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疼
心疼
見她眼裏映着自己的影子,他呼吸加重:“你的血細胞下降很快,身體的免疫力也在降低,目前看來在朝着不好的方向發展,但還是可控的。”
厲恒軒的話一字一字敲在她心上,這個時間點,與前世患上白血病晚期的時間只差4個月,她以為努力對抗命運,就不會重蹈覆轍。
“我......到晚期了嗎?”
“不要胡思亂想,事情還沒你想象中那麽嚴重。”
“......”
再嚴重一些,她就要成植物人了,他怎麽可以瞞她到這種地步?
“我累了,你出去吧。”
唯雨扯過被子,背過身不再與他交談,男人張了張嘴,又合上,“我晚點來看你。”
門口合上的聲音傳來,她的身體仿佛瞬間洩了力,疼痛也愈發清晰。
早些知道也挺好,至少那天來臨時她不會像前世那般驚慌失措,至少她還有時間做想做的事,少一些對世間的遺憾。
病房外,男人沒有離開,他坐在椅子上,寬大的背顯得有些落寞。
莫約10分鐘後,他掏出手機,撥打一串號碼,身上散發冷冽氣息:“查一下趙子林最近動向。”
近淩晨1點,病房裏,沉睡中的女人不安顫抖起來,頭上的汗打濕了她的劉海。
夢中。
她走在空蕩蕩的機場大廳,四處張望,一個人也沒有,靜得只能聽到自己高跟鞋的“嗒嗒”聲,似曾相識的場景讓她脊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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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女人喊了一聲。
回應的只有回聲。
“表弟?”
依舊沒人回應。
轉身時,她看到了一個男人,滿嘴胡渣上,一雙毒蛇般冰冷的眼直勾勾盯着自己。
要往前擡的腿,本能後退了一步,骨瘦如柴的男人也随她的動作往前挪一步,肢體怪異的不協調,不緊不慢的,。
見她又退一步,男人突然咧嘴一笑,瘋狂朝她奔來。她毛骨悚然,也邁開腿跑了起來,可無論怎麽使力,與那人的距離卻越拉越近。
回頭瞥一眼,他們僅一步之遙,被抓住的瞬間,脖子被粗糙的手緊緊捏住。
那人貪婪地打量她,突然放大的臉喚醒了她的記憶,仿佛越掙紮那人越興奮,他舉起泛着寒光的刀,“把你的血和骨髓給我......”
眼看刀尖快刺穿她的脖子,腦子裏劃過一個穿黑色西裝男人的身影。
“小雨!”
猛地睜開眼,唯雨驚魂未定的凝視天花板,眼淚大顆大顆往外溢出。
“又做噩夢了?”那聲音剛落,她就落入了寬大溫暖的懷抱。
“別怕,沒事了。”
見是張熟悉的俊臉,前世的記憶湧入腦海,唯雨低聲嗚咽起來,大手輕拍顫抖的背,雖不知她夢到了什麽,一股難以言狀的悔意在他心中蕩開。
“厲恒軒,無論發生什麽,能不能別做違法的事。”
背上的那只手頓住。
“好,都聽你的。”
住院一周厲恒軒才放她回家,屋子裏的擺設與出門時相差無幾,不難看出他最近也不怎麽回來,視線落在客廳木桌上的瓶子。
只可惜這些沒來得及打理的花,芳香已消散,幾片花瓣蔫挂在枝上,奄奄一息。
“你要是喜歡,我明天給你訂新的。”
見她盯着花看,男人提行李進門,與她擦身而過時,補了一句。
“不用了,反正對于插花我也生疏許多,白白糟蹋它們。”
“這些花生來就是要經歷綻放到凋零的,與其默默在花店裏枯敗,或許對它們來說,被有心人採走,才是更有意義價值的。”
琥珀色的眸子怔了下,第一次見他說那麽長的話。
傷口沒在腳上,雖可以走路,但小腿到膝蓋上方比較嚴重,回家的日子她要麽躺在床上,要麽坐在沙發,很少走動,有時從二樓下來吃飯,還是厲恒軒抱她的。
他提議過,将飯菜端上二樓,但她一一拒絕了,說實話,她覺得他有些誇張。
這段時間她好像被厲恒軒圈養起來了,他天天按時回家,中午回一小時,傍晚五點半下班,每天變着花樣做飯,把她喂得圓潤許多,瓜子臉硬生生變成鵝蛋臉。
在衣帽間打量鏡中的自己,再這樣下去,旗袍都快穿不上了。
日子很安逸,唯雨快忘記維亞斯酒店發生的事,至上次通話後,趙子林沒再聯系她,林有月的新聞也在網上銷聲匿跡,偶爾姑姑會從英國給她來電,噓寒問暖的,還不忘打聽她和厲恒軒的八卦。
這一個月的歲月靜好,她冷靜下來很多,開始從厲恒軒的角度思考問題,她有在貼吧上浏覽有關夫妻相處之道的帖子。
漸漸明白,不是所有夫妻都是毫無保留告知對方一切的,雖然他身上的秘密多了些,但她能感受到,他對自己是有真情的。
或許他有苦衷,是以,唯雨打算找個合适的時機,兩人坦誠相待。
已過寒露,淮市的天沒那麽快冷,卻連續下好幾場陰雨。這天陽光明媚,難得的好天氣,唯雨放下裁剪複習,打算活動活動筋骨打掃房子。
一樓收拾完後,她将曬園子裏的衣服收回,上二樓打開衣櫃時,黑色西裝裏掉出張小卡片,蹲下身将東西撿起來,是厲恒軒的身份證。
證件裏他穿件白色襯衫,沒戴眼鏡,濃眉微皺,黑白分明的眸子似要射出冰渣子。
唯雨低低一笑,平時這副模樣也就算了,沒想到他拍證件照時也這般嚴肅,怕是要把當時給他攝影的工作人員看得發怵。
食指擦上人像照,雖然見過厲恒軒摘下眼鏡的模樣,但照片裏的他多了幾分少年氣,氣質冷冷的,活脫脫個清冷陰郁少年。
目光移向有效日期,原來是六年前拍的。
怪不得看着感覺有些不同,那時好像是剛研究生畢業?
