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價值

價值

簡颉一臉尴尬地去偷偷瞅祈靳邶的臉色,還算風平浪靜。祈靳邶只輕笑:“你們真是一類人,怎麽沒早點遇到。”

完了完了,造成人家兩人的誤會了,這下罪孽深重了。簡颉再也不敢開口了,一路就差沒把嘴縫上了。

三人到餐廳坐下來後,簡颉仍然只敢低頭玩手機,章域問她吃什麽,她也只短短回一句:“你們點吧,我都吃。”

祈靳邶原本正在看菜單,這下身子動了動,手裏開始勾選:“點吧。”

簡颉察言觀色後,不敢動。

“不用你付錢。”祈靳邶補充了一句。

簡颉做作地将菜單推給章域:“你們點吧,我不懂點菜。”說完又低頭假裝看手機。

菜上上來,簡颉還在假裝摸手機,豎着耳朵聽二人在聊什麽。

大概知道這章域還是個大coser,但話鋒一轉,說到簡颉适合一個女乞丐的角色。

這麽公然歧視她不好吧……

簡颉餘光已經注意到那二人齊刷刷都看向自己了,但仍然鎮靜坐着。

章域推推她:“我下周六有個商演,缺個小乞丐,現在這個時間點小孩兒還不好找,你個頭小很合适。”

你全家才合适。

祈靳邶目光在簡颉身上逡巡了一會兒,見她空在身上的衛衣,整個人黑不溜秋小小的一團縮在那,還真像個乞丐。

簡颉也對上他的目光,剛想開口,就聽他緩緩開口:“是挺合适。”

章域一下來了勁,朝祈靳邶說道:“你不是正好要去看這種線下商演模式,順便幫我把這小乞丐帶過去。”

簡颉莫名其妙,自己這不還是沒答應麽,何況連報酬都沒談好。當然裝作拿喬:“不了吧,我周末還得在一度兼職呢,老板扣我工資可就不好了……”

還沒說完呢,祈靳邶反倒應了:“不扣你工資,你可以試試。”說着慢條斯理地開始燙起碗筷來。

真愛啊,這章域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頓飯後面只有簡颉吃得認真,他們這些命好的人,是不知道飯多好吃的。

章域在一旁看得有趣,逗起簡颉:“小姑娘飯量還挺大,怎麽還瘦得跟難民似的。”

你全家都是難民。

簡颉知道章域還留了一嘴,大概還想說加上她的膚色,他更想用非洲難民來描述。

簡颉想回嘴,滿滿一嘴飯不太方便,嘟嘟囔囔:“我怎麽知道。”

祈靳邶坐那兒又是斜瞥了簡颉一眼,神色不耐:“趕緊吃吧。”

簡颉識趣低頭吃菜扒飯。她低着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覺得一側的章域一會兒看看她一會兒看看祈靳邶,笑得很蕩漾。

中途章域去洗手間,簡颉待他一走,終于起身去夾章域面前一盤都沒怎麽動的排條,夾完擡眼去看祈靳邶,果然對方臉色更加難看了。

簡颉一看那臉色,立馬結巴了:“不……不是,不吃太浪費了,這會兒打包也不方便,何況确實也挺好吃的。”

祈靳邶倒是沒開口說什麽難聽的,像是嘆了口氣,把那盤排條拿到她面前,碟子一頓:“挺替收拾的服務員省事。”

他雖然低着頭,但他仍然注意到簡颉左一根右一根夾過去吃得津津有味,這個排條做得很不好吃,所以他和章域都沒怎麽動。

那天在會展中心,她也是蹲在牆角津津有味吃盒飯啃雞腿,後來被他叫人打發走的時候,是不是對沒啃完的雞腿也覺得可惜?

他在她結結巴巴說怕浪費之後的情緒轉變,簡颉感覺到了,包括他那一聲嘆氣裏大概也已經沒有了多少鄙夷。

捕捉到他這一串情緒轉換,讓簡颉對于認識以來祈靳邶言語上的過分之處都釋然了許多。

簡颉起身時才知道自己吃多了,食物都快堵到嗓子眼了,走幾步路都覺得累。手虛虛扶着肚子,到停車場上了車,終于長嘆一口氣。

祈靳邶在前面提醒副駕上的章域系安全帶,又擡眸看了一眼中視鏡裏癱着的簡颉,嘲諷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開到半路簡颉就覺得不對勁了,忍不住拍了下駕駛座椅後背:“那個,稍微開慢點,我吃多了,我怕吐在車上……”

車子裏一陣靜默,後來章域終于憋不住大聲笑出來:“祈靳邶,你從哪找的這麽好玩的人來做兼職,太好玩了!你是不是就是圖她好玩招進來?”

祈靳邶真的降了車速,簡颉強撐着坐直身子反駁:“不是,當然是圖我工作态度好,圖我工作能力強。一度又不是慈善企業,搞大學生扶貧項目啊?”

