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記憶
記憶
第二章記憶
賀揚盯着雲沫沒有說話，只是牽起嘴角。
她不記得他了，其實也不奇怪，以前的他和現在的他根本就是兩個人，剛剛在電腦旁，他便認出了她，和她詢問數據，也是想看看她到底還會不會記得他了。
果然，她不記得了。
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她的呢？賀揚也記不得了，或許是很小的時候吧，那時候的他單薄瘦弱，時常被巷子中的男孩子欺負，還是她見義勇為，總是替他出頭的。
雲沫小時候并不像現在這般膽小，反而很像男孩子，街邊的小女孩都在跳皮筋的時候，雲沫就和男孩子一起爬樹了。她以前也不是長發，總是梳着短短的寸頭，但就算是不過耳朵的寸頭，也像個洋娃娃一樣好看。
賀揚便是那個站在遠處看着洋娃娃的人。
如今，可以不用站在遠處看了。
“你……是不是認識我？”他的視線讓雲沫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可是自己如果認識他，絕不會一點印象也沒有的。
她仔細打量賀揚，他的五官恰當好處，整體給人一種舒适的美感，在人群中絕對不算普通，何況看樣子還是幹部子女。
雲沫确定自己沒有機會遇見這樣的人。他和自己就不可能有能交集的社交圈子。
“為什麽你會覺得我認識你？”賀揚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笑着反問她。
雲沫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問，可能就是覺得沒有哪個新來的領導會突然這麽關注一個員工吧，況且這個員工還是外雇人員。
她回答不出，所以就幹脆沒有說話。
賀揚幾步走到她身側，擡手伸向雲沫。雲沫吓了一跳，手裏的藥品都沒拿住，盒子掉落在地上，細粉随着窗戶吹進的風被吹散開來。
“你……”雲沫話還未說完，只見賀揚從她肩膀上拿下一只小蜘蛛。雲沫看清楚後，更是身子一顫，接連後退了幾步。
雲沫他們單位比較偏僻，所以辦公樓周圍都是樹木，周圍也有山群環繞，自然夏季蚊蟲異常多，蜘蛛在屋子裏爬來爬去也很常見。但雲沫從沒想到它會落在自己身上，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你快放了它吧，別拿着了，怪惡心的。”
賀揚看了看手裏的小蜘蛛，還在奮力的掙紮，像極了逆境裏的人，想要脫困的時刻。
“你沒看過蜘蛛俠嗎？這小東西有什麽好怕的？”賀揚依舊溫潤的說道，仿佛手裏的不是一只蜘蛛，而是一只小白兔。
“謝謝你幫我拿掉它。工作也已經做完了，地面我去拿拖把來。”雲沫實在有點接受不了手拿蜘蛛，只想快點離開這裏。
賀揚看她還未來得及等自己說話便出了房間，低頭輕笑，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害怕蜘蛛。
手中的記錄本緩緩合上，本來也打算記錄些什麽。
他放了蜘蛛，拿了一旁的清掃工具，将地上的粉掃到垃圾桶中，走廊裏傳來雲沫洗拖把的聲音，他收好清掃工具，望了廁所那邊傳來的聲音，擡腳離開，上樓回自己的辦公室。
剛進屋，桌上的電話便響了，他擡手接起，裏面傳來一聲壞笑，“賀公子上任沒點三把火？”
賀揚一聽便知道是彭陸的聲音，放下記錄本，解了解工作服的領口，“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彭陸在那邊笑，“我聽我爸說你讓老爺子特意安排在東山嶺，那地方沒有人勾，狗都不會去。”
賀揚擡手在鍵盤上敲了幾下，修長的手指靈活的仿佛在鍵盤上跳舞，“你在靈山不是也幹的很好，那地方就沒人勾你了？”
“我這是安慰你，你卻來揶揄我。我和你情況能一樣嗎？”
“有什麽不一樣的，不都是為了……”
“你打住！”
賀揚笑了，看彭陸不願在提，他也不在繼續這個話題了，“我今天見到她了。”
彭陸沒想到這麽快，立刻追問，“你小子動作挺快啊，剛回國就準備下手啦？不過，你也不問問人家有沒有男朋友，萬一結婚了怎麽辦？你還想第三者插足啊，我告訴你，這是不道德不提倡的行為。”
“她沒結婚，男朋友……”賀揚點了點桌子，“似乎有一個。”