眸子再往上掃。
嗯????
11月23日。
不會吧,今天是他生日!
說來慚愧,她才剛知道這個特別的日子,不知備禮物還來不來得及,印象裏厲恒軒沒有特別在乎的東西,不買名表,不購球鞋,就連穿着都為了省事似的,一成不變的黑色西裝。
與其從這些下手,她決定做一份溫馨的晚餐,走到書房執筆寫份購物清單,下午厲恒軒上班,她趕緊訂蛋糕,點超市外賣。
食材準備一氣呵成,又覺得還少些什麽,忽然美眸一亮,出門往花店去。
傍晚6點鐘,男人準時到家。聽到門口的動靜,唯雨欣喜碎步而去。
“今天也辛苦啦。”
打開門的瞬間,見她笑臉盈盈迎接,男人已卸下職場餘留的嚴肅,“不辛苦。”
當他踏進玄關處,唯雨勾起嘴角,舉起手中的迷你禮炮,引線一拉。
“霹啪——”
“厲恒軒,生日快樂。”
炮聲伴随着祝福聲響起,五顏六色的彩紙撒上空中,又落在男人身上。
只見他頭發、肩膀,甚至眉毛都粘上,身體一動不動,看着女人得意的笑顏,黑眸一點一點亮起來,似乎有星辰大海。
見他沒有絲毫反應,唯雨惡作劇的心态有些崩了。
“你不會忘了自己的生日吧?”
“嗯......”
他靠近她,大手将人往懷裏一撈,桑音低低的:“但現在起,往後每天,我都會記住11月23號是我生日。”
前一句話讓唯雨剛升起一絲氣餒,後一句又讓她不由心疼起來,他以前從來不過生日嗎?
“好啦,我們別杵在這,我還給你準備了其他驚喜哦。”
掙紮出懷,她迫不及待拉他往客廳去,還不忘回頭補一句:“要先閉上眼睛,我讓你睜開才能睜。”
“好。”
男人薄唇勾起淡淡弧度,順從的依照指令合上眼,憑感覺跟她往前走。
一陣沁人心扉的芳香飄來。
“可以睜眼了。”
擡眼皮,餐桌上擺放着精致的燭光晚餐,菜式與擺盤不難看出是英國的飲食方式,中間是兩層10寸巧克力蛋糕,小巧可愛。
他目光聚在修剪得恰到好處的香槟玫瑰,一簇簇插在玻璃瓶中,燭光照在淡黃色花瓣上,像撒了一層金粉。
睫毛眨一下,黑眸有所觸動。
是上次他想送給她,卻沒送成的花。
香槟玫瑰花語: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怎麽樣?還可以嗎?”
見他又沒反應,唯雨等得有些着急,主動索要反饋。
“我很喜歡。”
“那就好,那麽我們開飯吧。哦不,差點給忘了,應該是先給蛋糕插蠟燭,唱生日歌……”
男人注視着喋喋不休,忙碌的唯雨,眼裏布滿柔情。
夜晚,忙完一切後,他們坐在陽臺的椅子吹風,因為快入冬,夜空已看不到什麽星星。
捧着紅酒,在厲恒軒的注視下,唯雨啜飲一口,欲再喝,手中的杯子已被奪走,她意猶未盡的舔幾下唇。
“我們聊聊天吧?”兩人這樣相處的機會難得,隐隐約約覺得這次他會更願意與她交心。
“你和上次在酒店裏的男人是什麽關系?”
“他是華正商會會長潘健,與我工作上有合作往來,我負責研發的新型藥物交給他銷售至東南亞。”
原來他們只是合作關系,唯雨松一口氣,不是進行非法交易便好。
“你常與他見面?你們看似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