原以為祈靳邶正專注開着車,不願意搭腔,沒想竟然冷不丁搭了一句:“算不算扶貧,還要看你工作表現。”

簡颉馬上去拍祈靳邶的座椅背,放狠話:“我一定讓你這筆工資花得值,但凡你覺得不值,你把公司保潔退了,我給公司掃廁所抵。”

章域又在副駕上笑得花枝亂顫,簡颉搖搖頭,章域這麽個漂亮人不僅不穩重,還很可惜,竟然看上祈靳邶這樣的。

回到一度,祈靳邶給簡颉又布置了一堆事,簡颉抱着一堆材料鑽進會議室時,都有些懷疑自己當初求應聘的不是編劇助理而是祈靳邶的助理了。

到晚上六點多,簡颉還沒錄整理完那些材料,章域來敲會議室的門,告訴簡颉可以回去了。

簡颉鎖上電腦出來,經過祈靳邶的辦公室,往裏探頭看了看,章域還在。

章域朝她揮揮手:“小乞丐,下周六蘇州見啦,到時候給你們買好吃的。”

“拜拜,拜拜。”簡颉也朝他揮揮手,也朝坐在電腦後還在認真工作的祈靳邶揮了揮手退了出來。

周五上午編劇婉游已經來坐班了,一并将主線大綱也抄送了一份到簡颉郵箱。

按道理主線大綱出來了,她這個編劇助理周六也不該再跑去蘇州了。

于是周五晚上,簡颉發微信給祈靳邶:婉游老師已經開始坐班了,我明天是不是不好去蘇州啊?

睡前才看到祈靳邶回複:明天早上九點到我小區樓下。

周六早上,簡颉還在洗漱,就接到祈靳邶電話,電話裏祈靳邶語氣十分不耐煩:“十分鐘後我到你學校門口。”

說好九點,這人提早這麽久,又突然大發善心要過來接上她出發,多少有點毛病吧。

簡颉粗粗洗了把臉,換了衣服就往校門口奔,可不敢讓這人多等一分鐘。

一路小跑過去,果然祈靳邶已經到校門口了。簡颉早飯沒吃上一口,又這麽跑過來,都快低血糖了,上了車又開始癱在後座捧着腦袋,大口喘氣。

祈靳邶中視鏡裏看她一眼,看她一張黑臉這會兒都跑得嘴唇都發白了,問她:“吃早飯了嗎?”

眼睛倒是不瞎。

簡颉歪靠在車門上喘粗氣:“你就給了十分鐘,根本來不及吃早飯啊。”

她已經在用最好的教養在忍受這人了。

沒想到這位刻薄人士立即反駁她:“我也沒讓你十分鐘就趕到。”

簡颉聽着發笑,跟這人相處得都把耳朵戳聾了才處得下去。

簡颉想想還是盡力保持教養,畢竟祈靳邶還能繞路帶她已經是施舍。

只好谄媚問他一句,“那你吃早飯了麽?”

“沒有。”

你也沒有吃,那你優越個什麽勁呢。

祈靳邶開到一處停了車,抽了張一百元給簡颉:“下車,你去買早飯。”

簡颉接過錢,眼神一轉,還是決定跟他确認一下:“買我的還是你的?”

“你說呢?”

你給錢,你清高,你了不起。

“你給這麽多,肯定是你的,以及我的。”簡颉飛快下車,拍上車門奔去買早餐。

回來買了一大堆滾熱的早飯,剩了皺巴巴的小幾十塊錢,扔在祈靳邶副駕上。

原本還想把早飯一股腦兒也扔到副駕上,但一想萬一把真皮座椅燙壞了可不得了,只能站在副駕門外分門別類,想着遞什麽給祈靳邶好,有些溫度還很高,碰到皮膚燙得龇牙咧嘴也不好甩掉。

祈靳邶坐在駕駛位上就這麽看着她在那被燙得龇牙咧嘴,也沒伸手接過一兩樣。

簡颉內心滿是:這人心真是黢黑,黑透了。

待簡颉分出幾樣出來遞過去給他,他還挑三揀四地拿了一袋豆漿和一塊面包過去。

簡颉抱着剩下的早飯龇牙咧嘴地坐進後車座,一股腦兒全扔到車底板上,挑了幾樣開始吃。

車子還停靠在路邊,簡颉肉包子啃到一半,想起來:“這個……你介不介意車裏有肉包子味道的?”

這位刻薄人士三兩下已經吃完了,這會幾乎不用反應就回嗆了:“你吃之前怎麽不問?”

“……”這人到底是什麽語言習慣?

克制,畢竟還坐在人家車上,早飯錢都是人家出的,只好沒話找話:“你吃早飯太快了,吃飯要細嚼慢咽,你吃這麽快很傷胃的。你們行業工作忙,壓力大,胃一般都不好,就更要注意了。”

總得來點客套話。

“你說是偶爾吃得快傷胃還是像你這樣頓頓吃撐傷胃?”刻薄人士又來噎人了。

“這個……是這樣的,我飯量本來就比正常人大。”簡颉仍然好脾氣解釋。

“你最好是能吃得完。”

“……吃不完的話,待會兒高速上你把我扔下車。”

能怎樣呢,不能怼就只能自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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