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低頭

低頭

毫無尊嚴可言。

不過，窮人的尊嚴也不值錢。

但都沒尊嚴了，還沒達到目的就很不劃算了，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簡颉回宿舍午休還在糾結這件事，幹脆去招聘APP上找到一度招聘公告末尾人事的聯系電話。

簡颉撥了電話過去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咨詢能否招兼職編劇助理。

一度的人事接到電話，想到祈靳邶上午撥過來的電話是提過會有人打電話過來聯系面試的。所以人事問簡颉：“是祈總那邊讓您聯系我們的嗎？”

簡颉才不管她說的是誰，連連回應：“是的，就是祈靳邶推薦我來的，我叫簡颉。”

人事恍然，在電話裏回複簡颉：“是這樣的，祈總早上确實說要招一名兼職編劇助理，但後來又說不招聘了。真的不好意思。”

簡颉聽到早上兩個字，迅速問：“我能跟您确認下時間點嗎？祈總說要招的時間點是不是早上十點多？”

人事在聽筒了停了一會兒回複：“真的不好意思，這不在我的回答範圍之內，再見。”

簡颉沒問到時間節點，握着手機想或許祈靳邶早上的反水就是跟自己有關。

再精确一點，可能跟她删除他好友有關。

她完全可以合理化推斷一下，在她删除他好友前，他是決定招聘兼職編劇助理的，在她删除他好友之後，他才反水。

也就是說，兼職編劇助理可不可以招聘，在他一念之間。

只要她繼續不要臉，再遞進一下就是只要她堅持不要臉，或許會有轉機。

得想個好方法。

一度的人事挂了電話，就覺得情況還是有必要報備一下祈靳邶。到祈靳邶辦公室說明了情況後，人事站着等祈靳邶的回複。

祈靳邶手指未從鼠标上離開，視線也盯着屏幕，冷不丁擡起頭來朝人事說：你先處理編劇面試的事，兼職的事你不用管了，暫時不招。”

人事帶上門出去後，祈靳邶扔了鼠标，覺得事情有趣起來。

下午沒課，周期要去找陸珩，往返都會經過一度。

簡颉決定搭車到一度樓下，在辦公樓外的草坪上晃悠了一會兒，又到辦公樓大廳裏晃悠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到上樓的合适理由。

有外賣員拎着七八杯咖啡走進大廳，簡颉想碰一碰運氣，走上去試探問：“有一度科技的外送嗎？我直接帶上去。”

外賣員低頭找了一下訂單，将拎袋遞給她。

簡颉順手接過來：“我以為還要一會兒的，沒想到這麽快。”

外賣員把咖啡遞給簡颉之後，說了句幫忙好評之後轉頭就走了。

簡颉順利拎着外送咖啡上樓，在電梯裏看了下訂單信息，也不完整。

要的就是信息不完整。

到了十七樓，簡颉直奔祈靳邶的辦公室，裏面好像……不止祈靳邶一個人。好像是有人在彙報工作。

簡颉尴尬解釋：“送錯地方了，不好意思。”說完趕緊退了出來。

再擡頭，彙報工作的人已經從祈靳邶的辦公室離開了。

簡颉見對方走了，又走進去，将幾杯咖啡一股腦兒放在茶幾上。

祈靳邶瞥了她一眼，沒搭理，但似乎也沒因為她莫名其妙的闖入發怒。

簡颉于是小心翼翼問：“祈總，你們公司叫李華的人點了咖啡外賣，我出來得急，接單器沒拿在手上，單子上電話不全，他是在哪個辦公室？”

那人頭也不擡：“咖啡店我開的麽，我要幫你找人？”

意料之內的被怼。

“……”簡颉轉身就走，咖啡拎在手上有一會兒了，可別冷了，确實得趕緊找到這個叫李華的，害外賣員得個差評就害人不淺了。

“等一下。”簡颉剛到門邊，祈靳邶還是開了口。

她轉頭笑嘻嘻看他：“什麽……什麽吩咐？”

“幫我去買杯冰美式。”

“好咧。”看來還有機會。

簡颉找到人把咖啡遞過去，立馬沖下樓去給祈靳邶買。附近就有一家咖啡店，簡颉走進去點單，點的時候主意一改：“要一杯熱美式。”

将咖啡遞給祈靳邶的時候，簡颉就等着飙戲。

祈靳邶果然接過咖啡又火了：“你是聽不懂普通話？”

飚演技的時候到了，成敗在此一舉。

簡颉先是沉默，嘴唇緊抿，做出手足無措、泫然欲泣的表情，緩一會兒後假裝委屈說道：“我是覺得喝冰的對身體不好，就自作主張換成了熱的。”

祈靳邶擡眸看她，頭大身子細，臉上還有嬰兒肥，整個人倒是骨瘦如柴，跟還沒擇開的豆芽菜一個樣。一臉委屈，眼睛裏像是蒙了一層濕氣，随時準備哭出來的樣子。

演得挺逼真的，也不容易。

他稍微往後退了退椅子，果然讓了步：“等編劇的人選定下來之後，你可以過來兼職。”

