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祈禱

祈禱

“真人請坐。”

季雲城提袖示意楚淩禦落座,待楚淩禦坐下後他才提着衣擺端坐下來。

人人口中的“瘋子”,不說話端坐着的模樣,還真叫人難看出品性來。

他看着侍從倒好茶水,慢悠悠道:“好了,這會兒只有你我二人,真人大可以暢所欲言,說說怎麽替晚輩排憂解難?還是說……不過是胡說八道。”

“咳。”楚淩禦故作深沉地輕咳一聲,作模作樣地撫着長須,道,“老夫有個原則,那就是不透露天機,只能告訴你一句話。”

“是嗎?什麽話,說來聽聽。”

楚淩禦聽他語氣全然沒有敬畏之感,反而有些咬字音,平白讓他覺得心虛,還好他和月老常常鬥嘴,要他編兩句也不是不可以。

“眼見不為真,所聽不為實。若要為之瘋癫,只有衆叛親離。”

楚淩禦搖頭晃腦說了一通,見對方眉頭越皺越緊,絲毫不敢眨眼睛道:“這,就是老夫給你的忠告。”

“聽起來,真人在咒我?”

“怎敢,老夫不過是點出天機,若不信,可以問問霍公公,老夫前幾日才為她解過命數。”

楚淩禦手心冒了汗,感覺再這樣下去,容易露出端倪。

“霍公公?”季雲城呵道,“倒是意外,不過問便算了吧,他就是薛賀明的走狗,反咬別人一口他可最在行了,上次在春風閣,明明是那不知分寸、乳臭未幹的小子攪了本大爺的興,這霍公公倒是會做人,威脅我、看不起我,真恨當時怎麽不一刀把他砍了!”

楚淩禦看他那惡狠狠的表情,背脊一涼,抽着嘴角道:“你看你看,你這心性,可別做出你後悔的事情來。”

季雲城勾唇一笑,帶了幾分邪氣,“後悔?爺做的選擇從來不會後悔。倒是霍雲,上次辱我,我定要如數奉還,說來也怪,他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污點不沾身,凡是無利可圖的,他可瞅都不會瞅一眼,為何偏偏對那幾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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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季雲城恍然大悟一般縱情大笑,把楚淩禦吓一跳。

片刻後,他沒再笑,反而和楚淩禦道:“真人的名號如此不為人知曉,想必是在山中隐居多年,一周後姚府設宴,若是真人樂意,可随晚輩一同赴宴?”

“老夫……”楚淩禦轉念一想,他還沒去問蕭紀衡赴宴一事,若是到時候他不肯帶自己去抑或是相府不允許書童進入的話可就麻煩了,畢竟上次姚相的做法讓他覺得心有不安,萬一霍雲赴宴出了什麽問題,他的神廟就泡湯了。三語真人這個身份多少應該能做個敲門磚。

思索了片刻,他看似勉為其難道:“實不相瞞,老夫出山實際上是為了找我那桀骜不馴的徒弟,自此下了山就杳無音訊,老夫來這兒也是聽說他在這兒附近,他喜歡湊熱鬧,沒準這宴會能找到他。如果能得季公子邀約,老夫自然是感激不盡的。”

季雲城哼笑道:“老東西說話一套一套的,去就去還這麽多理由。”說着,他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楚淩禦:“……”

沉默片刻,楚淩禦張望着四周,道:“方才老夫從朗華街經過,正好撞見季公子帶着一女子離開,想必那就是令妹了吧。”

季雲城眼神冷了下來,“怎麽,這和真人沒什麽關系吧。”

楚淩禦見他警惕心突然變強,斟酌了下話語道:“确實沒什麽關系,不過老夫方才也說了,她在月老前為你這個兄長求姻緣,說明她很認可你,可是你當着令妹的面殺人,又私下質問她貼身婢女,你再怎麽保護她,她恐怕都無法領情。”

“怎麽可能。”

季雲城只當楚淩禦說的不過是無稽之談,可不到一會兒他便覺得有些沒底,主動道:“那真人想怎麽做?”

