明,事實的确是你所猜測的那般。”
今日知道真相時,他內心也震悚不已,但世事便是如此巧合或言說是荒謬,江漓的确是他嫡親的侄女。
否則,這小姑娘怎生的和林玉、林源這般神似?
唯一的可能,就是江漓的确是林氏所出的孩子啊。
江漓雖然猜測出了十多年前的事實真相,可因為太震驚,還是難以相信。
這麽說來,她一路愧疚調查真相以報林氏的恩,卻原來也是幫助了自己認回了親人。
林氏,竟真的是她的外祖家,林大人真的是她嫡親的舅舅!
馬車緩緩前行,已經快到長安藥鋪,林殷吩咐車夫靠邊停靠,笑着對還在愣神的江漓道:“怎麽,還沒反應過來?你我緣分如此深,還不叫一聲舅舅?”
江漓被一調侃,心中的感慨也散了不少,一雙茫然疑惑的眸子漸漸明麗起來。
迎上林殷慈愛的目光,她微微抿春,而後露出了抹明媚的笑容,高聲道:“舅舅!”
——
林殷此行來是為了接走江漓,意外得知了兩位妹妹被袁氏算計謀害的真相,當夜家書一封送回京城。
第二日,他帶着江漓啓程回京。
長安藥鋪外,高軒的馬車一字排開整整十多輛,為首的那輛最為豪奢,且隐隐暗示着主人身份的不同一般。
江漓望着這輛眼熟的馬車,一時躊躇不前。這不是那位公子的馬車嗎,怎麽會在此?
林殷見江漓不動,又見她怔怔地看着為首的馬車,心中了然,解釋道:“這是攝政王的車駕,他今日回京,聽聞我們也要啓程,便與我們同行。”
攝政王?
是那個權傾朝綱,殺得邊疆突厥不敢進犯一寸,又震懾着年輕的新帝,大權獨攬的攝政王?
縱使江漓久居江南的閨閣中,也聽過此人名諱。可在江漓的想象中,那樣一個人肯定是個大腹便便、滿臉絡腮胡的兇悍男人,怎會是像他那樣的玉樹臨風。
“阿漓,想什麽呢,快上馬車吧。”林殷見她走神,忍不住催促她,将人帶到了攝政王車駕後頭的第二輛馬車旁。
江漓終于回過神來,壓下滿腹的震驚,她跟随着舅舅上了馬車。
不管怎麽樣,她總算是要回家了。
……
馬車行了一段路,一直相安無事。
就在即将離開江南地界,來到一處荒涼地帶。
突然,馬車外忽然傳來一陣哭泣聲。
有一女子的聲音高聲呼救道:“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家姑娘……”
江漓一愣,掀開馬車的簾子往外看,但見外頭一名婢女模樣的女子站在幾丈開外,正在跟他們随行的小厮說着什麽。
不遠處,有一名衣衫破爛的女子躺在地上,看着像是受了傷。
婢女大聲哭訴道:“我們乃外鄉來的,想要到京城投親,但沒想到半路遇到有賊人打劫,我護着我家姑娘誓死逃出來,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其餘盤纏什麽都沒有了……嗚嗚……”
小厮被纏得沒法,只好去請示攝政王的車駕。
江漓其實聽到這裏已經了然,這是看到他們隊伍龐大,想要搭一搭順風車,求個庇護罷了。
見小厮去攝政王處請示,江漓也不打算再管,索性他們也是受攝政王庇護的人,也無權說什麽。
就在她準備落下簾子時,那躺在地上的女子忽然轉過身看來過來。
江漓手中一頓,瞳孔微縮,再次掀起了車簾子。
這女子不正是姜芸兒嗎!
前世這個時候,姜芸兒已經被袁召收留,從偏遠的縣區接到了江南,為了怕她發現端倪毀去婚事,先讓姜芸兒留宿在了客棧,等到袁召與她成婚後,才徹底撕開嘴臉,讓姜芸兒以遠房表妹的身份住在了袁府。
名為表妹,實則為紅顏知己,且姜芸兒進袁府後,處處給江漓使絆子挖陷阱,加上袁召的偏袒,江漓沒少受罪吃虧。
江漓本還狐疑袁府盡數伏法,姜芸兒卻像消失了一樣不見蹤影,而今總算現身了。
她饒有趣味的看着,突然看到去請示攝政王的小厮返回,對姜芸兒的婢女道:“不好意思小婢子,主上不允許任何人同行。”
說完,他不再搭理婢女的大聲哀求,吩咐其餘車夫啓程。
馬車緩緩向前行,江漓始終望着躺在地上的那道身影,直到離得最近了,她更是認真地想要看清姜芸兒面上的表情。
果然,姜芸兒見賣慘并未受到憐惜收留,她等到為首的馬車過去,便臉色陰沉地坐了起來。
這一切的變化,都沒有逃過江漓的眼睛。
出乎江漓的意料,姜芸兒竟然沒有像前世那樣識時務,反而站起身遠遠地跟在了後頭。
江漓看得蹙了眉,這個姜芸兒素來狡詐,心思深沉,表面卻裝得柔弱不堪,她想做什麽?
接下來的幾日,馬車隊停下,姜芸兒就在路邊停下,随便應付吃點殘羹冷炙,馬車隊啓程,她就連忙也跟上。
風吹雨淋,始終未落下一步。
一日雷雨交加,她身邊的婢女實在有點挨不住了,便道:“姑娘,您這是何苦呢,那馬車上的主人都不搭理我們啊。”
姜芸兒看了一眼婢女,又将目光落在了那輛奢華無比的馬車上,道:“那你知不知道馬車上的主人是誰?”
“誰?”婢女不明所以,“左不過是什麽豪族。”
可這些與她們有關嗎?姑娘出身寒微,又剛被退了親事,好不容易找到了袁府的靠山,卻還沒等到入袁府享福,袁府就因為陳氏案沒了。
她家姑娘唯一的後路都被截斷,那袁公子竟然逃出牢獄,想要讓姑娘庇護,庇護自然不肯想要得到官府賞金出賣了袁公子。
可是,姑娘的運氣實在太差了,官府的人去客棧找了一圈沒找到人,就認定她們是報了假消息想要騙取官府的錢財,狠狠地打了姑娘一頓不說,竟然還想要輕薄了姑娘。
幸虧姑娘機靈,假裝順從,等到那守衛松懈,拼盡全力逃了出來。
現在,她們主仆二人什麽都沒有了,那車隊的主人更是如天上月讓人高不可攀,姑娘為何執意要跟着?
姜芸兒看着那奢華車駕上精致的流蘇,沉沉道:“你可知男人的秉性,有了端莊溫柔的,就想要俏皮小意的,有了潑辣爽快的,就想要娴靜似水的。你說,這樣一個身份尊貴的男子,看多了那些大族之女的貴氣溫婉,會不會也會對我這般堅韌不折的女子有青睐之心?”
“什麽?”婢女被吓了一大跳,張開了嘴半天都沒合上。
姜芸兒卻像看愚蠢之人一樣看着她,不想再解釋什麽,只淡淡道:“跟上,不管成還是不成,這都是我們最後一條路了。不主動纏上,就是等着餓死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