那根“豆芽菜”差點沒蹦起來，克制了下，兩眼放光手指巴住他的桌邊：“真的，什麽時候，要不我們加一下微信，做回微信好友？”

他将手機微信打開遞給她：“自己加，咖啡錢你也轉一下，密碼6個1。”

這人轉賬密碼是不是一定程度上暗示了這人的性，取向……

簡颉迅速拿過祈靳邶的手機加了好友，退出來将他手機放回桌邊：“咖啡錢不用了，兼職的事，您別忘了通知我就行。”

簡颉連續幾天都美滋滋，簡直懷疑演藝圈失去自己這枚戲骨是一大損失。

只是一周過去了，祈靳邶也沒再發來通知，一度招聘編劇的公告也已經撤下了，可以推測編劇人選已經定了。

那麽離她這個兼職編劇助理接到通知應該也不遠了。

簡颉耐心地又等了幾天，還是沒有收到微信。

簡颉開始懷疑自己的演技了，祈靳邶畢竟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會看不穿自己的把戲？

看來還自己天真了。

在簡颉就快放棄的時候，祈靳邶發來微信，表示簡颉沒課的時候都可以過去一度。

簡颉收到微信後自拍肩膀：“簡颉啊，簡颉。你怎麽能懷疑自己的演技。”

周六是新游戲的統籌會，一度的開發，推廣，原畫師，還有這次招聘的編劇都參與了。編劇竟然是個穿衣風格有些洛麗塔的女孩子，一看就是混二次元多年了。

簡颉一會看看原畫師，一會兒看一眼編劇，神仙組合啊，祈靳邶肯定花大價錢了，激動且躍躍欲試。

一度沒有真正開發過游戲，一直以來都是能外包的外包，這是第一次自主開發和設計游戲。

祈靳邶和開發團隊說了一些想法之後，要編劇發表一下關于新游戲的劇情架構的想法。

基本上定了兩個方向都要做，就是先後開發的問題，一個是裝修體驗游戲，一個是乙女向戀愛游戲。

二者都是手游，區別不大。一度男性偏多，所以大部分偏向第一個游戲，只有小部分偏向第二個游戲。

但很顯然，如果最終選擇第一個游戲，編劇助理就太多餘了，裝修游戲的劇情半個編劇就能寫好了。乙女向游戲就不一定了，簡颉可以參與進去寫點支線劇情。

簡颉自然要幹擾這個過程。

待大家都安靜下來思考時，簡颉舉了舉手示意祈靳邶：“我可以發言嗎？”

祈靳邶點點頭。

簡颉清了清嗓子，想想還是氣勢不夠，幹脆站起身發言：“我覺得還是開發乙女向游戲更好，确實市面上已經有一些端游了，男性職業選擇範圍也較為豐富，但女性職業體驗感差，也應該給女性職業更多的選擇空間和設計，這對年輕的女玩家來說可能也是一次擇業體驗。在社會意義上層面，也顯然更有價值。”

祈靳邶看着她一本正經慷慨陳詞的樣子，只覺好笑。

但也不是看不穿她的心思。

裝修體驗類游戲對劇情要求非常低，她這個編劇助理确實可有可無。但她提到的社會意義和價值，還挺有道理。

簡颉還在繼續：“再說市場，男性玩家居多，但顯然在女性玩家市場還是一片藍海，要讓女性玩家也産生消費力。那些網頁上跳出來的彈屏廣告，涉及到游戲的喜歡用穿着極少的女性動圖，就是吸引指定的人群，這部分人群願意花錢了，這游戲就成功了。同理，乙女游戲裏的多樣化的優質男性角色對女玩家來說，就是省布料的女性動圖之于男玩家。”

祈靳邶多少還是有點意外，除卻私心的層面，裏面有她的思考。

她繼續：“從廣告推廣的角度。大數據已經能做到精準投放廣告了，甚至可以在微信朋友圈第五條精準投放。但大數據仍然是集中數據處理之後的結果，仍然是以廣告的形式出現，轉化率有待考證。社交媒體的首頁轉發和熱搜短期內這可能還會是玩家轉化率較高的一個方式。轉發行為本身，女性人群大于男性。從這一點看，乙女游戲的市場面也要優于前者。”

她毫無經驗，整天忙着兼職，游戲幾乎不碰。在一衆游戲行業從業幾年的老員工面前一口氣說了這麽多，是不是有些班門弄斧了？

簡颉原本還想說，但反應過來已經不敢了，見好就收：“……我其實不是很了解游戲，也很少玩游戲，就是憑直覺說說我的想法。”

祈靳邶一開始是沒有偏向性的，自主開發游戲也算是試水，如果是試水，也可以兩個游戲都做。

他以為她會說出來的這一堆歪理，影響不到他的思考。

但現在好像開始有偏向性了。

換句話說，祈靳邶覺得，給這根“豆芽菜”開後門讓她進來做兼職，還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