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中流抵住

第7章  中流抵住

只聽蠍妖朝葉年年和葉清影說道：“你們死之前能看到這，也是你們的幸運。”

鬼才要這種幸運。葉清影極想幹嘔一聲，但看到那蠍妖的臉，倒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趁蠍妖轉頭觀察那些小蠍子的時候，偷偷用口型對葉年年問道：“怎麽說？”

彼時擺在葉年年和葉清影前頭有三條路。

一條便是與那蠍妖拼了，奈何兩人實在太菜，連蠍妖的一條蠍尾都打不過。

另一條則是等言書回他們前來救援，這麽久了，那邊毫無動靜得令人擔心，說不定等到他們來到，她們風華正茂的兩條小命，已經變做別人的盤中餐。

最後一條路，便是逃跑了，但如何在蠍妖眼皮底下從這條長長的洞道逃跑，想必也是艱苦卓絕。

葉年年無聲地苦笑一聲，做了個斬殺的動作，用嘴型簡短說道：“小蠍子，逃。”

見葉清影會意地點了點頭，葉年年開口道：“蠍姐姐，我方才瞧見大伯抓住了一只小蠍子，莫不是您的親戚？”

葉清影即刻狗腿般附和道：“要是您的親戚，我便出面幫您跟阿爹要回來，保證它平安無事！”

蠍妖冷哼一聲道：“那不中用的東西，要回來作甚，連個符都破不了。我辛辛苦苦喂它兩個人，竟連人形都不會幻化！”

葉年年現下也想學葉清影叫娘，她不知道該感嘆蠍妖對親子的冷酷無情，還是該畏懼蠍妖對生命的冷酷無情。

此時洞壁上的小蠍子的數量越來越少，只餘十幾只通體烏黑锃亮的正在厮殺啃咬。蠍妖得意道：“等這裏再出一只蠱蠍，你們的死期便到了。你們不妨現在就商量，誰讓我的好大兒先嘗嘗。”

時刻被挂在別人的餐桌上是很難受的，特別還是見到那蠍子互相啃食的情景。

葉年年知道，再不有所動作，她和葉清影的小命就很難保住了。

葉年年道：“蠍姐姐，我聽阿娘說過，她生我的時候，妖力虛弱，差點死去。你現下生了這麽多小朋友，怎麽還是這麽厲害？”

阿娘還說過，妖生子本就逆天，她當時差點連人形都保不住。這蠍妖自蛻了皮，不是蠍尾，就是雙鳌露在外面。原先她只覺得是用來震懾她們，但看到那些小蠍子，她便似乎有些明白了。

蠍妖譏笑道：“可別拿我和你娘比，她怎麽配？區區一個半妖，生子還能保住性命，已算她的大幸。當初鳳心予好好一個妖不做，偏偏嫁于一個驅妖師，還生了孩子，當真是笑話。那麽強大的鳳心予，為了一個驅妖師，把自己搞到連個小妖都不如。只不過又怎樣，自己還不是死在葉家人手裏。當初你雖逃過一死，現在兜兜轉轉，卻要成為我兒的腹中食。命啊，有時候一開始便注定好。”

葉年年的疑慮自蠍妖提到阿娘的時候就一直萦繞心頭，她已經打定主意，今日就是拼個半死，也勢要從她口裏挖出一個真相。

她正要開口，只聽葉清影說道：“你莫要挑撥離間，我阿爹說了，小嬸是好妖，從未殘害無辜。雖有違倫常，但葉家不會害她！”

蠍妖大笑道：“三姑娘，你道我為何不僅知道葉年年，連你的名字也識得？”

“那是你潛伏在這裏過久，裝模作樣打聽下，有何難！”葉清影道。

“好一個天真的小姑娘，你的魂魄肯定香甜。”

蠍妖變态地舔了下嘴唇，又繼續道：“天下的妖要是向鳳心予一樣都從善去，我們這種吃人的妖還有活路嗎？當初我找到她，正要吃了她的時候，葉驚白出現把我打回原形。是當時另外一個葉家人撿到我，封了我的五感，雖不知後來發生什麽事，但自那之後，鳳心予和葉驚白雙雙赴死，怎不是葉家之人所為？真狠喲，驅妖師自诩自己持天下道義，斬妖除魔，卻連自己人都殺，還不如我們妖光明正大得痛快。”

葉年年道： “若真是葉家人撿了你，你怎可能活到現在，還是如今這般模樣？你莫要信口雌黃，若你說的都是真的，你就把這葉家人的姓名說出來！”

“你們都要死了，我為何還要費盡心機騙你們？那葉家人狡詐奸猾，連面都不敢與我相見，怎會把名字告訴我。我與他做交易，我為他殺人取魂，他收妖喂我，各取所需。也不知道鳳心予如何得罪的那人，前幾日那人還要我殺了你。哈哈哈哈，究竟是道貌岸然之輩呀，如今竟背信棄義，今夜葉家圍剿我竟不知會一聲。”

蠍妖一口氣說出這麽多，大概是因那洞壁上此時只剩三只小蠍子了。那三只蠍子比方才都要大上幾分，正激烈地厮殺着。

蠍妖說的話，令葉年年和葉清影都驚愕萬分。

兩人此時身處絕境，命在旦夕，霎時間聽到這聳人聽聞的秘事，還與自身都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蠍妖卻興奮地笑了起來，雙眼盯着洞壁道，“快成了！”