“什麽叫有一個？這還能有十個八個嗎？”彭陸知道賀揚的脾氣，他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得試試。
“有男朋友就公平競争嘛，我又不是比不過。”賀揚倒是從未擔心過雲沫的男朋友。
“這倒是，比你好看的男人，除了……”彭陸突然停止了話，那個名字以前在他們身邊太常見了，以至于剛剛差點脫口而出。
“你還沒和林振聯系？”賀揚提了，彭陸也沒介意，“他結婚我去了。”
“哦，當時我在國外，想想我也該去送個紅包。”賀揚道，“你不是都已經放下了，朋友也不做了？”
彭陸沉默幾秒，又恢複剛剛的語氣，“說你的，怎麽說上我的事兒了，我的事早翻篇了，只是現在見面有些尴尬，等再過一陣子吧，我想我可以面對莫莉和他的。”
賀揚自然是希望他們二人和好的，都是和平分手、結婚，只要彭陸真的放下了，他們三還是從小到大的朋友。
“你準備怎麽追她？”彭陸也見過雲沫，那時候她還很開朗，聽賀揚說，她如今和以前變得很不一樣了。
“還沒想好，順其自然吧。我總以為我們注定就是要在一起的人。”
賀揚挂斷電話，正好看見從門口經過的李陽，他叫住她。李陽陽光開朗的朝賀揚笑，“賀主任有什麽吩咐？”
賀揚沒什麽表情，只是說，“你整理一下這幾年的技術考試題庫，在下班之前打印好，給雲沫。”
李陽的笑容僵在臉上，似乎在懷疑自己的聽力，“雲沫？”
賀揚扭頭看向電腦點頭，“對，別晚了，打印好，給她。”
李陽臉上有些不悅，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說，“他們是外雇人員，不能參加技術考試。而且我們單位的考試名額早就定下，已經分下去了。”
“
“這些你不需要管，我會和上面申請的，你去打印就好。”賀揚沒有李陽的話，剛剛公司發來了一份文件，需要他處理，他已經投入了工作之中。
李陽一直是單位中和領導關系最好的副手，從上一任要退休的主任，到各個班子的班長，她不僅是員工代表，更是這個場站的工會主席，到哪裏不是春風得意，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虧，況且，她也是最年輕的在職人員。
賀揚剛來的時候，大家可是開玩笑要撮合他們倆呢。如今他卻要給一個什麽外雇人員，這樣的考試名額，雲沫？也不是這裏什麽拔尖的人才。要說長相的确是不錯，但也只是有張臉而已，什麽後臺都沒有的外編人員，拿什麽和她争？
李陽将長發撩了撩，沒有就此罷休的說，“可是，就算她能參加，也沒必要打印出來吧，我們單位給題庫，可從來沒有打印發到員工手中的先例。”
賀揚擡頭看她，她也覺得剛剛的話有些尴尬，接着說，“我也可以給她電子版，況且複習題庫很大，打印的話需要很多張紙，我們的紙可不能白白浪費在……”
賀揚敲擊鍵盤的手指停了下來，手肘撐着桌子，語氣肯定的說，“你去辦吧，多餘的費用，我來結。不必占用公共資源。”
李陽沒想到賀揚竟然這麽堅決，剛想在說什麽，卻聽見他冷漠淡然的聲音傳來，“還有，你以後上班把頭發紮起來，員工安全守則第五條，你作為工會主席，想必不需要我教你吧？”
李陽哪裏受過這樣的氣，低聲說了句，“知道了。”就離開了賀揚的辦公室。
快下班的時候，雲沫在更衣室換衣服，剛洗完澡，頭發還濕漉漉的裹着頭巾，她看了看時間，得快一點了。再過十五分鐘交接班的同事就要來了。
那個更衣室小的可憐，只有幾步大小，如果兩個班的同事會面換衣服，那根本轉身都費勁，他們班還好只有她在用，還未到交接班的時間，上班的同事還未到，她要在交接班同事來之前，将衣服換好，然後去外面等待刷臉下班。
不給任何人添麻煩，早就成為了雲沫的上班法則。
這十年的工作，早就把她打造成一個沒有夢想，沒有棱角的懦弱鬼。
她擦幹頭發，沒有拿吹風機吹幹，夏天的風，沒一會兒就幹了，沒必要活的如此精致。
梳好頭發，換好衣服，剛鎖上更衣櫃，門就被人推開了。
來人甚至都沒有敲門，似乎裏面的雲沫對她來講，根本什麽都不算。
“李姐，有什麽事嗎？”雲沫還是客氣的說，畢竟得罪統計員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李陽看着她濕漉漉的頭發，眯起眼，有些譏諷的将手裏厚厚的文件遞給她，“給你的，你可要好好複習，給我們單位争光。”
雲沫接過有些重量的材料，厚厚一沓，翻開看看才發現是今年技術考試的複習題。
賀揚真的讓李陽給她準備了題庫？