楚淩禦見魚兒上鈎,笑笑道:“老夫可以開解開解她。”

見到季楓禾的時候,她正靠在窗邊,雙目無神地望着遠方。

書屏的手已經包紮完了,看見楚淩禦的時候,她忙解釋道:“小姐還有些心神不定,真人有事找書屏說說吧。”

楚淩禦猶豫了一下,道:“不必了,只是歲首時,姚府設宴,想必大公子是一定會去的,就是不知道小姐去不去,老夫聽說宴會上各家公子小姐都會赴宴,張家公子……自然包括在內。”

書屏怕小姐多想,忙把楚淩禦拉到一旁,小聲道:“真人,小姐情緒不佳,您就別多說了。”

楚淩禦只好作罷,離開了季府。

***

回到蕭府時,他拿着信紙去找蕭紀衡,他卻剛從外面回來,看見楚淩禦便道:“我方才遇見了先生,他說了你今日沒去學堂?”

楚淩禦語塞,他倒是忘了學堂這事。

不過他也不慌,把信遞給他道:“霍公公讓我把這信給你,說姚府歲首設宴,希望你不要缺席。”

蕭紀衡沒有立刻接過去,而是垂眸看着那信紙,随後道:“你不會偷看了吧?”

“怎麽可能!我一向光明磊落,可不會做這等偷雞摸狗的事。”

楚淩禦見自己莫名其妙被懷疑,語氣不禁有些急。

蕭紀衡沒再說什麽,拿過信紙展開一看,楚淩禦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稱不上是大驚大喜,愣是一點波瀾都沒有。

“她說了什麽?”

楚淩禦問。

蕭紀衡看着他笑了笑,“這是霍公公與我之間的事,跟你可沒有關系。”

“我……”

“行了,去書房整理書冊,別怠工,不然可沒有月錢。”

蕭紀衡收起信紙,叮囑了句活計就離開了。

“等一下,”楚淩禦跟了上去,問,“歲首我也沒事,可以跟着一起去宴會嗎?”

蕭紀衡一愣,随後輕笑道:“姚相可不待見你,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府裏整理書冊吧。”

被潑了冷水的楚淩禦一臉陰郁。

心裏卻暗道:還好,至少能借着季雲城去赴宴。

天色有些晚了,不過他沒心思去整理書冊,而是打算去找張舒羽談談宴會的事。

張舒羽也沒想到楚淩禦會上門來找他,下人通報時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随口讓下人趕走,直到聽見外頭熟悉的喊聲才迅速去門口瞧瞧。

楚淩禦見他可算出來了,頗有些不滿道:“剛才你手下說他家主子不認識什麽楚淩禦?”

張舒羽尴尬一笑,拍拍楚淩禦肩膀道:“誤會誤會。話說這麽晚了,你是有急事還是……對了,你今天怎麽沒去學堂?”

“去處理了一些事情,我就不跟你進去了,就是想問你件事。”

“什麽事?”

楚淩禦巡視了下四周,湊近道:“歲首姚府宴會,你去嗎?”

張舒羽搖搖頭,“我向來不參與這些,我都說了,我對做官沒有興趣。”

“那就好那就好。”

張舒羽:“?”

見張舒羽疑惑的樣子,他覺得瞞着他也沒什麽必要,于是便解釋道:“姚相設宴,姚兄定會出席宴會,我今天正好碰見楓禾,我跟她說了這事,她多半是會去的,畢竟小姐公子那麽多,萬一姚相就給姚兄挑了一個呢。”

張舒羽表情一言難盡:“你是要撮合他們倆?”

“怎麽,你不是不樂意這婚事?我這也是幫你呢。”楚淩禦用手肘戳了戳張舒羽的胸膛。

張舒羽擋着他手臂,似笑非笑道:“楚兄真是善解人意,多了你這個兄弟,是裕安的福分。”

“還有,今天楓禾也沒來學堂,先生說她病了,怎麽你還遇見她了?”

楚淩禦一愣:“原來她請假了啊,不過她沒病,是去月老廟求姻緣了。”

“求……”

張舒羽說了一個字,後面的話像被堵住般沒有吐出來。

楚淩禦笑得燦爛,“是啊,肯定是求她和姚兄的姻緣,是吧?”

張舒羽走神了一會兒,沒多久便道:

“好了好了,天色已晚,明日還要去學堂,你快回去吧,明天可別又缺席。”

他忽然趕客,讓楚淩禦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說什麽,很快就離開了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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