“現在！”葉年年怒喝一聲，疾速躍起，心中默念阿爹阿娘教于她的法術，直擊蠍妖的蠍尾而去。

蠍妖一時不察，被一道法術擊中。她怒喝一身，雙手化為雙鳌，向葉年年夾來。

葉年年靈巧地反身一躲，又一道法術迎上蠍妖的蠍尾。如果她猜的沒錯，蠍妖剛經歷過生産，又經歷過一次蛻皮，應是精疲力盡，饒是此前有吸食過人的魂魄，此刻也無甚用處。她一直半人半蠍，只因她沒有餘力。

葉年年與蠍妖糾纏的間隙，葉清影雙手捏訣，盯住洞璧上的蠍子念起咒來。一會功夫，洞壁上竄出一股小火苗，燒了起來。一只小蠍子沒有避過，頓時烈火焚身。

蠍妖怒吼一聲，雙鳌重重地擊砸在葉年年胸口上，便直朝葉清影躍去。

葉年年直覺言書回的藥丸起了作用。在重擊之下，她的五髒六腑竟沒有被震碎。她不顧胸口的劇痛，飛身抱住蠍尾，不讓蠍妖朝葉清影那邊去。

“跑！去找人！”她喊道。

葉清影卻沒有動。

此時的葉清影看到的景象是這樣的：那蠍妖雙鳌都已現形，她的頭還是原來人形的頭，身體卻漸漸黑化，現出蠍子的軀幹部。雙鳌後面左右兩邊身體又各生出兩只蠍腳，但那原來人的腳卻還好好的站在地上。葉年年抱着她的蠍尾，那鳌刺高高吊着，離葉年年只有分毫之差。

“我跟你拼了！”葉清影把心一橫，生出一股狠勁，提速向蠍妖躍去。

蠍妖見她不逃跑反而回來找死，臉上咧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一邊巨鳌在空中夾動地鏗鏗響，仿佛只要葉清影一入她的範圍，便要将她生生夾碎。

葉清影躍到蠍妖跟前，卻沒有正面迎上，反而一個貓腰，從蠍妖的巨鳌下滾過，一腳踢在蠍妖堅硬的外殼上，一手抓住葉年年，向一旁石桌滾去。

葉清影那一腳，對蠍妖不過是撓了一下癢癢。“跟你們玩了這麽久，是時候收拾你們了！”蠍妖說着，以和她身型不相符的恐怖速度，向葉清影和葉年年撲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熟悉的鞭子破空聲在空氣中爆發，無形的鞭子甩在蠍妖的身體上。葉二少爺葉中流在此時趕到了。

葉年年說不清是喜是憂，怎麽偏偏是葉中流第一時間趕來。

她抓起葉清影，想要趁現在帶她避過這裏。哪知葉清影像失去知覺一樣倚在她身旁。她定睛一看，葉清影額頭紅腫，似是滾過來的時候撞到石桌，已是昏了過去。

昏得可真是時候。葉年年在心中嘆道。

只聽葉中流怒道：“大膽妖孽，對我妹妹做了什麽？”他的鞭子在空中揮出一道道絢爛的光影，似流星在空中迅速劃過。每一道光影，都擊在蠍妖的身上。

蠍妖卻似沒有受到一絲影響，她的外殼十分堅硬，光影打在她的外殼上沒有留下一點傷痕。

只見蠍妖雙鳌一起迅速出擊，竟在空中抓住了那根無形的鞭子，用力一甩，便将葉中流連鞭帶人一起甩向洞壁。

葉中流一個靈巧的轉身，一腳蹬上洞璧借力，一手又向蠍妖甩過去。

“打她尾巴！”葉年年喊道。她扶着葉清影鑽到石桌後面，以免被激烈的打鬥誤傷。

“不用你來指手劃腳！”葉中流百忙之中不屑道。手上的攻勢卻往蠍尾集中去。

“為何只有你來了？他們呢？”葉年年安頓好葉清影，加入戰局，問道。

“小影怎麽了，你帶她來這裏有什麽企圖？”葉中流同時問道。

“外面還有一只大的，很多只小的……別來礙事！”葉中流惱怒地說道，仿佛為回答了葉年年的話很生氣。

“清影撞到頭了。我們被她抓來的，說要吃了我們。”葉年年老實答道。

兩人來回一問一答，手上卻沒有閑住，與蠍妖打得難舍難分。

葉中流不愧是葉家新一代最厲害的驅妖師，他招招狠戾，速度又極快，加上還有個葉年年在那上蹿下跳，一時間形勢竟扭轉了過來。

“找死！”蠍妖尖叫道。她的人腿也變成蠍腿了，現如今只有人頭還挂在兩個巨鳌中間。她的兩個巨鳌抓住剛剛躲過攻擊的葉年年，吊在頭頂的毒針就要往她的天靈蓋刺去。

葉中流暗忖不好，手中揚出去的光影卷上蠍尾。他用盡力氣死死地拽住，不讓毒針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